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群山的所居,不知不觉中,原来她已经跑了这么远。鸢羽伸出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淡绿色的深衣后已经汗湿了一片……
不能休息,她家小姐曾经说,在这里若是中途休息便是等于进鬼门关。拖着沉重的脚步,艰难的往山顶爬行。
这座山名叫‘云巅’顾名思义,此山是位列镜月国内群山之中排名第二最高的一座。
站在此山的顶峰,张望大地,犹如踏云穿梭在这一片天地之间,其繁荣昌盛,毁灭亡国,彷如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自己才是这一片天地之间的领导者,大地……皇者!
往常上山都是和小姐一起,上山之前,两人会服下研制的气血丸,鸢羽曾经问过灵儿,“小姐,为什么我们上山之前要吃那红色恶心的丸子啊?”
灵儿笑道:“因为,山顶上的空气稀薄,人体内的细胞……唉!算了,跟你说了也不懂。你吃了就对了,反正不会死人的!”
猛然回想起自己和灵儿的种种,眼泪又不争气的涌出,像断了线的珍珠,簌簌坠落……任谁看了都忍不住想去怜惜疼爱。
越往上走,空气越加稀薄。鸢羽艰难的呼吸着,手抚上自己的脖子,此番窒息的难受,竟像是被人生生掐住了喉咙,心跳的速度也逐渐缓慢下来……
似是自嘲,喃喃道:“没了小姐,我什么都不是罢了。”陡然!然后响起熟悉的声音:“谁说你没了我,什么都不是!”
鸢羽错愕转身回头,便见灵儿朝她走来:“气血丸,吃了吧。”声音明明是脆若银铃,竟让鸢羽觉得如此沧桑,心中一阵抽痛……自己赌气跑了出来,她家小姐一定也不好受吧。
段玉枫离开后,灵儿突然想起‘云巅’便急忙赶来,再见到鸢羽安然无恙后,飞快抹去眼中担忧的神色。
“羽儿,别闹了,跟我回家吧。”话虽说的如此轻巧,眼中的不安,发丝的凌乱,却出卖了她的镇定。
鸢羽接过药丸吞下,脸色苍白近似透明,让灵儿心中一惊!大脑如果长时间处于缺氧阶段,吸入废气太多,会导致脑瘫啊!
鸢羽的意识渐渐开始不清醒,身形不稳,往后仰了仰,还好灵儿眼明手快的一把将她扶住!不然摔下山就变碎渣了。
将鸢羽揽入怀中,背起她疾步便往山下走去。
七月份的天,旭日升起,一下便显得要热了许多,背着鸢羽的灵儿更是觉得背上发烫,湿透的亵衣紧紧的贴在肌肤上,再怎么不舒服,她也不敢乱动,生怕一个不小心,鸢羽摔了下去。
回到龙府,灵儿将鸢羽放倒在自己床上,又跑去膳房熬药。鸢羽的毒虽然她解不了,但是缺氧而造成暂时性的昏迷不醒……她还是有办法的。
王管家进膳房,见灵儿蹲在一个矮炉边,大惊,上前将灵儿轻推出门外:“哎哟哟!小姐啊,你这是干嘛啊?你这身子骨万一折腾出个好歹,我可怎么向老爷和夫人交代啊!”
灵儿拿衣袖擦了擦汗:“王伯伯,我在炼药。”
王管家一脸苦道,只差没哭出来。“哎哟!我说小姐,你炼什么药啊?我来,我来,行吧?”
灵儿顿时觉得龙天和景秋是有多么的好!这家里恐怕最难缠的就是‘王管家’了。
“王伯伯,真不用了!你知道我的,从小就是和这些毒药什么药的打交道,你不懂。而且我熬药也是为了鸢羽,我自己来就行。”
王管家一听,结巴道:“那,那……那也不能在膳房煎药啊!等会菜弄出一股药味,小姐和老爷夫人可怎么吃饭呐。”
灵儿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我搬去沐雨阁小院。”
骄阳似火,灵儿顶着个大太阳在小院煎药,一个丫鬟实在看不下去了,撑了把伞举在她头顶道:“四小姐啊!天这么热,你不好好待在房里休息,跑出来煎什么药啊!这不是活受罪嘛。”
灵儿抬头向身后望去,顺着光,见那人眼睛半眯,拿起手帕不断擦汗不断对她道。然而她脸上并无感动之色,转过头,拿起木扇轻轻扇动,视那人如空气。
筱雨一把扯住翎儿就走,直到走出老远,翎儿一脸不解,挣脱她的手:“啊呀!筱雨,你拉我做什么,你没看四小姐顶着炎炎烈日在那煎熬吗?”
筱雨一脸愠怒:“看什么看啊!我又不是没长眼睛,怎么会没看到啊?我只看到一个神经病在那里煎药,还有一个傻瓜跑去为那人撑伞!那人视她如空气,她还傻乎乎的杵在那儿不动。”
翎儿扯了扯筱雨的袖子:“你小声点,若是管家听了去,准罚你。”
筱雨一脸不以为然:“他罚我?他凭什么罚我,这是民主的国家,我到这里是做事的!不是让你摆张臭脸给我看的!”说着,还故意扬高声音,就是想说给灵儿听。
翎儿连忙用手堵住她的嘴,将她扯远了些:“筱雨!你怎么看人只看表面呢?你难道没看出四小姐待我们是多么的好?”
筱雨用力掐了一下她的腰;“死丫头!你被洗脑了啊!你哪只眼睛看到她待我们好了?见到我们眼皮都不抬一下,若不是见过她笑的样子,我还真以为她眼皮是被浆糊给粘住了!”
翎儿痛的轻叫一声,道:“筱雨,你难道看不出来吗?管家不让四小姐在膳房里熬药,她就跑到自己后院去,顶着个烈日煎药,可见她待自己身边人是极好的!还有,别说我瞒着你,只是有些话当讲不当讲,是我们这种人心里应该拿把秤掂量掂量的,你忘了我们两个是怎么进来的吗?就是四小姐拜托管家,我们才进了门的!”
这回轮到筱雨惊诧了,“什么?四小姐?托管家?所以我们才进来的?”
翎儿点点头:“那日,龙府招丫鬟,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是招满了的,你忘记我们两个在大门面前苦苦哀求管家哭鼻子了?后来,在狮子头身后,我见一个人跟管家说了几句话,那管家就让我们进门了,而那个时候你正垂头丧气的坐在大院门口的台阶上,你忘了?你不是还问我在看什么吗?都傻眼了!那个时候,那个人就是四小姐,她的模样我这样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筱雨一声不吭了,半天才抬起头道:“可见……四小姐是好人,以后我们好好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