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闻言，慕非颜身躯轻颤，眸光微动，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半晌没有开口。
见她不说话，陌九华叹了口气，原本无波的目光逐渐柔和下来。
“你为了报仇和那个位置付出了太多，所以赶紧回去吧。”
“不过在回去之前……”
说着，陌九华忽然勾起唇角，展开双臂：“非非来吧，做一次真正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公主吧。”
此话一落，慕非颜隐忍多时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滑落脸颊。
“小九姐姐！”
多年来的伪装在这一刻瓦解，多年来的悲伤与仇恨在这一刻释放。
慕非颜泪眼朦胧的看着面前笑容宛若一束光芒一样的女子，再也不受控制的扑进了她的怀里。
才年仅十五岁的小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是她从小到大真正意义上的第二次哭泣。
第一次是母亲被人害到去世时，小女孩只敢偷偷躲在被窝里，将眼睛都哭肿了。
从那以后，她的人生中只剩下了黑暗和向上的决心。
第二次就是如今，这个充满委屈和宣泄的哭。
十几年压抑的情绪一朝释放，小姑娘脑海中有根绷紧的弦断掉了。
陌九华将小姑娘圈在怀中，一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目光充满了无奈和怜惜。
……
良久，等小姑娘终于哭够了，这才在抽噎中声音渐渐弱小了下来，直到无声。
半晌。
“噗嗤！”
慕非颜竟忽然笑出了声。
只是她人依旧将脑袋埋在陌九华怀中，不愿离开。
又是一个良久，她忽然开口，平日里甜美的嗓音，这会儿听起来有着嘶哑沉闷。
“……我虽是公主，可在遇到小九姐姐之前，从来没有体会过被人宠的滋味，直到遇见了小九姐姐……”
“我才知道，原来这样被人宠着护着，才是真正的公主该有的待遇啊……”
慕非颜拥着陌九华的胳膊紧了紧，“……小九姐姐应该会疑惑吧，我的亲娘在世时，我应该被她宠过吧……然而事实是没有。”
“她对我蛮好的，可惜身份低微，性格又是懦弱的那种，因此胆小的她，甚至因为怕被人盯上而不敢与我亲昵。”
“但她是我亲生母亲嘛，又是那个囚牢里唯一对我好的人，因此她去世了，我自然伤心欲绝……”
说到这里，慕非颜有些沉默，片刻后她又开口：“……所以，我为了报仇，一直靠着这张看起来无害的脸与宫里的那些人虚与委蛇着……”
“暗地里，却在精心筹谋着，筹谋着仇人的命，筹谋着……那个象征着最高权利的位置，而且，是以一个不受宠公主的身份。”
说着，慕非颜忽然自嘲笑出声：“一个不受宠的公主，跟皇子争皇位，我是不是太不自量力了些……”
“但即便是以卵击石，我还是义无反顾地踏进了这个永无法回头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