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都太过倔强和任性,需要这么一位通情理的老者慢慢教导。
奶奶转向正忙碌的云妹子道:“云妹子,给少奶奶准备早餐。”
然后又对咏安说:“等下换一件衣服回去,陪奶奶吃早餐,好不好?”这洞悉眼前这个年轻女子的老人,已经在她的眼神中读到了她该下的决心。
用完早餐换了一件云妹子的干净衣服出门,咏安已经在心里决定告诉刘野这些事情,就像奶奶说的那样,她打算和刘野沟通沟通,就算刘野不能马上改变,至少自己付出了努力。
回到自己的屋,刚拉开门就看见支撑着脑袋在桌前眯眼睛的小翠。
忽然听到开门的声音,小翠耸拉的脑袋惊的一抖,睁开眼睛见是咏安回来了,顿时喜笑颜开起来,她马上站起来,忽然又表情痛苦的座下,咏安紧张的过来扶住她:“怎么了?”
小翠苦着一张脸说:“小姐,脚好麻。”
咏安咯咯的笑起来,小翠伤心的说:“人家等你一个晚上,觉都没睡,你还笑人家,好没良心。”
咏安一怔,不是为平时这么温顺的小翠忽然讲出这样的话,而是她的心被隐隐扯了一下。
她现在可以想象等了她一晚,憔悴不堪的刘野终于等到她,而她还向他撒谎,那个时候刘野的心情。
他该像小翠一样在心里狠狠的骂自己没良心吧。
她又不是不知道他关心自己。
真是该死。
小翠见她恍惚,拉了一把咏安:“小姐,你不会生小翠的气吧。”早知道大小姐不好惹就不惹了。
咏安装做生气的样子,捏了一把小翠粉嫩嫩的脸蛋:“小丫头,敢顶你家小姐我的嘴了!”
小翠知她和自己开玩笑,配合的装出怕怕的样子:“小姐我错了,但你也不要捏小翠的脸啊。”
咏安放过她:“死丫头,一晚上不睡,白天想偷懒啊。快告诉本小姐昨天都干了什么去。”
小翠被咏安蛮横的泼妇样逗笑了:“小姐,曹启明见紫玉没嫁出去高兴的都快哭了呢。”
咏安高兴的拍了一下手:“紫玉,你终于可以幸福了。”然后拉着小翠问:“那后来呢?”
“后来他们就把我送回来了。我怕少爷发现新娘其实是小姐大发脾气,就跑到新房那里去偷看,结果没见到小姐,回到屋里也没见到小姐,少爷的书房里,院子里,奶奶那里小翠都找遍了,就是没见到小姐,把小翠急死了,又不敢出去找,只好在这里等,没想到就睡着了。”
咏安心里一暖,原来这个世界有这么多关心自己的人。
她拉着小翠的手更加紧了,想表示一点感动:“小翠,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趁天色还早,大家没发现其实紫玉并没有被娶回来之前,换回自己的衣服准备找刘野坦白这一切事情。
咏安饶过门前的花坛,准备到挨着后门的刘野的书房去。
还没到刘野的书房,就听见一阵嚷嚷。
“官爷啊,您不能这样啊。”是刘管家的和一个婆子哭天抢地的声音。
咏安心里一紧,加快了脚步。沿着声音,咏安轻易的找到刘管家的。原来是几个穿着衙门捕快衣服的男子,正和刘管家的争执,看起来像是那些当差的想从后门到刘家去,而刘管家的不准。偏偏刘家一般只派小厮在晚上守门,早上天一大亮,小厮已经下了晚班回去睡觉了,刘家只派了一些婆子白天守在后门。
那原本守门的婆子已经被当差的推倒在地了。
“走开!”为首的男人粗鲁又去推刘管家的,刘管家的一双小脚,哪里受的起?一个重心不稳定眼看就要摔在地上。咏安并无过多杂念,冲上去一把扶起刘管家的。
刘管家的正要说谢,话没出口,发现救自己的人是自己的“死对头”少奶奶,硬把“谢谢”两字吞进肚子里。
咏安不和她计较,她指着那捕快说:“你干吗欺负老人家!”
那捕快大概从没遇见过和自己顶嘴的女人,目光一沉,开着八字步朝咏安逼近:“你是哪里来的丫头?敢和老子叫!把你们家夫人叫出来!”
咏安刚才出来并没有换下云妹子的衣服,知道他狗眼看人低,把自己当成了刘家的一个使唤丫头。
咏安在心里狠狠的把那狗腿子鄙视一番,扬起一张小脸:“臭捕快!老子就是这里的夫人有什么事找老子来说!”看来对这些没有眼无珠的人不需要讲什么客气。
那捕快显然没料到一个小丫头敢这么造次,一脸贱笑的看着咏安:“小丫头,你是夫人?哼哼!当老子的夫人还差不多吧。”
此话一出口,那捕快的几个随从哄笑起来。
咏安真恨自己不是一代女侠,要不她一定要把这几个臭男人一人扇几个嘴巴子。
刘管家的虽不领咏安的情,但她原就有那股子好强的劲儿,加上刚才受的欺辱,使的她不知不觉的和咏安站在了同一战线。
刘管家的叉起自己的腰说:“你们知不知道这是哪里?居然敢对我们少奶奶无理?看我不告诉你们朱大人,好好惩治惩治你们!”
那捕快大笑几声,冷冷的说:“哼!如果不是朱大人平时还看重你们家,我们早在大门那闹事了!你大概还不知道你们家犯了多大的事吧!识相的就给老子乖乖的听话,留你个面子,不要给脸不要脸!”说完握了一下别在腰见的那一把大刀,目光凌厉的射向两个女人。
刘管家的被他的话吓的一退,咏安还算镇静:“我们刘家只是一个做生意的,能犯多大的事。我看你们就是在这里闹事。”
那捕快推了一把咏安:“给老子让路。”说完就直冲了进去。
“官爷,等等啊。”刘管家的见当差的蛮横的冲进去,撕心裂肺的叫唤。
咏安在心里不解,这刘管家的,反应也太大了,去就去呗,没做亏心事还怕鬼敲门?
当差的那几个男人威风凛凛的往刘家正堂走去,那刘管家的一双小脚哪里跟的上他们的虎虎步伐?就连咏安也是一路小跑才跟的上。
“刘老爷,刘夫人!”还没进门领头的就朗声叫道。
刘老爷和刘夫人马上小跑着迎了出来。
“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刘老爷是生意场上的人,和官府交道打的多,早就练就了一副拍马奉承的嘴脸。一边笑着一边把当差的让进厅里。
“上茶。”刘夫人配合的吩咐小丫头。
“不了!”领头的把手一挥,正色道:“今天来是来调查一件事情的。”
刘家老两口听闻,脸上抖缩了一下,随即又赔笑着说:“官爷先座下说话。”
那当差的见咏安跟了进来,指着她问刘夫人:“她是少奶奶?”
刘夫人望了一眼穿着丫头衣服的咏安,厌恶的皱了一下眉头,笑着对领头的说:“是我儿媳妇,疯疯颠颠的要官爷见笑了。”然后又对咏安喝道:“客人来了,还不端茶!”
咏安正想留下来听是什么情况,强忍下心中的不爽,接过小丫头手上的茶,放在那几个当差的人面前。
领头的看着刘老爷说:“刘老爷,今天早上有人来报,说你们家媳妇私通曹帮帮主,可有此事?”说完用眼角瞟了一眼咏安。
咏安心里一惊,完了,定是杨连为了抓住曹启明的赏银把紫玉给告了!可是,为什么拿眼看自己呢?难道他以为是她这个儿媳妇和曹启明有一腿?
刘家老两口听完,吃惊的程度比咏安更甚,齐齐把目光望向咏安。
“你们家就只这一位媳妇吗?听说你们家昨天可是娶了全城第一大美人啊。”领头的说完,眼珠子咕碌碌转了了两下。
刘老爷嘿嘿干笑:“小儿昨日迎娶了紫玉姑娘过门。”
“那还不把她带上来!”领头的一声喝道,吓的刘家老两口手都抖了,自当差的进门之后,他俩就把位置让给了他们,自己傻站在那里。
“哦,她等下就会来给我们请安的。”刘夫人颤抖的说。
咏安在心里大叫:完了,紫玉会来才见鬼了。
“你就是三少爷?”领头的拉长了声音问。
“对,我就是刘野,请问?”刘野抱了一拳道。
“啪!”领头的拍了一下身边的茶几,站起来,瞪着刘野,吓的刘家老两口大气都透不过来。
“还不快点把你的紫玉带上来!”领头的大声一喝。
刘野和咏安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万分之一秒的瞬间,咏安脑海里闪过“紫玉不在此”的话,赶在刘野开口之前跳出来:“我就是紫玉!”
咏安的话把刘老爷,夫人和刘野都吓的怔怔的。
领头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咏安。咏安虽穿着云妹子的布衣,但也有掩饰不住的美丽,一双黑白分明的灵动大眼,健康红润的双颊,精致的五官,秀美的身段,也算的上绝美的女子。
“你是紫玉?”那领头的玩味着咏安的样貌,托着下巴。
刘野在心里抱怨咏安的乱上添乱,不该出此一招,而且他非常看不下去那捕快一双银荡的眼睛盯着咏安。
咏安镇静自若的道:“难道不是?”
随从的几个倒哄笑起来:“少奶奶,你当我们是傻的?我们几个就算没能亲眼目睹紫玉姑娘的风采,但也算是识的冒牌货的。”
咏安哪里知道他们这些无耻无奈的人曾经偷窥过紫玉!
刘野道:“不知紫玉犯了何事?”
领头的大声道:“罗嗦什么?把她带上来!我们朱大人要审!”
刘夫人瞪了一眼咏安,既而对刘野道:“还不快点把紫玉叫出来!”
刘野眉头皱了一下,他当然早就发现紫玉不在刘家,而且从咏安昨晚的古怪行为和刚才的举动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
刘夫人见刘野无动于衷,再次催促:“还不快去!”
刘野道:“紫玉现在不在这里。”
刘野的话激怒了那几个捕快,领头的愤然道:“我看你们就是私藏了逃犯!你们知道不知道,现在查出紫玉和曹启明一伙的,紫玉就是逃犯!”说着望向咏安:“而且,这位少奶奶,为什么要冒充紫玉!”
坏了!又做了错事!咏安在心里狠狠咒骂自己。
刘老爷吓的全无主意,刘夫人哭着说:“求大人枉开一面,我们真是不知道紫玉和什么逃犯有牵扯啊。”
那领头做了个手势,底下的人立马上来把刘野扣住。
领头的说:“既然你们不乖乖交出紫玉,就别怪我们不客气,先把三少爷绑起来,给我搜!一定要把紫玉搜出来!”
刘夫人一下子瘫软在地上了。咏安及时跑过去扶住刘夫人,又是掐人中又是摇,刘夫人渐渐在咏安怀里醒来。
而那些捕快们,已经在刘家上下进行了一场浩大的搜查。
刘野使劲挣扎着说:“不要搜了,紫玉不在刘家,要么就把我关进去吧!”
