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府,熙菀院里,肃肃秋风起,墙外漫天树叶随风飘落院子内。
一位仅穿里衣披着外袍女子,柔弱的趴在窗台前,三千云发随落披肩,细柳长眉下一双凤眼,美眸望着院子里的落叶,黯然失色,秋天了…她已经多少年未踏出闺房了?“咳,咳……”芊手拿着白色锦帕,捂住猛咳的唇…
“小姐!”丫鬟听见咳声急忙跑过来,扶助自家主子。她心疼怜惜责备道“现在已经入秋时期,天气易着凉,你怎么到窗口去了。”
“不碍事,我只是想透透气…”她弯起苍白唇瓣,声极轻,如风般飘远…
“叩,叩……馨儿!”沧桑的沉音,在门外想起。
丫鬟匆忙去开门。
“爹,你怎么来了…”刚坐下的馨儿,微微起身…
粟宁急忙上前扶助女儿,声音急切,“馨儿,快躺下!”
“好……”她轻轻点了头…
“药喝了没有?”粟宁询问着丫鬟。
丫鬟在一旁沉默不语,其实小姐这几天喝的药几乎都吐出来…
“问你话呢!小姐喝药了没有?”粟宁沧桑的声中,严厉微怒!
“爹…你别问绣儿了…咳,咳……”一说话,呼吸急促,让她忍不住又咳了起来,连接不断的咳嗽使整个胸口翻腾。
粟宁鼻子一酸,哽咽着:“馨儿……”为什么老天这么狠心,他的宝贝女儿,打从出生就一身病,即使他在外头赚再多银两,寻遍天下名医,请到医术精湛了得的大夫,依然束手无策…
“喲!老爷,你在这里啊!害我好找…”粟府二房妾室,裴盈盈仗着自己生了个儿子,在府内为非作歹,扭着身段,走进来…这粟老头,一回府就往病秧子这边跑…她瞪了床上一眼,“这不是还没死吗?见了姨娘我,也不叫一声,真是目无长辈,与其母一个样!”
馨儿懒得理她,与这种人说话,还不如留一口气。
粟宁不悦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没事回房去!”
裴盈盈看到馨儿的不屑,冷哼道:“哼,没人要的病秧子!”随即换上笑容,“老爷,我刚路过听到,姐姐与江家谈话,好像听到解除婚约之事!”
“什么?”粟宁瞪大双眼,心里气愤,江家就是靠着他粟家结亲,才有如今富有,现在居然。“你确定?”裴盈盈娇声道:“是啊!您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粟宁安慰着女儿,“馨儿,你好好休息,爹爹去看看就来…”
馨儿强忍着心中痛苦,轻声回应,“好…”裴盈盈搀扶粟宁走出门口,回头冲着馨儿,得意却带不屑的一笑
“咳、咳、咳”馨儿咳得上气接不了下气,芊手紧紧捂着锦帕。
“小姐!”绣儿心疼的湿润了眼眶,为什么她家小姐那么善良,就那么命苦!天妒红颜吗?
她请放下锦帕,缓了缓,细声道:“绣儿,去把娘叫来!”
绣儿见到她手中的锦帕,满是鲜血,大惊失色:“小姐,这……。”
馨儿低头看着手中满是鲜血的锦帕,唇角勾起一抹凄凉的笑,“绣儿,我没事,你去把娘叫来,我有话问她!”若是她现在死了,那她死也死不瞑目。
绣儿哽咽着:“小姐,你等着。”
粟馨一脸白如雪,柔弱的靠在床边,“咳,咳……”剧烈的咳嗽几乎让她的胸口整个翻腾过来,她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可是她还不能死,没有见到表哥之前,她绝不能死。
陈碗娘雍容推门进来,“馨儿…。”
“娘……”她憔悴的倚在在娘亲怀中,绝色容颜在病魔的侵袭下黯然失色,“女儿快不行了……”
陈碗娘淌下泪来,“胡说!馨儿,娘已经让绣儿去请大夫了,娘不准你这么丧气,你一定可以好起来的,娘只要你这个女儿,要是你死了,娘怎么活下去?”馨儿八岁那年奄奄一息时,有位仙姑救了馨儿一命,送了个镯子,并说如果能撑过十八岁或许能继续活下…可如今老天真的要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娘……”如雨般的泪水夺眶而出。
“女儿这个病根本连神仙都治不好,能活到十八岁已经是万幸了…女儿唯一的心愿就是……在死之前能见表哥一面……那么女儿死也瞑目了……”
“馨儿,为了娘,你要坚强点,大夫就来了……”
她泪眼婆娑的仰起小脸,气若游丝的轻喃,“娘,就算大夫来了,也治不好馨儿的病,求求您去叫表哥来,我好想见他…”
“他…他最近很忙,恐怕没时间来看你。”妇人掩不住悲愤的眼神,连忙撇开头去,不让女儿瞧见异样。
“表哥要是知道女儿快不行了,他一定会来看我的……”她抬起瘦弱的皓腕,从枕头下拿出玉佩,“这是表哥送我的定情信物,今生不能相守,但愿来世有缘再相聚…我只想告诉他这些话……”她与表哥从娘胎里就定下亲事,如今自己……恐怕做不了他的新娘了。
“娘不要哭,是女儿不孝,不能好好孝敬您和爹…希望下辈子能再做你们的孩儿……以报这世的养育之恩……”
“馨儿,我的好女儿,娘只要你现在好好的…”母女激动的相拥而泣。
“夫人,大夫来了…”绣儿领着一年过半百大夫走进来。
“快,快大夫看看。”陈碗娘抹去泪水急忙说道。
她掀起一抹苦涩的微笑,明知自己的病已经没救了,却依然伸出柔弱的手腕。她现在不求什么,只求能让她在见表哥一面,那她就足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