他并不是为自己害死的人而感到抱歉。
他心中可怜的是那些垂死挣扎却无人营救的动物们。
此刻的自己已经成了他们中的一员。
逃亡的每一天，对于他而言都是一种煎熬，失去了固定收入，他的生活变得更加不稳定。
甚至产生随时会被逮捕或者因饥饿而爆尸街头的幻想。
他和那群动物一样，都是这个世界上的流浪者，都是会被人一不小心就踩死的蚂蚁。
没有人会去在乎那些动物们的命，也没有人会去在乎一个流浪者的生命。
谁说命运是公平的？谁说人生是平等的？
青年坐在床边，无声一阵苦笑。
……
杨乐托人打听到了消息。
他问绿涛河附近的村庄里否住着这样一个青年，瘦高个子，皮肤白皙，脊背挺直。
看起来文质彬彬，有一种大学生的感觉。
绿涛河附近的村民常年务农，多数长得五大三粗皮肤黝黑，都是让人看过一眼就会忘记的糙汉子。
而杨乐寻找的人是一种白面书生的感觉，村里的人自然会对他有一些印象。
听说男孩住在绿涛河的远房亲戚姓李，但是几年前老李家一家搬离了田园镇。
男子应该是受到老李家的嘱托，偶尔回来收拾收拾房子。
每到夏季他都会在这住上一阵，招待城里来登山的人。
不过去村民反映这几天男子离开村子，不知道人在哪里，只知道他是开着那辆破面包车走的。
杨乐问村里可否有监控能调取，对方回答没有监控，也没有人记得车牌号多少。
杨乐在走廊里来回踱着步子，齿尖磨砺下唇，腥甜的气息涌进口腔。
他脑里不断思考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忽然看向过来的金怡。
金怡望着他打了个哈欠，多日的加班让她疲惫不堪，金怡揉着眼睛看向杨乐。
这时杨乐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张局，张局询问他最近案情的进展。
杨乐如实汇报，之后张局提醒他看一下网络上的消息，并且要求他消除相关影响。
杨乐看到网络上的视频以后。火冒三丈，立即联系网络部相关同事进行处理。
“怎么？是有人发了什么不该发的东西吗。”
金怡看向猛抓脑后头发的杨乐。
“威胁金海的那个人，又上传了一段视频。
根据查到的IP地址显示，对方仍然是在一家网吧。
去调查的兄弟们传来消息说凶手使用的，仍然是张振国的身份证。”
杨乐说着，手上的力度加大了几分，恨不得将脑后的头发抓掉。
“别再案子没破了，再把你自己抓成谢顶。”
金怡在他的胳膊上拍了一下，随后双手抱在胸前，摸着下巴思索。
“田园镇的路段监控，我们能够查到吗？”
金怡抬眼看向杨乐。
杨乐点了点头回答道：“查倒是能查到，不过……”
“先将手下的人分成两伙，一伙人查监控，另一伙到田园镇附近的宾馆查看，挑那种不正规的小旅馆询问。”
杨乐按照金怡的说法安排下去。
两个多小时以后，接到小胖的消息，“杨队，确实有个宾馆里住着一个你说的人，而且他还是用张振国的身份证号进行了登记。
不过我们进屋以后，发现这家伙已经从窗户上逃出去了。
我们让当地队员跟着抓捕，不过大家兴致不高，没一会的功夫就让他跑没影了。”
杨乐听了后狠狠甩了一下手机，心中怒骂真是什么事都没法指着别的地方的人。
“怎么？人跑了？”
金怡和文凝看向怒火中烧的杨乐，杨乐摸着头紧闭嘴唇不说话。
隔了一会哑着嗓子说道：“别人不配合，我们亲自去抓，到时候报告里见吧，没必要给他们留什么情面了。”
文凝起身跟在杨乐身后，两人脚步匆匆，茫然在走廊里走了一会杨乐停下脚步一拍脑门。
“怎么了杨队？”
文凝猛刹住步子，差点撞到杨乐身上。
“啊！忘了，没事，我们先去找大胖小胖。”
杨乐语毕，转身低着头步子疾快向外冲。
文凝小跑着跟在身后，金怡和桥金源同往。
……
远眺田园镇附近的山脉，绵延起伏有如兽脊。
“这地方，找人真是大海捞针。”
桥金源望着窗外感叹，金怡看向窗外，忽然感觉到人在天地之间的渺小。
“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对方一直用张振国的身份证呢，就因为他们两个人长得比较像吗？”
文凝说着，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上的金怡。
提到张振国的身份证，金怡想到了对方使用他的身份证上传视频。
“杨队，我们再看一遍那段视频，看看在视频里能不能找到任何线索。
还有，让网络部的同事们跟着分析，看能否根据背景等查出大概是什么样的地方进行的拍摄。”
金怡说话的时候，桥金源连忙掏出手机，查看存下的视频。
“金姐，你不说的时候，我还没注意。
这回一看……你看这个地方，像不像是一个废旧的工厂。”
桥金源说着，指向屏幕里的背景，拍摄背景是一片昏暗的墙，墙面上墙皮脱落，还有道道肮脏的水痕。
视频晃动之时，偶尔会看到凶手的右后方，有一扇小小的窗子。
桥金源将视频暂停，看到窗子上一共有七根铁栏杆，下面四根已被折断。
“金姐，你看这里。”
桥金源说着，指向屏幕。
“这个窗户倒是很清晰，不过全市这么多厂房，想找一扇这样的窗户恐怕不容易吧。”
文凝凑过来，看向金怡说道。
“对了，金海他们拍摄视频的场地在哪里，问问他是否了解。”
金怡说着掏出手机联系金海，从电话中得知，金海拍摄视频的场地多数是视频提供者自行寻找的。
根据金海所说，位置应该是位于音乐学院居民区附近，那里曾经是一家洗煤厂，附近还有个废药厂。
杨乐听到以后调转车头，向洗煤厂的方向驶去，同时下命令，从附近分局调出人手，围堵洗煤厂。
车子转头扬起阵阵沙尘，引擎的轰鸣声埋没一切。
金怡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脑中开始不断地蹦出紧张时背诵过的那些古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