咏安已经把刘夫人交给跟上来的刘管家的,她跟着刘野一起嚷道:“不关紫玉的事,抓我吧!”
领头的瞪了一眼咏安:“抓你?我信你没有和曹帮帮主私通的那个本事!还有你们家的二公子,也难逃关系!”
刘家上下均手足无措,一个个小丫头抱头窜出房间,任那些当差的把房间翻的乱七八糟。
刘野心里清楚,他们不仅仅是要来找紫玉,更多的是因为自己的二哥……刘芒。
刘芒在旱灾发生之后就一直到处筹集善款,帮助难民度过难关,这其中,刘芒曾经得罪过朱大人,当然刘芒和曹启明的关系不一般,官府也略知一二,但一直没有实在的证据,正好那杨连昨天晚上连夜跑到朱大人处,提供了紫玉和曹启明,刘家的关系。
那朱大人一是为了顺藤摸瓜抓住曹启明立了功劳,二是为了打击报复刘芒。
抓曹启明的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但打击报复刘芒可就在当下。
所以刘家的这一场浩劫不是谁能阻挡的。
那几个捕快搜查未果,领头的一脚踢在刘野脚肚子子上,刘野“唉呦”一声跪在地上。
刘夫人耳朵里分明还听见领头的说要抓拿自己的二儿子。
做为一个母亲,她的心里紧紧的疼痛。
咏安恨不能把那几个捕快痛打一翻,小小的拳头握的紧紧的。
“看你们还不老实,那就先把三公子抓进去!”领头的说道。
“不行!”咏安和刘夫人同时道。
“你们凭什么抓人?有证据证明我们私通逃犯吗?有抓捕令吗?”咏安大声的质问,她实在是受不了了,所有的愤慨都发泄出来。
那领头的哈哈大笑两声:“我们是奉了朱大人的命令来抓人的!”
咏安大声说:“你说是就是?你的证据呢?”
刘夫人在一旁哭喊着:“还有没有王法?”
那捕快不理会咏安,对刘夫人冷冷说道:“王法?哼!在这个城里朱大人说的话就叫王法!”
咏安气极:“你们这些走狗!”
刘夫人和刘老爷哭天抢地求捕快不要抓刘野。刘野反而镇定的安慰刘夫人:“娘,爹,孩儿是清白的,孩儿不会有事的。”
那捕快不给刘家人求饶的机会,大手一挥,已经押着刘野出去了。
刘野被几个捕快押着往前走,回过头看了咏安一眼,眼神中有些许柔情,咏安把那抹难得的柔情记在心里。
相公,我一定等你回来。咏安在心里说道。
刘野看到咏安坚定的眼神,回过头去,转眼就消失在刘家院子里。
“这可如何是好?”刘夫人摊座在地上,全无夫人架势,此时,她只是一位绝望的母亲。
“夫人,没事,老天会保佑少爷的。”刘管家的扶起夫人安慰道。
夫人还只是哭,老爷座在椅子上,痛苦的扶着自己的脑袋,喃喃道:“作孽啊!”
刘管家的说:“以前少爷的命多硬啊,没想到少奶奶的命……”她的话没说完,但话里的意思明显是说咏安的命比起刘野更硬,是咏安克了刘野。
咏安非常不爽,她气这个刘管家的,在这种危机时刻还不忘往自己身上抹黑。
亏她刚才还为了刘管家的和捕快争执呢。
夫人哭着说:“管家的。”似乎有话要说。
刘管家的说:“唉!夫人你说。”
夫人说:“快想办法救野儿。”
咏安在一边说:“婆婆,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出相公的。”
刘管家的甩给咏安一记白眼:“少奶奶,你就别添乱就好了。”
这个刘管家的,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改一下这刻薄的脾性?
夫人哭着说:“管家的,别说了,要想办法救我的野儿啊!”
刘老爷想了想,道:“怎么还不把紫玉叫过来?”他大概还认为刘野怕紫玉受罪,把紫玉藏了起来。
咏安轻声道:“公公,紫玉不在家里。”
“是啊,是啊,刚才不是没搜到紫玉吗?”刘管家的给夫人递过一杯压惊的茶。
“那紫玉去哪里了?总不会她真的和那个什么曹启明有关系?我怎么花钱娶了这样的媳妇哦。”
“老爷,救救野儿啊。”夫人更着急他的宝贝儿子,没空计算这桩婚姻的损失。
“婆婆,我等下去找二哥看看有什么办法。”咏安提出自己的意见。
刘管家的大惊小怪的说:“唉呦!我的少奶奶,你看三少爷被关进去了还不够,还想把二少爷也送进去!”
咏安真的恨透了这个管家婆,明明人家一番好心,要被她歪曲成这样。真是知道公公婆婆听了做何感想。
还没等咏安反驳刘管家的,刘夫人打断了刘管家的话:“管家的,你就别说媳妇了,媳妇你快去找芒儿,如果他也有份这件事的话就叫他快跑吧。”关键时刻,刘夫人就算再怎么讨厌咏安,但她还是清醒的,她知道咏安的心和她一样,都是为了刘野,为了她的儿子。
刘老爷也点头称是,咏安第一次得到两为长辈的肯定,点点头:“公公,婆婆,那媳妇先去找二哥哥商量去了。”
刘老爷挥一挥手:“去吧,唉!怎么会惹上当官的呢。”
刘管家的讨了个没趣,尴尬的笑着。
别过刘家老两口,咏安来不及换上男装就往外走去。她一门心思的想找到二哥刘芒,又没有行走江湖的经验,哪里会知道已经有人偷偷跟踪她?
跟踪她的人有两个,一个是朱大人派来的,还有一个就是杨连。
不对,应该是三个。除了这两人之外还有一人,那就是曹诚。曹诚把昨晚偶遇咏安的事报告给曹启明引起了曹启明的警觉。
曹启明马上派曹城暗中观察刘家,必要的时候保护刘家的人。
所以,曹诚很清楚刘家发生的事,并而清楚咏安现在被两个人跟踪。
眼看咏安心急急的就要到刘芒住的小巷子里了。
曹诚赶紧跟上,假装不小心撞到咏安身上。咏安心里咒骂一声,抬头看,原来是曹诚。曹诚眼明手疾的拉了一下咏安,眨巴两下眼睛:“唉!你偷我东西!”曹诚大惊小怪的叫。
咏安虽然不知道曹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好在她也算配合,咏安故意大叫:“偷你的钱,你有没有搞错!我们家要多有钱有多有钱!”
争吵声马上引来围观的人。
曹诚举起咏安的手:“看看,大伙看看,这不是我的钱是什么?”说也奇怪,咏安的手上真的不知何时拿着一个钱袋。
咏安虽然知道曹诚没安坏心,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被冤枉成小偷,还是非常不好意思,脸上涌起一股股热浪。
“走,我要带你去见官府!”曹诚拉起咏安就走。
混乱中,那两个菜鸟跟踪者很快就被曹诚甩掉。
“喂!你干什么!”很快到了人少的地方,咏安挣开曹诚的手。
曹诚这才发现自己一路都握着咏安的手,不好意思起来,俊朗的脸上浮出两多红云。
咏安为他的窘相笑了起来:“喂!小子,为什么要这样做?”
曹诚怔了一下,把两朵热热的红云逼了下去,道:“你没发现有人跟踪你吗?”
咏安恍然大悟,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真笨!”接着吐了吐小巧的丁香舌,那调皮的模样,不禁让曹诚有点恍惚。
咏安说:“那我怎么和二哥联系?”
曹诚道:“你先不要急,我会告诉刘兄弟这件事,至于你家相公的事,你先找点关系给朱大人送点钱,朱大人也没有确凿的证据,不会为难你相公的。”他现在已经知道眼前的这个并非紫玉,而是刘家的三少奶奶。
咏安听的直点头,自己见相公被抓就乱了手脚,急急忙忙的跑出来找二哥,到时候相公救不出来,还被那伙人跟踪找到刘芒。想想就觉得好怕,差一点,自己的好心就做了坏事。
真笨!真笨!
曹诚洞悉了咏安的想法,轻轻笑了:“少奶奶不必自责,江湖上的事情少奶奶是无法想象的。好拉,让曹诚送少奶奶回家吧。”
咏安感激的看了一眼曹诚,点头。
有曹诚的护送,咏安很安全的回了家。
小翠焦急的在屋里等她,咏安拉过小翠:“小翠,快,给我一杯茶。”走了大半天,实在口渴。
小翠急忙递给咏安一杯茶,咏安接过“咕咚”一口就喝完了,抹了一把脸,把杯还给小翠:“我去找婆婆了。”
咏安等不急小翠的满肚子的疑问问她,脚已经迈开了步伐。
夫人的屋前,正遇到刘管家的端着一碗药往里走。
刘管家的见咏安跑着过来,老毛病又犯了:“少奶奶,这么急啊!大脚就是好,可以走的这么快。”
咏安没有闲工夫和刘管家的斗嘴,甩都不甩她自己走自己的路。刘管家的一直视欺负人为乐趣,不甘心的说:“少奶奶如今得了夫人的器重,都不理老奴了。”
刘管家的尖酸刻薄声音像猫的爪子一样,抓在咏安心里,真是要多不爽就多不爽。
忍住!不理她!
谁知这惟恐天下不乱的管家婆使出了阴险毒辣的一招。
在咏安经过她的时候,刘管家的故意手上一个不稳,药碗“哐当”一声摔在地上。
咏安真是拿她没辄了,没好气的瞪着她:“管家的,接下来,你就表演碗被我撞掉了,说我故意谋害婆婆吧!”
刘管家的心里一惊,她正是这么想的,那句怪里怪气的“唉呦”还没冲出口,已经被咏安的话堵住了。
咏安咬牙切齿的说:“管家婆,我承认你手段高,心肝黑,但我今天实在没空和你玩,等我家相公出来了,老娘随便你怎么玩都奉陪到底!”
刘管家的被咏安怔在那里全身发抖,装出可怜的老人的模样,咏安白了她一眼:“还不快点重新盛一碗药给婆婆送过来?”说完不理会刘管家的在原地垂胸顿足,大步向里屋走去。
夫人无精打采的躺在床上,见咏安进来,强行要丫头把自己扶起来。咏安冲进去扶夫人在床上座好。
夫人喘着气问:“媳妇,芒儿还还吗?”
咏安把刚才外出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但省去了曹诚救自己的那一段,她不想让老人家知道二哥和曹帮有那么密切的交往,她对夫人说:“婆婆,二哥叫你不用担心,二哥说朱大人没有确凿的证据不会拿相公怎么样的,我们花钱消灾吧。”
夫人点点头,又说:“要和老爷商量一下吗?”
