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舒家大姑娘?”
没想到他会突然开口,舒晚池微微一愣,才答道:“是!”
“这个丫鬟是你的?”
舒晚池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是青瑶,不禁眉心一皱,“是。”
正想问怎么了,却见他朝她诡异一笑,接着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舒晚池心中一恼,转身问青瑶,“你们认识?”
“回姑娘,见过一次,之前在园子里沈公子曾向奴婢问过路。”青瑶小心翼翼地答道。
舒晚池点点头,没再说话,想起那人离去时的笑容,莫名地感到有些不安,她摇摇头,准备往回走,突听一道沉稳中又不失清朗的声音响起:“子洛,你等等——”
循声望去,只见一行三名男子朝这边急急走来,应该是想追上前面的人。舒晚池看了看四周,并无可遮蔽之物,只能面对面迎上。只不过若被母亲知道,恐怕又要对她唠叨男女七岁不同席之类的了。
正想着,忽听到脚步声戛然而止,她不由抬头,目光正好和其中一人的在空中相遇,霎时间,她只觉胸口被什么重物剧烈一撞,痛感瞬间遍布四肢百骸,脑中嗡嗡作响,一片空白,耳朵也仿佛失聪了似的。她的眼神很炽热,很专注,专注到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再存在,整个天地间只有她,和他。
八年了!她从未想过还能再次遇到他,在这个异时空。
大学图书馆的初遇,之后锲而不舍的追求,整整三年,直到毕业进入事务所后她才答应了他,永远记得那晚的夜空那么美,星光那么灿烂,亦如他明亮清澈的眼睛。而后三年的朝夕相对,他更是给了她人世间的一切,亲情、友情、爱情,渐渐地,他成了她生命里的不可或缺,许是对她的幸福老天也看不过眼了,就在她享受到整个世界上最美味的咖啡,听过最优美的小提琴声,戴过最独特的戒指后,她的整个世界突然崩塌了……卡车、撞击、鲜血,在闭上眼的那一刻,她平静而安详,因为终于不用面对没有她的日子。
回忆似过山车一般呼啦啦而来,迅速淹没了她的所有思绪,一幕一幕,从脑海中一一晃过,是那么清晰,那么温暖。
她张张嘴,想喊他的名字,却颤抖着发不出音,只能一张一合:金浩……金浩……
她的身后,青妩与青岚、青瑶你看我我看你,完全不知所措,作为大家闺秀,怎能如此看着一个陌生男子。最后,还是青妩在舒晚池耳边轻唤一声,拉回了她的神智,同时也让她收回了目光。
“本公子自知生得俊美,但姑娘你也不用如此激动吧,哭的那般伤心,要是让别人瞧见了还以为本公子是你失散多年的情郎……”说着,他微微皱眉,“可是,照你这年纪几年前应该还是个小孩吧……”
听了他的话,舒晚池一愣,抬手摸摸脸颊,果然已是泪流满面,用手绢擦了擦,重新直视对面的男子,这才发现他身边的两位均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想到自己刚刚的失态,不禁有了几分窘意,连带面上也微微一红。
沈景昊有趣地看着她,从初见他的震惊、喜悦到后来的沉痛、眷恋,他把她的表情全都看在眼里,尤其是那双幽潭似的眸子里的深情,浓烈到他都不敢直视。生平第一次,在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的注视下闪了目光,说出去都没人信。而他之前的话也并非全是玩笑,那样的深情,明显是成年女子对男子的,出现在一个小姑娘眼里,他实在想不通。
何况他几乎可以肯定,她是在透过自己看另外一个人,不得不说,这一点让他很不舒服。
“姑娘害羞起来真美,像极了天边的云霞,好想令人触手一摸……”轻佻的语气,再配上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十足十的纨绔公子模样。
青妩听不得他这些污言秽语,上前一步严肃道:“公子若是想赶上前面的那位公子,请这边走!”
沈景昊不理,只盯着舒晚池瞧,见她身着天蓝色的兰花花纹双绕曲裾,裙摆上只有一块孤零零的白玉环佩微微晃动,再无其他挂件,显得端庄典雅,又落落大方。
青妩见他如此无礼,不由气急,正想上前呵斥,却被舒晚池伸手拦住,然后叫来一小厮,吩咐道:“几位公子迷路了,带他们去找之前的那位公子,切记,不可怠慢了几位贵客!”说罢,她朝几人福了福身,“抱歉,先行一步!”
沈景昊一愣,显然没料到舒晚池会如此反应,竟直接无视了他,想到这,心里便一股无名火起,正想叫住她,却被身旁的浒逸轩挡住。
走得远了,舒晚池隐隐听到从身后传来的问话声。
“景昊,你平常不是这样的,今日为何对着一个小姑娘咄咄逼人?”
“我……”
后面说了什么,她并未听清楚。
“大姐!”舒思彤侧脸望着她,有些迟疑道,“刚刚,你怎么了?”
“没什么!”舒晚池有些心不在焉,随口答道。
此时,她只觉心里乱糟糟的,眼前的他,现代的他,在她脑海中来回交织,至于舒思彤问了什么,她又答了什么,完全不在她的思考范围内。
当她回过神来,已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身旁只剩下三个丫鬟,俱是一脸担心地瞧着她。
“你们去忙吧,我没事!”
不管他们是如何不同,她都相信,他是他,既然上天给了她这个机会,她就要牢牢抓住,以此偿还前世欠他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