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子。”赵安点了点头,旋即又不安的说道。“可是,锦颜的尸体是我们在她屋后的荷塘里发现的。如今已经打捞上来了。”
“走,看看去。”慕容宸皱了皱眉头,抬腿就走。待他赶到案发现场时,满室的狼藉便映入眼帘。
破烂的桌椅和碗碟,以及地上的血渍和床榻上被撕扯得凌乱的衣衫,皆向世人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的惨剧。
段清赤*裸着身体躺在床上,一枝尖锐的发钗直插他的心窝,小麦色的肌肤上,有干涸的血渍凝固。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眸里,写满了明显的惊讶与不甘。
色字头上一把刀。段清只怕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死在一个弱质女流的手里。而那个罪魁祸首锦颜,此刻就更加狼狈了。
根据段清的尸体判断,事发应该在午饭后不久。段清不知为何,失了平日的耐心。逼奸未遂,却反被锦颜以发钗刺死。锦颜见段清已死,自知再难活命。也旋即投了湖。
此刻已是半夜,她的尸体已经在水里泡了好几个时辰。面目已有些肿胀扭曲,看起来越发狰狞,几乎分辨不出她往日的半分美丽之态。
那凌乱的衣衫下,露出裸露的肌肤。上面有好几处带了伤,显见是在反抗时留下的。
一边骂了声“自作孽不可活!”,慕容宸一边抿紧了菲薄的唇,甩袖转身离去……
然而赵安派去的人,却无功而返。回来禀报的人说,太守大人并不在府衙之内。据说“珍味馐”散场之后,谢仲泽便被今年的花魁——含烟邀请到了“挽月楼”作客。
同去的,还有三王爷楚季萧。含烟要“以琴酬知音”,这种风花雪月的美事,三王爷自然当仁不让。而谢仲泽当然不能逆拂了佳人和贵人的心思。于是也成了“挽月楼”的座上宾。
“公子,要不奴才亲自跑一趟?”见慕容宸薄唇紧抿,脸上神色阴晴不定,讳莫如深。赵安心中一紧,连忙赔笑着说道。“公子放心,就算想尽一切办法,奴才也定要将太守大人请过来。”
“不必了。”慕容宸摇摇头,心中却有些狐疑。难不成“挽月楼”想巴结这淮安城中跺跺脚都能让人抖上三分的两大风云人物不成。否则又怎会趁热打铁,打出“以琴酬知音”这种幌子?!
目前的局势对他们相当不利。不过这却不是慕容宸非去不可的原因。赵安跟随他多年,他的办事能力慕容宸还是比较放心的。
吸引慕容宸的,自然是那双与“云初”十分相似的眸子。似嗔非嗔,似怨非怨,似有情若无情。那里面蕴含了太多的东西,让慕容宸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不知为何,一想到即将见到夜蝶,慕容宸心中竟忍不住生出一种若有似无的期待。“这件事事关重大,还是我亲自跑一趟吧。”
尽管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可见慕容宸说得笃定,赵安哪敢反驳。于是备了马车,将慕容宸送到了“挽月楼”。
“挽月楼”其实与“销魂窟”只有一街之隔,这淮安城中先后出尽风头的两大青楼,其实都坐落在淮安城著名的“胭脂区”。
这“挽月楼”,慕容宸从前其实是见过的。与一般青楼并无二致。无非是装潢奢华,以美色诱人而已。
可此刻,面对曾经那个让他不屑一顾的“挽月楼”。慕容宸尽自表现得很镇静,眉梢眼角的讶然,却依然泄露出了他内心的震惊与不安。
同样是坐落在“青楼街”,可重新装潢过的“挽月楼”却让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觉。不同于其他青楼的雕栏玉砌,金碧辉煌。也没有穿着暴露的如花美色顾盼生辉地在门口招揽客人。
“挽月楼”门口碧树成荫,粉墙黛瓦。就仿佛养在深闺的娇儿,娴静秀丽。在这浮华喧嚣之地,却莫名地打动,吸引人心。
看似简单的装潢,却处处透着不凡的品位与格调。一路由美丽的婢女引来,水榭凉亭、假山盘石皆显得精巧错落有致,翠竹夹路,曲径通幽。很有几分庭院深深之感。
仿佛他置身的不是艳色无双的青楼烟花之地,而是哪家王孙贵族的庭院一般。让人越发期待这庭院里的主人,是何等花容月貌,国色天香。
“宸狐公子,奴婢只能将你送到这里了。请在此稍等片刻,稍后自然有内院的姐姐引你去见夜蝶姑娘。”
“宸狐公子”的名号,在淮安城各大青楼里,甚至比淮安太守还要响亮三分。除了他高超的经营手腕和传奇般崛起的经历之外,还有他神秘的身世以及绝世的姿容,都成为众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尤其是,慕容宸一直作为各家青楼管事的头号眼中钉存在着,此刻却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又怎能让“挽月楼”的这些姑娘们不好奇呢?!
“有劳姑娘了。”优雅的点点头,慕容宸落落大方地站在庭院中央,任人打量围观。
大约一盏茶功夫,果然有一个身着绿衣的艳丽美婢姗姗而来。看其装束与打扮,又比方才那位有头脸一些。
“让公子久等了。”绿衣美婢面含浅笑,看起来娇俏可人。但慕容宸却从她微微泛红的眼睛,看出了一丝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