咏安想了一下道:“公公要到晚上才回来,我觉得这事宜早不宜迟,还是马上就办吧。”夫人想想也是,马上叫来自己最贴心的丫头,取出白银500两。
“媳妇,那你快去办吧。”她虽不喜欢咏安,但这一天咏安的辛苦奔波总算看在眼里,这件事,她没有交给刘管家去办,而是咏安。
咏安得到刘夫人的信任,心里一暖,她是极善良的女子,心里并不喜欢仇恨驻扎,她想,救出相公之后一定要和家里所有的人搞好关系。
咏安说:“婆婆,那媳妇就去了。”拿着500两救命的银子,咏安顾不上这一日已经没有好好的休息一下了,撒腿往外走去。
这一次已经相对有了点经验,隐约料到有人跟踪,但她不怕。
跟吧!反正是去衙门。
守门的两个小厮及时拦住了咏安:“唉!唉!姑娘你不能往里走。”
还好,那么多的电视可不是白看的,咏安从袖子里掏出两锭白花花的银子:“一点心意,孝敬两位爷。”
两个守门的见到真家伙,两眼放出贪婪的光,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默契的点点头。一个对咏安说:“什么事啊?”
咏安心里明白事已成了大半,笑着说:“可不可以见见朱老爷?我是刘家派来的。”
那守门的眉头皱起,装出为难的样子,咏安笑,又从袖子里摸出两锭银子:“这个,两位爷尽管拿去使。”
两个守门的顿时眉开眼笑,其中一个眼睛看着银子说:“你等下啊。”说完就去通报。
咏安怀着忐忑的心等在外门。
放眼看去,大街上到处都是讥饿的难民,一群群的乞丐无力的躺在墙根。
咏安心疼的皱起眉头,心里生起对朱大人的愤慨。
这算什么吗?
民不聊生的世道,父母官还在贪污受贿。
很快,守门的回来,对咏安说:“跟我来吧。”
咏安勉强挤出讨好的笑:“谢谢爷。”
朱老爷果然人如其名,活生生的猪八戒二大爷。一张圆如铜盆的大脸横肉四溢,两只眯缝眼做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一双张风的大耳“福像”的挂在脑袋两边,胖蹲蹲的身体陷在一张太师椅里。
咏安强按住心里的恶心,盈盈一拜:“朱大人。”
这朱大人见来了咏安这样一个可人儿,一对眯子眼笑的更成了一条线,柔和的说:“哦,刘家少奶奶,你看你,你来了也不先打声招呼,好歹我和你爹也算是老交情啊,小红,还不倒茶!唉呦,我的妹子,你快座。”
好在朱大人的表面慈祥,缓解了咏安心里的慌乱。
咏安优雅的入座,朱大人用余光看了一下上下左右,下人们很识趣的退出。
咏安不知道朱大人赶走下人是为了更好的受贿,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心里乱乱的有些慌。
想她也是美人一枚,那朱老爷不会是好色又贪财的人吧!
朱大人哈哈笑了两声:“妹子怕什么?难不成怕叔叔我吃了你?”你看猜中了吧,变态大叔的面目已经露出来了。
咏安脸部肌肉抖了两下,干笑着说:“不怕。”说完就在心里痛骂自己:有这样回答色魔话的吗?
朱大人何等精明,看出了咏安的窘迫愈加得意起来:“我看妹子就是怕的慌。”
见鬼!被这么恶心的人调戏真是平生的奇耻大辱。咏安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直接奔向自己的主题:“大人,今天民女来是为了我相公一事。”
调戏完美女想必又有钱进口袋了,朱大人笑的更加灿烂了。
咏安接着道:“大人,我相公一直老实本分,并没做过什么犯法之事啊,请大人明鉴!”
朱大人为难的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咏安忙把自己兜里的500两白银摊了出来:“大人,求你了!”
朱大人看到银子,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被发现的光芒,既而严肃的说:“本官一直清廉!”
咏安没办法,他爱演戏,只好配合。
“民女知道大人一像清廉,最近天气炎热。忽发旱灾,城中难民遍地,民女知道大人一心为民,在各大户人家之中筹集善款,这是民女家的一点心意。”说到自己都要吐了!明明知道这个“猪”大人使用这种手段搜刮大家的钱财,还要赞扬一番。
朱大人马上喜笑颜开,接过咏安的银子:“刘家的善举,全城百姓都不会忘记的。”
咏安趁热打铁:“那我家相公呢?”
朱大人掂量了一下那包银子,笑着说:“刘家是好人,你家相公当然也是好人嘛!哈哈!哈哈!”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坏主义:到时候万一抓不到曹启明,还是要把你家相公抓到朝廷去交差,先放你几次,多“筹集点善款”。
事情办的比预料中的还顺利,朱老爷马上答应咏安:“本官先去写个通告,妹子放心,你相公明天就可以安全回家。”
接下来的这个夜晚对于咏安来说无疑最是辗转难眠,强烈的对于未知的不确定和对刘野的牵挂折磨着咏安难以入眠。半夜起身独自一人捧着茶杯,两眼望着天上的明月,转眼间又是到月中,一轮园月明媚的挂在空中,咏安兀自感叹,如此良辰美景,却是孤身一人。小翠心疼咏安,轻轻起床:“小姐,不用担心,少爷明天一定能平安回家。”
咏安恃强假装毫不在乎:“我才不担心呢。”
小翠扶着咏安的肩头:“小姐就是嘴硬,小姐对少爷的心大家都看在眼里呢。”
咏安的脸一阵烁热,娇嗔道“小翠。”
“好了,好了,小姐,去睡吧。”
想想也是,如果好好的睡一觉马上就可以到明天,而这么等待,漫漫长夜就越加漫长。
回到床上,还是无法入睡,才知道牵肠挂肚这么累人。
黎明十分,昏昏入梦,小翠一起床,咏安不知觉的就醒了,愣愣的座在床上叫:“小翠!”
小翠闻声进来,忙扶住咏安。
咏安慌乱的问:“几时了?相公回来了没?”
小翠安抚咏安:“小姐,还早。”
咏安才稍稍平静下来,幸好还早。
再无睡意,匆忙洗漱,赶着去夫人处。
夫人早已等候在厅上,咏安连忙请安,夫人的心和咏安一样,都在焦急的等着刘野回来,对待咏安的请安也是敷衍了事。
“该到了吧?”夫人一直问刘管家的。
刘管家的笑着说:“夫人不急,少爷马上就到。”
“怎么还不来,探子怎么说?”咏安一样着急,这种问话,就在刚才不知已重复多少遍。
咏安实在按耐不住,反复起身又座下,夫人看在眼里,加之本身就焦躁不安,忍不住骂咏安:“你干什么!来来回回晃的眼睛都花了。”
咏安不好意思的座下,绞着衣服袖子,两眼呆呆的看着门外。
夫人想了一想,站起来说:“等的烦了,去大门接吧。”
咏安像是得了赦令的囚犯一样,高兴的站起来:“是啊,是啊,出去等吧”
两人急忙撒开腿往大门走去,刘管家的一双小脚,只好在后面巍颤颤的跟着。
想必这个早上是咏安和刘夫人过的最漫长的早晨吧,咏安恨不能把门外都望穿了,刘野就是迟迟不到。
好不容易,过得一个时辰,探子急急来报:“少奶奶,夫人,少爷回来了。”
再没比这更动听的话了,咏安和夫人相视一笑,心里一阵狂喜。就连惟恐天下不乱的刘管家的也感染了她们的喜悦,激动的说:“菩萨保佑,少爷平安归来了。”
刘夫人也跟着双手合十,口里念念有词,咏安被巨大的喜悦冲的感觉自己整个都要飞上天了,连忙拿出自己的私房钱,给报讯的探子。
再过的一会,另牵动着刘家上下的刘家三少爷终于迎面而来了。
“来了,来了。”咏安内心里一阵狂喜,拿余光看刘夫人,刘夫人也激动的蠕动着双唇。
刘野的面目终于近在眼前了。
不过被关了两天,刘野双目间已有难掩的憔悴,唇边胡须长了一溜,这是咏安从没见过的刘野形象,似乎有点沧桑,而这沧桑中又有着不可抗拒的魅力。
她知道,她爱他已经那么深。
“娘,娘子。”刘野已经近在身边。
刘夫人激动的拉起刘野的手:“我的野儿,让娘好好看看,怎么瘦了。”双手已经抚摩到刘野的脸上。
“娘,野儿不是好好的站在娘面前了吗?野儿没事。”刘野抓住刘夫人的双手,拿余光看了一眼咏安。
“娘,我们先回去吧。”咏安上前扶住刘夫人。
“回去。”刘夫人死死拉着刘野的手,生怕一放开,她的孩儿又不见了。“野儿,快点去沐浴更衣。”刘夫人没叫咏安去服侍,咏安多想亲自为刘野做这些本应该是妻子该做的事啊。她多想问问他这几天的艰辛,他有没有思念。
“野儿,吃饭,里面的东西一定不好吃吧,看吧我的野儿瘦的。”刘野已经更衣出来,脸上的胡须也剔的干干净净。
自刘野回家之后,一直都是刘夫人围绕着刘野,咏安根本没有半点机会插入他们的谈话。
这时候的刘夫人整个世界都只有刘野一人存在,在刘野身边问这问那,为他的一点点消瘦,唏嘘不已。
刘野在应付刘夫人的问话中,也偷偷瞄咏安,他见咏安安静的立在一边,全神贯注的聆听他和母亲的谈话,心里升起一股股暖意。
经过这两天的牢狱生活,他才知道自己对她的思念,原来、那么的不可抑制。
入座饭桌,刘野笑了:“娘,孩儿哪里吃的下这么多?”
刘夫人陪在他身边:“野儿,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这两天,娘一想到我的野儿吃不好睡不好,心里就……”说着就滴下几滴眼泪,咏安忙拿手绢给刘夫人。
刘野把手覆在刘夫人的手上:“娘,野儿回来了,娘不伤心了,大家一起吃吧,我一个人哪里吃的下这么多。诺,娘子,你也座下来吃吧。”他叫咏安,这是他回来之后,第一次正面的和她说话,咏安心里一喜。
刘夫人转过头,对站在身后的咏安说:“媳妇,你也吃点吧,早上大家都没吃东西。这两天确实也难为你了。”
有刘夫人的这席话,又见到相公平安归来没,前两天的辛劳早已经消失的云消雾散了。
“娘子,座吧。”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正经这么温和的叫她,邀她一起吃饭。
咏安高兴的入座,嘴里说:“只要相公平安回来就好了。”
她的相公在她身边,她的婆婆对她友爱,而桌上是美味的食物。
这无疑是咏安来到刘家最美妙的一个早晨。
虽然时不时的掉一点眼泪,但看的出,刘夫人今天早上异常高兴,她好象从来就没和咏安发生过从前那么多摩擦一样,丝毫不在厌嫌咏安就在她身边。
也许此刻,除了刘野她谁也不在意。
这也是一个母亲最真实的情感吧,母爱的宽广之处就是可以掩盖一切其他的情感,包括喜欢,忧伤和仇恨。
刘夫人自早上到现在其实也没怎么吃东西,但她的兴趣之处是把刘野喜欢吃的东西夹到刘野碗里,眯着眼睛看刘野一点一点吃掉,如果刘野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那就是她最大的欢喜。
刘野哄刘夫人:“娘,你老看野儿吃自己不吃,野儿也不吃了。”那神情像一位撒娇的孩童,看的咏安的心一阵阵柔软。
说完,刘野就夹起一筷子菜,硬塞进刘夫人嘴里。
看的站在旁边服侍的丫头们偷偷的笑。吃完饭,刘夫人还要拉着刘野的手说话,咏安告辞出来。
回到自己的屋里,小翠正在专注做着女红,咏安心里高兴,孩子气兴起,拿小翠来玩笑,猫着身子,脚步轻轻的走进去,想要吓唬一下小翠。
正要尖叫的时候,谁料到小翠先发制人,猛不丁回过头,在咏安耳朵边扎扎实实的大叫一声,倒吓的咏安跌了个人仰马翻。
“坏丫头,死丫头,臭丫头!”咏安疯狂的掐着小翠,屋子里一片女子欢快的打闹声。
“饶了我吧,小姐。”小翠实在是怕了咏安这个猛女,倒在床上求饶。
“好,饶了你。”咏安拍拍手。
小翠理了理乱发,贴在咏安耳朵边轻轻的问:“小姐,少爷回来了,你很开心是不是啊?”
