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旧靠着墙坐在楼梯上,能清楚的听见外面的声音,而那堵墙却很好的将她隔在里面不让人看见。
又过了半个小时,凌逸琛的助理高山带着二十万现金到现场,与高山一同前来的还有凌逸琛在黑道上混的小弟黑皮和他的十来个手下。冷柔更没有想到的是,凌逸琛还让人把冷江海也带了回来,并让他当面与债务人兑清钱账。
众人看着这阵势,低头交耳纷纷议论。
冷柔到底攀上什么人,他们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能有这个阵势的,这个男人来头肯定不小。那些以前为难冷柔的人,看到那十来个纹身的大块头,登时觉得心生畏惧。
还债现场,要债的人自觉排队和冷江海点账,数目核对上后,由黑皮登记帐,高山点钱给他们。有高山和黑皮压阵,还债的环节秩序有条自然出不了什么乱子。只是,众人觉得纳闷。明明他们是在还债,怎么每个人都要谢过冷柔之后,他们才会给钱?不管怎么样,只要能拿到被冷江海拖欠的钱,他们还是很乐意卑恭地说出那声谢谢。
一个小时后,事情处理完毕。
扫了冷江海一眼,冷爷爷沉着脸走过来,看见黑皮登记汇总在本子上的数字,皱了皱眉头。他转身进了房间,不一会儿出来后说要去镇上买点东西,便出了门。
欠债还清,众人皆大欢喜离去,院子又恢复往常的清静。
刚才他们还在点账的时候,数学一直很好的冷柔默默算了一下,这次还出去的债大概有十八万之多。她欠凌逸琛的那个二十万一分钱没还,这边又来了一个十八万……
家里上有老下有高考生,这个钱,什么时候才能还清?
心头发紧得难受,冷柔蹙眉双臂叠在膝盖上,低着头愣愣盯着脚尖,身心具惫。
“还不下来吗?”
凌逸琛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楼楼梯口,她微微抬眸,顿了顿,起身下楼。
“凌逸琛,”她站在他面前,仰视,“这些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你。”
“先去吃饭。”凌逸琛揽过她的肩头,朝餐桌走去。路过冷江海身边时,冷柔脚步微顿,“都还清了吗?”
“嗯。”
冷江海看到冷柔连转过脸看他一眼都没有,只当因为被他抵债跟他怄气,蹙了蹙眉头。
吃饭间。
“早上志海带人去看房子了。”喝着粥,冷江海抿了抿唇,问道,“有跟你说?”
“嗯。”冷柔头未抬,低低应了声,表示知情。
吃过饭,冷柔被凌逸琛拉去爬山,说是让她做导游。上山的路就那么几条小山道,从村口那边上山那条最好走,到山顶也是最近的路。山腰上那座三层楼的小别墅,院子里有七八个人在查看,冷柔禁不住顿住脚步,转过头定定望去。
那个房子就要被卖掉了,以后,恐怕她在也没有赎回来的机会。
想到如此,冷柔心尖划过刺痛。
啪嗒--
手上直径一厘米的小木棒,随着一声脆响,在她手心里被捏断。
“喜欢那房子?”凌逸琛挑眉看向对面,轻问。
她摇摇头,“不喜欢!”
说完,冷柔转身朝前走。
凌逸琛扫了对面那个房子一眼,打了个电话,跟了上去。
一个小时后,两人爬到山顶,那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扩张了压抑的心境。山顶上的凉亭造型八面玲珑,山风吹来很凉爽。凌逸琛眯着眼舒服地躺在凉亭的长椅上,冷柔则是跑进旁边的树林里采了些常青木编成束。也不知道过来多久,冷柔回到凉亭,看着睡得很香的男人,有些无语。
山顶的风有些凉,吹久了是要感冒的。
伸手推醒他,凌逸琛瞥了一眼她手中的常青木,眼神微闪。
两人坐了一会儿,肚子有些饿意,便起身下山。到半山腰一处岔路,冷柔让凌逸琛稍等一下。岔路的尽头是村里这两年规划风景区才弄的陵园,所有山上零散的墓地都迁移到此处重安。冷柔捧着常青木束在中间排的某座石碑前停下,神情黯然。
凌逸琛走过去,目光落在墓碑旁边的小字上,那些小字显示立碑人是冷柔,还有,她的妈妈叫白凌。
夏季的骄阳如火,冷柔只是顺道过来看看妈妈,地面盈盈上蒸的热气让人有些头晕,两人只站了一会儿便离开陵园继续朝山下走去。
陵园旁边的矮松丛林里缓缓走出两个女人,一个身穿白色运动休闲装,一个穿黑色休闲装。两人露在外面的皮肤保养得很好,再加上防晒装备严裹,看不出具体年龄。看着冷柔和凌逸琛远去的背影,身穿白色休闲服的女子转向黑色休闲服的女子,道,“柔柔她长大了。”
身穿黑色休闲服的女子点点头,眼眶微微泛红,轻声道,“是啊,她今年二十二岁了。二十二年了,安澜,时间过得真快。”
安澜看向她,眼神微微动了动,试问道,“要不,你……”
“不行!”