咏安被小翠说中心事,脸上一阵发热,转过身又去掐小翠的大腿:“死丫头,嘴巴不干净,看你嘴巴不干净。”
小翠直笑的在床上打滚:“小姐,小姐!”
“恩,恩!”门外一阵男人的声音,接着敲了一下虚掩的门。
咏安和小翠整了整乱发和衣衫“进来吧。”咏安说。
来人“支呀”一声推开门,咏安看清来人时,脸又热了,那个人,不正是自己的相公吗?
小翠奸笑着对咏安说:“哦,我忘了,我答应过找云妹子要一点蜂蜜的,那我先走了。”说完人已经闪到门外了。
“你来了。”咏安羞涩的说。
“我来了。”真是废话。
“你座吧。”咏安扭捏的说。
“好。”座就座吧。
接下来,应该说点什么呢?他之前和她争吵似乎还没和好的呢。
“听娘说,你这两天辛苦了。”其实刘夫人对咏安的所作为也就是一句话的带过,刘野来找他不过拿这做个借口。
“不苦,不苦。”是真的不苦,简直幸福的要死。
刘野看了一眼咏安,其实他心里还是对咏安那天晚上出现在奶奶家的事情感到好奇,但,好不容易他和她难得的融洽气氛,使得刘野把心里的好奇强压下,他不问她,如果她足够信任他,她会告诉他的。
“你要,好好休息。恩。”说的都是客套话,才发现,他和她一场夫妻,原来还是这么的陌生。
“你也是,要好好休息。”咏安也气自己,说这么俗套的话来,哪里像久别的夫妻。
两人都不知道,其实两人心里的想法一样,但性格使然,那小小的一步,谁也不肯先迈出去。
惟有在心里怨恨那一个,恨对方为什么不勇敢一点。
又想先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但对方都装的那么不在乎,生怕自己只是一相情愿。
呵,原来,性格相似的恋人,谈起恋爱来还有这样的难处。
只是,他们两人还茫然不知。
只好说些毫无意义的话,事实上,心里已经在捶胸顿足。
“你要喝点什么?”咏安,你真是笨,你还以为是在21世纪,这里除了茶还有其他喝的吗?足见她的慌乱。
“那就喝茶好了。”刘野,你以为除了茶,咏安还能给你拿出什么吗?可乐?咖啡?哦,对了,你不知道什么是可乐,什么叫咖啡。
咏安尽量动作优雅的给刘野泡茶,但当你越是小心,错误却越是来找你,这不,一不小心水都倒满了,咏安这个傻丫头还茫然不知。
“娘子,水满了。”刘野适时的提醒。
咏安被刘野一叫,拿水壶的手一个不小心,“匡当”一声,紫砂壶已经四分五裂的在地上了。
心想,又要被他看不起了,又丢脸了。闭上眼睛,不敢看他的表情,就好象考试考砸的孩子不敢看自己的成绩一样。
哪知,刘野关切的拉起咏安的手:“没烫到吧?我看看。”说完,仔细的查看咏安的手,见咏安的手有点红肿,温柔的吹吹。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因祸得福吗?
咏安心里一阵狂喜:“没事。”害羞的抽出自己的手。
“哦。”仔细看,原来刘野的脸已经红了。
“我再帮你泡一杯。”咏安慌乱的说。
“那个,我不渴。”
终于刘野忍不住问道:“娘子,你是不是替紫玉上的花轿?”
忽听得刘野这么问,咏安实在吃惊不小:“你怎么知道的?”反正瞒不过去了,而且,她也打算找个合适的时间把一切向刘野坦白。
刘野微微蹙起双眉:“娘子,不是我怪你胡闹……”
咏安低下头:“相公,这个……”
“你说吧,把事情都告诉我吧。”刘野给了咏安一个鼓励的眼神。咏安把事情前后,包括紫玉和曹启明的爱情,包括紫玉已经有孕在身,包括杨连都统统告诉了刘野。
刘野越听双眉扭的越紧,脸色严峻。
咏安知道,她又难免受他的奚落。
“但是,相公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对你我还有紫玉姑娘好啊。”不是吗?紫玉娶回来,你刘野就成了乌龟王八蛋了!
刘野淡淡的说:“可你也要同我商量啊。”他刘野成了什么人?这些事他都是头一次听闻,还有那个杨连,居然还三番五次的到俯里来,他更想不到的是咏安居然还有那一次的冒险。
这简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乱。
“你的意思是曹启明现在和紫玉在一起,杨连知道这件事,所以才来我们家抓紫玉?”
“可以这么说吧,就不知道那个朱大人怎么想的,人家一说他就信。”
“你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错误吗?”刘野控制不住喝道。他真的生气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不仅一无所知,而且,这个娘子,仅靠着一腔热忱稀里糊涂的做出这些事,害的他进了两天牢房不说,就怕那朱大人认定自己刘家和曹启明有瓜葛,到时候就事情大了。
“我又犯了什么错误?”咏安不解,刚才还那么温和的和自己说话。唉!算了,早就料到和他说这些事,他一定会发飙的。
可是,他有没有想过,她的苦心,她的艰辛?
为什么不能温柔的安慰?
就他这态度,咏安敢和他商量吗?话还没出口,骂都要被骂死了!该死的封建主义,让这个表面上看起来温文而雅的刘野骨子里却是标准的霸道!
刘野无奈的道:“娘子,我知道你为人热情,但不能冲动。做事情不能仅靠直觉。你看你。”越说越来气,也许当初她和自己一起想办法事情也许不会到这个地步。
可,咏安也有自己的难处啊。
当初,刘野不听她的劝告,为了取悦自己的娘亲硬是要把紫玉娶回来。如果咏安能拉的回他,那么咏安就不会行这一着险棋。
而且,咏安也没觉得现在有什么不好啊,他不是平安回来了吗?紫玉不是和曹启明双宿双栖了吗?
“相公,过去的就算了吧,以后我全听你的。”给个台阶就下了吧,刘野。
刘野的双眉还是一个“川”字:“娘子,不是以后不以后的问题,你想,现在朱大人和那个杨连会放过我们吗?而且你说杨连曾经是抢劫我们家的主谋,又抓了很多民女,这件事,既然已经插手了,就没那么容易脱身。”
听他这么一说,咏安想想,也是。
她也时常牵挂山洞里靠装疯卖傻偷生的影儿,还有紫玉和曹启明。
“还有二哥的安危,朱大人知道他和曹启明那么熟,一定不会放过他的。”最说不清的是,还不知道刘芒到底有没有做过什么其他的事。
被刘野这么一分析,咏安忽感肩上的担子沉重了起来。
嬉!这算什么,天大的事情也有她这个来自不同时空的美少女来解救。
想到这里,就热血沸腾。
脸上浮起得意的笑。
刘野白了她一眼,就知道这个娘子有点不正常,做什么事都是单凭着好玩,就像个喜欢闯祸的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一点,也好让他不要那么操心。
对,他就是操心她。
看她那么贪玩,扮成男的上青楼,结果回来被一挨一顿棍子,又装成新娘上花轿,结果在山洞里死里逃生,那次他是整整找了她一天啊。
但是,刘野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关心为什么不直接一点?你不直接一点人家咏安怎么知道?
她还当你是骂她,不喜欢她。
越是这样,就越多要你担心的事情。
看出刘野眼里的不满,咏安柔柔的问:“那依相公看,我们应该怎么办?”心里却觉得刺激,拯救少女耶!
刘野想了一想:“这不是凭我们力量就能解决的。我看还得要曹帮。娘子,你以后就不要乱跑了,在家里好好呆着,陪陪我娘。这些事就交给我吧。”
什么?
人家进行到一半的事业就这样被抢了去!不行不行。
“你又不认识曹启明。”
“认识。”曹启明还和他一起喝过酒呢。
“你不认识杨连。”这也算一个理由吧。
“你怎么那么不听话?”生气!
郁闷!凭什么人家就要听他的。不是说一起商量?结果还不是把人家一脚踢开。
“你从明天起就不准离开家,知道吗?我等下就去找二哥。”不说了,要告诉娘,看好他家娘子,刚才听她说的那么危险,他可不想她再出去胡闹,提心吊胆的日子真的好过。
咏安傻了眼了。她只当他今天来,两个人的感情会有什么突飞猛涨的飞跃,结果,她被他要求不能出刘家。
自己会被闷死的。
没有理由不准人家插手这件事情的嘛。咏安心里一急,追上刘野。
“你怎么?”刘野回头,眼里满是不解。
“那个,相公,你不是说我们要一起商量着做事吗?”
“那又怎样?”是的,他是说过。
双手绕着衣角,做出楚楚可怜的模样:“那么,我和你一起去找二哥啊!”抬起小脸,天真无邪的眼神看着他,哼!就不信你看了不动情。
头痛!刘野无奈的摸了一下额头,要怎么和她说,她才懂,他的心。
他是担心她!
保护她!
才不准她再这样任着性子“胡闹”,为什么这个笨蛋女人就是不懂,难道一定要说出来吗?
“不行!你乖乖的呆在家里。”口气里是不用置疑的肯定。
迈开大步走出去,不要她再来纠缠。
再来的话,他不能保证自己会陷在她那双看似单纯的眼睛里。
那样的话,会失去理智。
好牵挂山洞里的影儿妹妹,还有紫玉,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小宝宝怎么样了。
咏安就是这样,天生过不习惯太平的日子。
也对,古代的日子还真是无聊。不是呆在房间里看小翠做女红,就是和刘管家的斗来斗去。
哪里比的上在外面刺激。
她的心是渐渐的野了。
“小翠,你说相公会怎么做?”无聊的趴在桌子上。
小翠一心做着手上的功夫,懒懒的应一句:“小姐,我看你也应该收心了,现在少爷平安回来了,大家也没再提紫玉的话了,夫人对你也不那么那个了,好好的做你的少奶奶吧。”说完用牙齿把多余的线头咬掉。
想想也是,现在的生活,至少在表面上看,是风平浪静的。
有什么不好呢?
再下点功夫,刘野迟早会和她过上正常的恩爱夫妻生活,然后生一堆孩子,然后到老。
不会女红?种种花,学学泡茶也是好的。
“少奶奶。”这个拖拉的声音不是刘管家的还是谁?趴在桌上的咏安厌恶的皱了下鼻子。这个女人,一定是见家里太平了,心里空虚寂寞又来找自己麻烦。
眼皮都懒的提起来,更不用说回过头了,淡淡的道:“刘管家的,本少奶奶今天心情不好,你想找岔,明天吧。”
“呀呀!少奶奶怎么这么说啊。”来人表现的很惊讶。对,她不惊讶才怪!“少奶奶呀!是夫人叫我来跟少奶奶说一句话的。”
“你说吧。”还是保持那个姿势。
刘管家的特地转到咏安眼前,甚至稍稍的弓下腰来,达到和咏安座着的身体一致的高度,一张长满皱纹的老脸放大在咏安眼里。
对着咏安,睁大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夫人说,少奶奶这几天都不准出去。”话毕,直起身子,眼神里满是得意,等着看咏安吃惊,不满,愤怒。
咏安自听她说是夫人派来传话的起就知道准没什么好事。
更算准了刘管家的想看自己不开心。
才不让你得逞。
姿势依旧不变,眼皮仍然不抬:“哦,知道了。”心里已经大声喊抗议了!
真是对不起,没有遂刘管家的意。刘管家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看到小翠扯着嘴巴偷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转身扭着水桶腰走了。
“被我猜到了,我就知道相公会来这一招。”身子向后靠去,长长的拉了一个懒腰。
“可是杨连会放过我吗?”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
听到这句话,小翠一惊,手上一个不留神,被针刺了。
这个时候当然是不能去找刘芒的。
刘野的心急绝对不亚于谢咏安。
是夜,月亮并不是每天都圆,风很大,咏安半夜起身来关窗户。
一双手拉住了咏安。
“小翠,你去睡,这点事,我可以做。”想她谢咏安绝对没有小姐的脾气。那双拉住她的手还真是温柔,呵,小翠,从来没注意过你的手如此美丽。
“少奶奶。”黑漆漆的的夜里,传来如出谷黄莺的清脆声音,这绝对不是小翠的声音,那么,是谁?
“少奶奶?”这声音听起来有一些急切的欣喜。
是许久不见的朋友之间骤然再见的欣喜。
“紫玉?”咏安差点冲口而出。
忽然,房间亮了起来。那一双含笑的明媚双眼,不是紫玉是谁?小翠正执着一盏蜡烛盈盈站在紫玉身后。
“真的是你!紫玉!”咏安高兴的几乎要跳了起来,拉着紫玉的手。
紫玉含蓄的点头。
“还不请紫玉座下。”真是,连小翠都没有忘记这件事呢。
“对!快座。”
紫玉款款座下,抬头打量咏安的房间。咏安的房间被她贴了很多侍女图片,花花绿绿绿的。在21世纪,她不过是17,8岁的高中女生,正是疯狂追星的时期,所以在大宋朝,她沿袭了在家里贴明星海报的做法,不过是,明星脸变成了侍女图。
紫玉从没见过这种风格的房间,顿时大赞了起来。
“好美。”
“美吗?我觉得太花了。”小翠撇撇嘴说,她早就劝过咏安不要这么装潢房间了。
咏安捏了一下小翠:“你知道什么,还是紫玉懂我的心。”说着更亲昵的拉着紫玉。
三个女人笑的花枝乱颤。
隔下,紫玉停住了笑,表情忧郁的道:“少奶奶,今天是曹大哥送我过来的。”
咏安看了下四周:“那么他也来了?”
紫玉笑着点点头:“还有刘芒兄弟。”
“真的!”咏安高兴的拍起了手,她正想找刘芒哥呢。
“曹大哥说要我们一起开个会。”
“好啊,好啊,我们要好好的聚一下,小翠快去拿酒来啊,把相公也叫来。”
“唉!娘子,什么时候,你才不这么贪玩!”忽闻的一把男声,寻声看去,原来是刘野。
刘野走进房间,落座:“曹兄来是找你我商量大事的,娘子,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贪玩的毛病呢?”
咏安当然知道曹启明找自己不是为了玩,但,她做人没刘野那么一本正经,她是什么时候都能找出玩的乐趣的人。
这一点,她和他太不一样了。
“那,请他们进来啊。”
刘野摇头:“娘子,这是你的房间,他们怎么好进来?”
咏安快被气晕了,这个时候还顾及这些。刘野啊刘野,你什么时候才能放开一点呢?做人能不能不要那么多顾及。该快乐的时候就快乐,能不能不要那么多的繁文缛节?
咏安撇撇嘴:“你难道要他们在外面吹风吗?”今天的风可不小。
紫玉也道:“是啊,刘兄,就不顾及些了。”
咏安接着道:“对啊对啊,都是自己人啊。”
刘野摇摇头头,他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哪里会一下子就破除了。
咏安真是拿他没法,跑到门口,果然见曹启明,刘芒还有那位曹诚都站在风里。咏安拉了一把刘芒:“二哥,快请客人进来啊。”
刘野见咏安已经去拉人,也只好说:“曹兄,里面说话。”
刘芒本就是性情豁达的人,他大笑了两声,拉起曹启明和曹诚就往咏安房里走。
几个人落座,小翠把灯拔的更亮些,倒茶。
曹启明还是表情严峻,端座在凳子上,两只手撑着双腿:“这次叫大家来,是商量杨连的事,还有,紫玉。”说完,深情的看了一眼紫玉。咏安一阵心酸,她虽然也从刘野眼里读到过柔情,但这么深情的眼神,她的相公—刘野,什么时候可以给自己。
几个人都静静的不说话,等着曹启明的下文。
曹启明接着道:“大家知道杨连最近抓了很多良家妇女,我叫曹诚打听过了他的事。诚你讲讲看吧。”
曹诚的了令,清了清嗓子,挺了挺腰,道:“杨连自从被木家赶出来之后。”说到这,几个人都下意识的看了看咏安。
咏安脸上一阵发热,她知道,她的这个身体从前被那个杨连欺骗了感情,半夜和他私奔,结果被抓了现成,而杨连被逐出了木家。
这一段历史,本与她豪无关系,但在大家眼里,那个木三小姐就是她啊。
所以,曹诚这么说,咏安心里很是不安。
她不想刘野为了这件事,看低自己。
曹诚看出咏安的不安,马上收回自己的目光,接着道:“后来他进了山,不知道和谁学了两三下,就占山为王了。但他这人又过不惯山中寂寞的日子,所以抓了很多良家妇女。后来,他下了山多次送钱给朱大人打通关系,居然在城里开了个青楼。”
“那些被抓的少女,她们的家人岂不是能见到她们?”咏安是个急性子,插嘴道。
曹诚摆摆手:“不,这个杨连狡猾的很,城里那家青楼里的少女,听口音都是外地姑娘。”
咏安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他从外地抓女人,卖到本地,再把本地的姑娘卖到外地!”
曹诚朝他笑笑:“对,少奶奶真的冰雪聪明。”
咏安被人夸奖,得意的扬了扬小脸,不期然对上了刘野的眼光。
那眼光似乎在警告她,不要放肆。
曹诚接着说:“虽然凭我们的人力能把杨连他们一网打尽。但是,现在不知道朱大人和他有没有什么其他来往。如果朱大人给他撑腰的话,那,我们做的事,就……”
话没说完,但说到这里,大家都懂的这件事的难度。
各人均紧锁双眉,一时无话。
良久,曹启明道:“对于这件事,少奶奶你不用担心,凭我们曹帮中的兄弟,相信一定可以打击杨连,今天来这里,主要是因为,紫玉。”他的语气舒缓,但大家都听的出,当他说到紫玉的时候,那话里面包含的感情是那么沉重。
咏安和刘野点点头,曹启明继续说下去:“紫玉现在肚子里。”说到这又做了一下停顿,紫玉害羞的低下头去。
曹启明道:“紫玉现在很不方便,我想少奶奶是心胸旷达之人,能不能让紫玉暂时在这里修养。我曹某知道这是个很厚脸皮的要求。”他没有再说下去,他这样的人物能“厚脸皮”的提这样的要求,究竟鼓足了多大的勇气?
咏安当即点头表示,生怕她的一点点迟疑就会伤害到曹启明的自尊。
咏安道:“这当然,紫玉你就搬来住吧。”反正紫玉也算是刘野“娶”回来的。
紫玉的头低的更低了。
刘野显然有点慌乱。
刘芒爽朗的笑了两声:“这有什么难的,我三弟从来就视帮助人为一种快乐。紫玉你来住,保证几个月之后生下个白胖胖的小子。”
咏安高兴的拍了一下刘芒:“谁说是小子啊?我喜欢小姑娘。”
刘野想了一下道:“紫玉你来吧。你我就暂时做做表面上的……”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但大家都知道那个什么。
曹启明释然的笑了,拱手对刘野说:“刘野兄,你不计我曹某曾经对你的欺骗,还这么爽快!我曹某能交到你这个朋友真是三生有幸。”
刘野笑道:“能认识到曹兄这么气度不凡的人物,也是在下的荣幸。”
刘芒撇了撇嘴:“唉!一家人说什么客套话!三弟,现在我们可把紫玉交给你了,一,你不准动紫玉的歪念头,二,你要向曹兄学习。”
刘野不悦的皱了皱眉:“二哥,我怎么会对紫玉……”紫玉和曹启明更是被刘芒的这句话说的尴尬至及。
刘芒拍了拍刘野的肩膀:“唉!三弟,那你知道你要向曹兄弟学习什么吗?”
各人都搞不懂刘芒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刘芒大笑着说:“你呀!虽然长的文质彬彬,但是对自己的女人就没有曹兄弟那么细心了,你看你把弟妹给冷落的。”
原来是为这,倒说的咏安不好意思起来了。
她和刘野之间的距离总是那样,说远不远说近又不近。
永远就像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虽然能看清对方的面目却抚摩不到对方的心,更感受不到对方的温暖。
什么时候能够跨越这一层玻璃,大方的走近?