她对安澜坚决地摇摇头,抬手轻抚在石碑上‘白凌’两字,沉声嘱咐道,“现在不是时候。安澜,你手上的事情一定要办好!”
安澜随即对她点头,保证道,“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
回到家里,冷志海也在。
看到冷柔进来,冷志海起身将一个有棱有角的银灰色银行袋子交给她。里面装着十万现金,冷志海说,房子早上已经卖出去了,袋子里面的十万现金是他对她承诺十年的违约赔偿金。
其实,冷柔自己心里也明白。
以目前的情况来说,哪怕是再过五年,她也不一定能赎回房子。冷柔原本不想收,冷志海觉得有愧于她,一定要她收下。
送走冷志海,进门瞥见冷江海拿着那些钱面露喜色,冷柔俏脸霎时沉了下来,“放下!”
冷江海抬头扫了一眼冷冰冰的冷柔,皱了皱眉头,“小柔,我最近找工作手头有些紧。家里没生活费,然然也马上要交学费,我拿两万就好。虽然你妈妈把它留给你,但是那房子卖了,我也有份的不是?”
“爸!”
冷柔步步逼近,嗓音清冷,“你花这些钱,不觉得愧对我妈妈吗?”
凌逸琛眼眸微微眯起,目光落在她脸上。
眼底闪过什么,冷江海盯着手上的钱,道,“钱,就是用来花的!你不要,我都拿走。”
啪啪--
冷柔上前一步夺过冷江海手里的两踏钱,甩进袋子里,两声脆响。她俏脸沉冷,提着钱袋子疾步朝厨房走去。脑海闪过什么,凌逸琛和冷江海急忙跟了进去,后面是高山和黑皮他们和冷奶奶。
他们父女俩脾气一样固执,要么就不说话,要么就针锋相对。自从冷柔被迫卖了房子以后,这种场面已经不是一两次了。
“冷柔,你疯了吗?!”
眼见冷柔将钱袋子丢进灶膛,拿着打火机就要点着,冷江海一个箭步扫开她,抢出钱袋子。
凌逸琛上前一步接住要跌倒的冷柔,对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有人会意立即架住冷江海两只手臂,让他动弹不得。
这是她的家事,凌逸琛把主动权交给冷柔处理。
重新夺过钱袋子,冷柔一手拿着打火机,一手扯住钱袋子,恨声道,“我妈妈的钱,谁也别想花半分!”
“胡扯!”冷江海怕她真烧了钱,呵斥道,“你妈都已经死了二十几年了,留着钱不花有什么用!?”
“那我宁愿烧给她!”冷柔抿唇怒吼。
此时的心已经凉透,冷柔依然不死心冷声问道,“爸,对于妈妈的死,你就真的没有一点愧疚吗?”
虽然冷柔没见过妈妈,但是邻居总会谈起,她也知道了个隐约。
“愧疚?”
冷江海眯起眼,定定地看着俏脸冷清的女儿,一字一句沉声道,“你妈丢下我们父女俩,我愧疚什么?倒是你!当年要不是生你难产,你妈妈固执要保你出生,她不会死!”
都说天下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妈,冷柔没想到都没看一眼自己就离开的妈妈,也是如此。
看到冷柔木然的表情,冷江海抿唇重重地一字一顿道,“冷柔,是你!是你,害死了你妈妈!”
这话出自父亲口中,带着重重的伤感和仇恨,像嗜血的利刃一刀一刀毫不留情狠狠地插在她的心尖上。
是她害死了妈妈吗?是这样吗?
心口渐渐发紧,她觉得呼吸困难。冷柔不敢置信地直摇头,眼泪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流下来,“不是我,不是我,妈妈不是我害死的!”
“是你,就是你!”冷江海咬牙恨声道,“冷柔,你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这种话他居然也说得出口!
凌逸琛俊脸染怒,紧紧搂住接受不了的冷柔拥进怀里,他刚想开口,身后有人比他更快!
“冷江海!”
啪--
冷奶奶和提着钱袋子刚进门的冷爷爷同时对他怒吼,冷爷爷更是一个耳光扇在儿子冷江海的脸上。
“你个混账东西!白凌要不是被车撞到,生柔柔的时候会难产吗?她为什么会被车撞到,难道你没有责任吗?!这根本就跟柔柔没有半点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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