刘野暗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表面上,他不想在众人面前这么尴尬,赶紧把话题转开:“那紫玉今天就不回去了,明天带紫玉给娘请安。”
曹启明点头称是:“那么紫玉就拜托刘兄弟了。”
说完依旧是不舍的看的紫玉一眼,那一眼那么缠绵,那么依恋。
忽然曹启明坚决的收回自己的目光,起身,拱手向咏安告别:“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曹诚和刘芒也站起身来告辞,咏安没发现曹诚看自己的眼神有那么一点点不同。
送走曹启明一行,刘野也告辞回去,紫玉和咏安仍在灯下聊天。
紫玉叙述着和曹启明在一起的种种的幸福,那说话时嘴角和眉眼见不期然露出的甜蜜让咏安好生羡慕。
“曹大哥他其实舍不的我走,我也想陪在曹大哥身边直到宝宝生出来,但是杨连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知道一点我们的事,曹大哥的山头杨连也大概知道在哪里。唉!曹大哥也是为了我好啊。”紫玉幽幽的说。
虽然紫玉在一个动荡的环境里,没有成群的丫鬟服侍,没有华丽的衣裳,也没有美味营养的食物,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准,但她和曹启明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真的让咏安向往。
她和他,每天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
咏安倒真希望和刘野来一个生死逃亡,然后刘野终于发现她谢咏安的好。
想到这里,咏安不禁为自己的荒唐吓了一跳。
她住着这么好的房子,有身份有地位,却想过曹启明他们那样漂泊的日子。
她是不是有病了?
爱情,本身就是一样病,一样无药可医的病。
紫玉见她想的出神,还道咏安在同情自己,紫玉拉了一下咏安的手:“少奶奶,你不用担心,曹大哥虽然现在很不安全,但我相信他。”紫玉那么坚定的说完,眼睛望着遥远的夜空,那么恬静。
咏安知道,只有深陷在爱情里的人,才会有那么恬静的表情。
就算夜再黑,只要有你,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天很快就亮了,小翠叫醒两个睡在一张床上的女子。
“少奶奶们!”她脆生生的叫,紫玉的到来,让小翠也觉得很开心。
咏安揉了揉双眼,向往常那样座起来,穿衣,洗漱。
紫玉比起咏安要优雅的多,虽然也是穿衣,洗漱但每一个动作都像在表演一场优美的舞蹈。
咏安知道,只有长期这么优雅的女子,才会有这样的举动。
而她这个半路小姐,冒牌大家闺秀只有看的份了。
紫玉让她羡慕的地方真的太多了。
“小翠,我们现在就去给刘夫人请安吗?”紫玉对着镜子,轻抚着长发,柔柔的问。
小翠咯咯的笑了,她现在越来越像谢咏安,从前那个胆怯的,害羞的小翠早变了。
小翠道:“紫玉少奶奶,你现在要叫她婆婆。”
婆婆两个字,小翠拉的又长又远,生怕紫玉听不到一样。
咏安指着小翠的鼻子说:“死丫头。”
紫玉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轻声道:“知道了,小翠。”
刘野一早便等在门外。
三人向刘夫人处走去。刘夫人和老爷正喝着茶,忽然见到刘野带着两个女子来,显然有点惊讶。
她自然知道咏安是来请安的媳妇,但紫玉姑娘,刘夫人从来没见过。
一大早就看到这么标志的姑娘,老人家们显得很开心。
“野儿,这位是?”刘夫人眼睛看着紫玉问刘野。
紫玉已经跪着拜下:“媳妇紫玉给婆婆请安了。”
刘夫人和刘老爷对视一下,心里很是纳闷。刘老爷顿了一下,脸上现出快活的笑来。他前几天还在心疼自己花了钱没娶到媳妇呢。现在他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快乐。
刘野和咏安也相继给两老人请过安。
刘野道:“前几天官兵来抓紫玉,我怕紫玉受惊吓,所以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把紫玉藏起来了。”他主动解释紫玉这几天的去向,好过于两老口来质问他。
两老口点头,刘老爷说:“也对,紫玉这么娇滴滴的一个人儿被抓进去了可不好。”
“可不是,所以孩儿自做主张没把紫玉交出来。”刘野道。
刘夫人想想亦觉很有道理,但因为没找到紫玉倒让她的宝贝儿子被关了几天。
想到这,刘夫人又不免心疼起刘野来。
她是以儿子为毕生事业的女人,紫玉再好,也不该拿自己的儿子去替她受苦。
刘夫人对紫玉渐渐多了一分厌嫌。
她不再笑,原本翘上去的唇线被拉直,一张老脸跨了下来,她对自己的儿子爱的越深,就越容易失去理智。
她认为刘野所遭受的痛苦,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乖乖巧巧的紫玉!
她一但不喜欢一个人,那个人身上就没半点优点。
所以,她现在意识到紫玉……这个她从前千方百计想要娶回来的女人其实也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她的心底就越发对紫玉感到厌恶。
刘夫人眼皮抬也不抬,懒懒的说:“紫玉,紫玉!你究竟和曹什么有什么关系?”
刘野没想到刘夫人会问这个问题,说:“紫玉一向深居简出,她怎会认识那个曹启明。”
刘夫人把眼睛抬起来,一股凌厉的目光射向紫玉,似乎要把她看穿一样,说:“无风不起浪啊。”
她说的那么悠闲,就好象在谈论天气一样,但所有的人都听出她话里面的分量。
咏安知道,紫玉看来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就和自己当初嫁进来时一样,要忍受各种各样的虐待。
想到这里,她不禁同情的看了一眼紫玉。紫玉毕竟是见惯大场面的人,她一点都不慌乱,还是那么优雅,还是那么有礼。
她说:“婆婆,紫玉年轻,紫玉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还望婆婆多多指教。”
她说的那么轻柔那么真诚,没有谁会怀疑。
就算刘夫人有天大的气,也消了一半,刘夫人的嘴动了一下,似乎要说什么话,但还是没说。
紫玉接着说:“婆婆,紫玉一向景仰婆婆的做派,紫玉能做婆婆的媳妇真是三生有幸。”
其他的人当然知道这不不折不扣的在拍马屁,咏安更是没想到紫玉会这么夸刘夫人。
但显然这一招正对刘夫人的口味。她的长脸瞬间恢复原样,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看的出,已然没了刚才的脾气。
紫玉继续说:“今天婆婆要教紫玉做些什么呢?紫玉可是什么都不会。”
言外之意就是婆婆什么都会。
咏安就快要吐了。
这么恶心的献媚,她怕是一辈子也学不会。
紫玉就是紫玉。在青楼这几年果然没白混。难怪她那么红。刘夫人的笑容已经露了出来,似乎连紫玉“害刘野做牢”这件事也忘了,淡淡的说:“等下要刘管家的带你们去看看,有什么活计需要你们帮忙的。我可是老了。没闲工夫教这个那个。”
紫玉皱起好看的眉头:“那真是可惜。”
从刘夫人那里出来,咏安就气呼呼的嘟起了小嘴,她拉着紫玉:“紫玉,你干吗那么说婆婆啊。”
刘野白了一下咏安,这是紫玉给她做的再好不过的榜样,这个傻娘子,学不会就算了,还怪紫玉。刘野说:“紫玉讨一下老人家的喜欢有什么不好?你没看见刚才娘都想吃了紫玉吗?幸亏紫玉够聪明。”
咏安毕竟只是17,8岁的小姑娘,她不懂那些复杂的人情世故,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绝对不会为了讨好一个人违背自己的良心说话。
更何况刘夫人不算是个讨人喜欢的人。
紫玉微笑着说:“少奶奶,凡事不要那么认真。能对大家好一点有什么不好呢?”
刘野道:“你看人家紫玉姑娘,你呀。”
他说话的语气,就和好象对咏安有多失望一样。
咏安不服,眼看就要和刘野争起来,紫玉赶紧拉住了她。
咏安忍住心里的火,不满的白了刘野一眼。刘野对咏安也没什么好脸色,说:“你先带紫玉在家里转转。我还有事,先走了。”
刘野一走,紫玉就把咏安拉到亭子里坐下:“少奶奶,你不要这么和相……和刘兄吵这些了。”
咏安还在为紫玉刚才的表现耿耿于怀:“紫玉,你怎么能说那些恶心的话。”
紫玉笑着道:“这不叫恶心。其实你想想,她再怎么不好也终究是你的婆婆,你们是一家人。更何况,她还是你相公的母亲呢?你也要尝试着去喜欢她。硬碰硬,只能两面俱伤。”
其实紫玉说的,咏安也觉得很有道理。
“但是,有一个人,你绝对对付不了她。”咏安眼睛亮了一下,对紫玉说。好象在为给无所不能的紫玉出了道难题而得意不已。
紫玉轻笑:“谁?”
“她!”顺着咏安的手指看去,一个40多岁的女人,正朝她们走来。
“她是谁?”紫玉疑惑的问。
“刘管家的老婆。简称刘管家的。”
刘管家的一会儿就到了两女面前。
管家婆不改嘴贱的老毛病,一上来就对紫玉说:“呀!这位就是城中名妓紫玉姑娘啊,真是好标志,好美的人物!难怪那么多男人喜欢紫玉姑娘。就连老身看到紫玉姑娘也要流口水啊。”
连咏安都生气了,更何况紫玉?她的心里一定非常不好受。
但紫玉还是那么沉着,就好象刘管家的真的在夸自己多么好一样。
紫玉甚至含笑着对刘管家的说:“你就是刘管家的?听说过。你好,我是紫玉,刘家新少奶奶。”
刘管家的往上扯了下嘴巴,扯出一个假笑,一双眼睛马上变成了一条细缝:“呀!紫玉姑娘成了我们的少奶奶了。”
如果换成咏安,咏安一早大骂刘管家的了,但紫玉不同,她淡淡的道:“对,你既然已经明白我是少奶奶,以后请不要直呼我的名字。”
她虽然说的那么淡,但语气中却有一股不可侵略的威严,一种刘管家的无论若何也学不会的高雅。
在这高雅的气质面前,刘管家的就算再多的恶毒之话要射向她,也忽然改变了方向。
那些下贱的话语就像一支支利箭,直直射刘管家的自己的心上。
没错,在这么高雅的人面前口出狂言,无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就好象在纯洁的雪地上展示自己的污点一样,无疑是要自己自渐行秽。
刘管家的一时无话,只好老老实实的说:“夫人要我叫两位少奶奶去学女红。”
咏安万万没想到,紫玉不和她过招,她居然这么乖顺。
连称呼也改了。
咏安笑着看了一眼紫玉,这个紫玉真不简单。
紫玉来刘家的日子也有几天了,这几天刘野一直忙着刘家的生意很少陪她们俩。
不知不觉,这一天竟到了七夕节。
咏安当然知道七夕节是个美丽的日子。那是一个美好的传说,天上的牛郎和织女会在这一天于鹊桥相会。
如果换成现代,这个节日也叫中国情人节。情人节,岂非是玫瑰和巧克力的极至浪漫?
想想就好让人神往。
可是,咏安的相公呢?
她已经几天没见到他的人了。她进刘家的门算算也快三个多月了,这三个月中还有一个月是卧床不起的。一个月用来和婆婆管家斗嘴,还有一个月在操心紫玉嫁进来的事。总之,这三个多月,居然没有一天是和她的相公甜蜜的相处过下来的。
这就是她的新婚?
想想人家的新婚,不是座着飞机到国外旅游就是在沙滩上举行浪漫的婚礼。
早知道就不要穿越了。
大不了现在还跟在张佳佳的屁股后面做她的使唤丫头。
可是,那样的话,也遇见不了刘野啊。如果不遇见他又可惜。毕竟,能够遇见他,也算是一种幸运了。
她还在一个人痴痴的想这些事情的时候,紫玉推门进来了。
“少奶奶,今天是七夕节,要不要去凉亭里座一下。”紫玉轻声说道,无论什么时候,紫玉都不会高声说话的。
咏安正无聊,马上拍着手应道:“好啊,好啊,天上一定有很多星星呢。”
此时,星星刚好出来,夜风拂过湖面,把一天的烁热都吹不见了。
凉亭就在湖边。星光照的湖水闪闪烁烁的,波光粼粼。晚风吹过,湖边的斜柳妩媚的摇曳在星光之下。周边还有蝉虫的啁啾之声,像一首动听的交响乐曲,凉亭上,不知是谁已把灯掌上。
如此,真让人心旷神怡。
“快来,快来。”咏安已经迫不及待,她一双脚走的又快又急。
紫玉跟在后面,一步一步的走,轻笑:“少奶奶不用急。”
咏安说:“好景不长在啊。”
忽然亭上传来一把声音:“好一个好景不长在。”
抬头望去,却见是刘野立在亭中,一双含笑的眼睛望着自己。
咏安越加高兴,加快了步子,走进凉亭。
原来,刘野已经摆了一壶好酒,一小碟绿豆糕,还有一小盘切好的香瓜。
“怎么不等紫玉?”没想到刘野看到咏安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咏安道:“她就来了。”
刘野皱起了双眉:“你不知道紫玉怀有身孕吗?”
咏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粗心,心里却闪过一丝酸楚,她在为刘野过分紧张紫玉而不高兴吗?
紫玉这时已经到了,刘野来不及和咏安多说,马上上前搀扶着紫玉座下。
紫玉本就不是经常出来走动的人,再加上肚子里怀有宝宝,才没的走几步就娇喘微微,一副乏力的样子。
偏她又那么美丽,那么娇弱,使咏安不得不想起当初杨贵妃泡完温泉的那幅“侍儿扶起娇无力”的画面。
刘野又那么殷勤。
咏安的心真的说不出的滋味。
她并不是嫉妒紫玉,她只有怨恨,怨恨她的相公对自己怎么不会怎么细心这么焦急。
刘野把紫玉安顿妥当,拿起酒壶就要往杯中倒酒。
咏安拿手拦住,眼里闪着得意,哼!你千对万对,给孕妇倒酒可就不对了。咏安道:“相公,人家紫玉肚子里有小宝宝呢。”
刘野愣了一下,随即道:“我当然知道,所以这个壶里根本不是酒,是茶。”
什么?这明明是酒壶,什么时候变成了茶壶?
紫玉道:“这是台湾建窑出产的茶壶,你看多么精致?”
什么嘛!她谢咏安对什么窑的又没研究,她只知道紫砂壶是用来装茶的,没想到眼前这个湖绿色的大肚子家伙也是一茶壶。
刘野显然对紫玉很欣赏,笑着说:“想不到紫玉姑娘能看出这个台湾建窑的茶壶。”
紫玉一笑,并不多言,她在青楼那么久,什么样的人和事没见过?更何况这一件小小的茶壶。
但咏安就郁闷了,她想不通,不就是一件茶壶吗?两个人也能这么有说有笑的。
刘野一边给紫玉倒茶一边说:“娘子,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这茶绝对不会害了紫玉姑娘肚子里的孩子。”
咏安不服气,又把刘野倒茶的手拦下:“慢!慢!孕妇不能喝茶!”
刘野不悦的放下茶:“为什么?”
咏安一抬头,她哪里懂的什么孕妇要不要喝茶,但话已出口就不能后悔了,只好硬着头皮说:“茶,茶里面有咖啡因。”
“咖啡因?”刘野和紫玉听不懂。
刘野道:“那又如何?”
咏安说:“咖啡因,咖啡因会使肚子里的宝宝兴奋。难道你不知道喝茶喝多了会睡不着吗?那就是因为咖啡因。恩,咖啡因会使人兴奋。”这个好象说的还有点道理,听的刘野一愣一愣的。
紫玉却笑了,拿起茶壶往自己的茶碗里优雅的倒茶,说道:“少奶奶,你说的咖啡因,紫玉未听说过。紫玉只记得看医书上说,产前一盆火,产后一盆冰,这表明孕妇属于燥热体质。所以,孕妇应该喝茶,茶叶性味甘,苦,微寒。比如绿茶、清茶、花茶等,这些茶有清热降火、疏肝解郁、理气调经的功效。所以这杯茶呀,我非喝不可。”话说间已经给自己的碗里倒了一杯茶,然后又依次给咏安和刘野倒上。
咏安被紫玉说的无话可讲,尴尬的笑着。
刘野又扳回了一局,脸上现过一丝得意:“紫玉说的对,紫玉你要多喝茶。”
紫玉说:“总之无论怎么样,两位都是因为关心紫玉。少奶奶说的也很对,茶喝多了会睡不着,所以紫玉接受少奶奶的建议。但紫玉今天要以茶代酒敬两位,谢谢两位这么关系照顾紫玉。”
“来,干杯!”三个人同时举起了茶碗,开心的一碰。
刘野在心里轻笑,这个紫玉真真的是八面玲珑,她这么说,既不伤到自己的面子,也照顾了咏安。
也是冰雪聪明,晶莹剔透的女子了。
可他的娘子呢?有一句话叫做什么?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他却偏偏觉得咏安这个毛手毛脚的糊涂丫头好可爱呢。
“咖啡因。”那是什么东西?这么古怪的词,她也想的出来。还有,还有,从前她还说过什么“受精卵”?
真是越想越有味。
紫玉很有气质,而她很有味,并且很对他这个规规矩矩长大的男人的味。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她身上这种味。
但他有时候又不得不因为他娘子这种独特的味道担心。
担心她太过于直率被人欺负,担心她太过于热情干出冲动的事情。
这是他的心头大病。一直都是。
“哇!这个香瓜好甜。”当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却被咏安这么一声大叫给拉回现实。
“好吃,好吃。”咏安一边吃一边点头,那香瓜确实好吃,又甜又多汁。
刘野说:“慢点吃,这还有。”真是,又没人和你抢。
咏安抬起头,瓜籽还沾在脸上,一边的腮帮子被食物塞得满满的:“真的很好吃,好甜,你也尝尝。”说着把手上吃剩下的瓜递给刘野。
刘野马上皱起了好看的眉毛,从小到大,他这个公子哥少爷郎还没吃过别人吃剩下的东西呢。
他推开咏安的手:“去,去,去,我自己会吃。”
咏安也不客气:“切!你不知道我这一片瓜有多甜。”
看她抬起的小脸上写满得意的表情,刘野就觉得好笑,脸上挂的几粒瓜籽她真的不知道吗?
刘野拿块手帕,给咏安擦脸。
“喂!我还没吃完。”这话还没说完,却发现刘野正温柔的给自己擦拭嘴角,心里一阵阵的甜,比香瓜还甜。
紫玉低头笑笑:“刘兄,原来你也有温柔的一面。”
刘野不好意思的收回自己的手:“主要是她的样子太难看了。”
嘴硬!嘴硬!男人的臭毛病!
紫玉笑着说:“刘兄什么都好,就是有一样。”
刘野问:“什么?”
紫玉说:“明明对少奶奶关心的不得了却故意装做什么都不在乎。”
呵,紫玉,你是何等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刘野和咏安之间微妙的关系呢?
而且这几天咏安和紫玉说的最多的莫过于她的相公……刘野。
刘野尴尬的低下头,有点害羞。
这个,他关心咏安的事,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他一再对自己解释,那是因为她是他的娘子,所以她不见了他着急,她做错了事,他也着急。只不过,因为她是他的娘子。
咏安似乎要打破这尴尬的沉默,说:“你说什么呀,人家恨不的我马上消失在这里呢,我不知道给人家添了多少麻烦,人家会在乎我才怪。”
咏安啊咏安,你如果不说这句话有多好?
这不是你一直期待的结果?他在乎你关心你。
现在咏安这么说,刘野更加害怕那种喜欢她的感情一发不可收拾的泛滥。他似乎一直都在克制自己对谢咏安的感情,害怕那是一厢情愿,害怕他听到她说不爱他的话。
现在他听到的果然是这么漫不经心的话。
这听起来漫不经心的话却深深的伤害到他的心里。
这凉亭上的相见本是他精心的准备,他想有紫玉在,他和她会不会走近一点,至少能像和紫玉那样尽情的欢笑。
可是他等到的却是这种结局。就好象是一颗滚烫烫的心忽然跌进了一潭千年寒水那样,那么冷那么冷。
可是现在,他也只好强颜欢笑,刘野说:“紫玉你看,我说了我和娘子怎么会搞的好?我们根本不是同路人。”
咏安,是什么心情?
她的心岂非也和刘野一样,有种被人一脚踢到山崖下的感觉。
她也只好故做轻松:“就是,相公和我本来就是被乱点的鸳鸯。我们两个结婚真的是痛苦极了。”
紫玉怎么看不出两人的心,所有感情上的事,本来就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紫玉笑道:“两个人都是一样的想法,只可惜啊,也是一样的倔强。到底在怕什么呢?”她说完,不看任何人,抬头望向遥远的天空。
7月的天空,繁星闪烁。那看起来像一条白茫茫的亮带,从东北向西南方向划开整个天空,无数颗星星辉映成一片的就是银河,
咏安指着银河说:“你看你看,那就是银河。牛郎和两个孩子都住在银河的东岸,织女住在银河西岸。”然后收回眼光,看着紫玉和刘野“你们说,今天晚上他们会不会相会?”
刘野说:“当然会了。他们约好了一年见一次面。”
紫玉轻叹一声道:“能每天住在一起的人反倒不珍惜。”
这句话,直说到刘野和咏安的心里去了。
他们是该反省反省了。
这是咏安来到刘家的第一个情人节。三个人的情人节。
夜半天渐凉,朦胧的睡梦中似有歌声传来。
咏安睁开眼睛仔细听。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点愁。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是谁在这半夜把歌声唱的如此缠绵悱恻?
咏安披衣,起身一看究竟。
小翠在外屋睡的正酣甜,想必她是不懂的什么叫做相思,是以那么警觉的一个人竟然豪不知觉。
咏安轻声走出。寻声而去。
夜半的星光显的有点凄凉,那歌声还在,反反复复,连绵不绝。
有灯,窗纸映出美人的轮廓。咏安推门进去。
紫玉微微欠身:“怕是惊醒了少奶奶。”
咏安摆手:“不,你唱的好我才来。白居易的长相思?”
紫玉点头,让咏安坐。
咏安说:“以前只在书上读过,没想到唱出来这么的……”她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但她千真万确的能了解到这相思的痛。想到紫玉又正在妊娠,对曹启明的思念自然更甚。
更何况,今晚是七夕,情人相聚的日子。
紫玉笑:“让少奶奶看笑话了,紫玉实在是情难自禁。”说完垂下头去,口里轻轻呤道:“道是不相思,相思令人老,左右两思量,还是相思好”
门外有细细的扣门声,紫玉起身开门,门外人却是曹诚。
曹诚拿着一包东西进来,递给紫玉:“大哥今晚实在抽不开身,他要我带这个东西给姑娘。”
紫玉的可爱之处,在于她非常理解曹启明的事业,甚至支持。
他不能来陪她,但心里是惦记她的,这一点,从曹诚手中递过来的那包东西不是已经得到了很好的证明了吗?
她知道,他必定也是在思念她的,隔山隔水,隔着刘家大门,他在那一头深深的思念她。
有这个,她就很满足了。
她原本被忧郁蒙了一层薄雾的眼睛亮了起来,眼角开了起来,嘴角扬了上来,整个人是欢悦的。
唯有真挚的爱情,能让人瞬间的欢悦。
咏安羡慕极了,羡慕死了。
如果她也有这么一份爱情,她也愿意忍受相思之苦。
对于向往爱情的女子来说,能够思念远方的情人,本身就是一种幸福。
她羡慕紫玉,紫玉羡慕她。
终是不能两全。
是不是天底下的爱情总是这么的充满了遗憾。
又遗憾又美。
曹诚起身告辞:“两位,在下就告辞了。”
咏安也起身,两人稍微劝慰了一下紫玉,一起出门。
边走边说。
咏安心里牵挂山洞里的影儿,问:“诚,事情现在进展的怎么样?”
曹诚说:“其实把山洞上的姑娘救出来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但你也知道,杨连实在是太狡猾,他抓的本地的姑娘全都卖到山西去了,而他在山西的老巢我们根本不知道。”
咏安听着,说:“那现在的困难是怎么找到他在山西的老巢。”
“是啊,这样才能救出我们本城的姑娘。”
唉!确实是个难题。
咏安说:“想到办法了吗?”
“我的意思的最好能打入对方的内部。”这个注意不错,咏安点头表示赞许。
“但是杨连似乎嗅到了什么很警觉,他现在根本不要新人手。”
确实比较狡猾。
咏安皱起眉,道:“他们不要你们。不要新人,不要男人。”
说着忽然眼睛一亮:“那女人呢?女人混进去如何?”
曹诚大受启发,拍手称妙:“对!”
但转念又道:“哪里有女人会愿意呢。”
咏安拍着胸脯道:“本姑娘就是。”
好耶!好耶!女版无间道!光用想的就够刺激的了。
但曹诚不答应:“不能让你去冒这个危险。”
咏安抑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要太大:“为什么?难道你瞧不起我。我可是,什么都会的。”当然除了最重要的武功不会,其他的闯祸,吵架,她真的通通都会。
这时,已走到咏安房门口,曹诚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是想不出怎么拒绝她的这个想法。
“这个,下次再说吧。”诚向她道别。咏安也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心里虽然还在为自己的“绝妙”主意激动不已,也只到等到下次再说。
下次,又是什么时候?
“再见。”曹诚说。
“哦,再见。”正要进门,又回过头,说:“祝你情人节,哦,不七夕快乐。”说话间门已关上,她的人消失在曹诚恍惚的眼睛里。
“也许她的这个想法值得考虑,但那个混进去的人,绝不能是她,不能。”曹诚边走边想。
江边渡口边,灯下,曹启明和一人正指挥众人从船上抬运粮食下岸。
“刘兄,这次多亏你的伸出侠义之手,捐出的钱买了这么多粮食,才解了城中讥民的燃眉之急啊。”曹启明感激的对那男子说。
忽明忽暗的灯光映在来人的脸上,深刻的眉,刀削般俊朗的脸庞,这男子正是刘野。
刘野说:“曹兄,你千万不要客气。这是我们刘家兄弟应该做的事。”
曹启明说:“就算我不谢你,城中的百姓们一定会感谢你们刘家兄弟的。”
刘野笑道:“我不过顶我二哥来了今天这一次,要谢也应该是谢我二哥。”
曹启明笑道:“可惜刘芒兄弟今晚要去会他的小情人不能来,要不我们一起去喝一杯也是好的。”
刘野说:“可不,没有什么事可以比的上他的情人重要的。我二哥这个人,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不过,我们兄弟两一起去喝一杯也不错。”
曹启明道:“不错,不错。”那时候,船上的粮食已经运好,曹启明手下的一个得力助手上前汇报。曹启明把粮食稍微安排了一下,即拉着刘野朝城中走去。
半夜时分,城中唯一能喝酒的地方也不过是城墙角下的小摊贩。
人稀灯灭的街上,这个唯一还点着灯的小摊贩犹如大海里的灯塔一般,最是引人注目。
刘野低声和曹启明道:“万一遇到巡逻的官兵,对曹兄很不利。倒不如,我去买了酒,咱们上我二哥家喝去。”
两个人买了酒往刘芒家走去,路上遇到正从刘家回来的曹诚,三人同行。
刘芒不在家,给刘野开门的是刘芒家的小丫头。
三个人在厅前落座,丫头上来点灯。
酒已放在桌上,桌上还有一碟水煮花生米,一碟煮牛肉,两只切开的咸鸭蛋。
酒到口中,曹诚趁机对曹启明说:“刘夫人的一个主意我觉得不错。她建议我们混到杨连他们中间去。找个女人当诱饵。两位觉得呢?”
曹启明和刘野也觉得不错,但谁去当诱饵?
紫玉?咏安?或者小翠?
曹启明和刘野对视了一下。
紫玉怀有身孕,小翠不如咏安大方,难道只有咏安才是合适的人选?
如果是咏安去……
他刘野,真的好担心。
曹启明看出刘野的心事,把话题扯开:“今天难的一醉,其他事都不要想,喝酒喝酒。”
三只酒杯碰在一起。
只因为曹启明和曹诚都是江湖上豪情的英豪,喝起酒来丝毫不讲究斯文。刘野醉眼惺惺的爬起来,这顿酒,他实在喝的太多。
街上传来打更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当!”“当!”几声,原来天已到四更。
“额。”打了个酒隔,说:“两位,在下要回去了。”
如果是平日里,曹启明他们怎么会让一个喝醉了酒的人独自回去。但现在,他们只怕是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恩,路上小心。”曹启明含混的说着,说完竟然扯着呼噜睡着了。
原来这江湖上闻名的曹帮帮主也有这么不清醒的时候。
刘野踉踉跄跄的往家里走。
小门上守夜的小厮扶着他进屋。
他的一双腿去不听使唤,往咏安的房间走去。
也许是那个方向本生对于他就充满了某种吸引。也许是今晚上曹诚的提议使他放心不下这个娘子。
他敲门,他一向是个守规矩的少爷,温文有礼,但今晚,他的心被某种魔力控制,他已不能自己。
敲门声急促的点击在咏安的梦里。
忽的惊醒,小翠跑去拉门。原来是刘野一身酒气的站在门口。
咏安不知所措的把他从小厮手上接过来,扶进门。
“娘子,你听我说,你无论如何也不能混进杨连那里当卧底,我不能让你冒这么大的险。”到底是酒后吐真言。
咏安的心又乱又感动。
“相公。”她惟有轻轻唤他,希望他能清醒。
小翠已打来清水,泡好醒酒的茶。
刘野拉着咏安:“听见没有?你是我的娘子,你不能冒这么大的险去。你不能。你不能。”他反复的说,反复的说,眼神竟像个孩子般充满了企求和不安。
咏安点头:“乖,我不去。”
她的怀抱是温暖的,目光是温柔的,她说不去,他的一颗心忽的放下,竟倒在她的腿上沉沉睡去。
咏安从来没得过他的拥抱,也从来没拥抱过一个男人。现在她好乱,又好甜蜜。
可是也好害羞。
小翠利落的帮刘野擦了脸,说:“小姐,要不要扶少爷上床去睡?”
咏安脸一热:“什么?哦,哦,去哪个床?”她真的慌了,虽然她是他的娘子。
小翠一笑:“人家是你的相公耶,当然是去小姐你的床上。”
可是,人家……
还在犹豫中,小翠已经把摇摆不定的刘野扔在了咏安的床上,脱掉鞋袜,外衣,盖还被子,拍了拍手说:“好了,小姐。”
咏安还在愣神中,小翠又忍不住吃吃的笑了:“小姐,少爷这金贵的身子你不会要他睡外面吧。”说着指了指外面她的床,又说:“小翠我的力气不大,也无法把少爷背到他自己的房里,所以,小姐要是实在很难为情的话呢,要是又不嫌弃小翠的话,小翠愿收留小姐一夜。”
咏安扭捏的朝小翠的床上走去,说:“你的床硬不硬啊?”
一夜无梦。
天大亮,咏安和小翠早已用过早点,那刘野还在床上呼呼大睡。
此刻,咏安就像一位小妇人一样,她和小翠座在外屋,思绪却全飘到那张床上去。
头好疼,喝多了酒醒过来就是这么不舒服。
这是哪里?有淡淡的香味传过来,还有她,他的娘子的声音在耳边。
一惊,原来这是她的床。
这是她的房间。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他只记的自己硬要来这里,说了什么话,后来又怎么样?记忆像忽然中断,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
懊恼。
却又甜蜜。
起身,咏安见到他,居然把头低下,害羞的就像才做了新嫁娘的姑娘。
老天,告诉他,他到底后来做了什么?
他想问,可是居然也害起羞来,做着和她同样的表情。
“娘子,额,那我先走了。”惟有仓皇而逃。
走在路上又生出后悔的情绪,不知道的逃跑会不会惹她生气。如果真的做了什么,他应该搂着她,安慰她,呵护她,不是吗?
可他居然逃了。
恨自己了。
刘野落荒而逃。
这一天,只有他自己知道是如何过来的。焦躁,不安,后悔,欣喜,五味混杂。
他在书房中,走来又走去,唉声又叹气。
如果那个时候他抱了她,告诉他,他会好好疼她,现在是不是又会不一样?
幸好,夜终于降临。
他应该去睡了,只有在睡梦中才能得心应手的操控自己的情绪。
“三弟,你不要睡。”当然是刘芒。刘芒来敲他的门。
刘野打开门,刘芒后面跟着曹启明和曹诚。
“我们来商量一件事。”刘芒把曹启明两人让进来,顺手关门。“你去把弟妹和紫玉也叫来。”刘芒说。
刘野的脑袋“轰”的像被炸了一样。“叫她来,叫她来,难道是要她混进杨连里面?”
刘野被心里的担忧弄的木然了。
刘芒拉拉他:“酒还没醒?那我去好了。”刘芒是急性子的人,说话间人已闪到门外。
咏安和紫玉很快就到。
六人座下,曹启明给曹诚一个眼神,曹诚说:“这次叫大家来是想请少奶奶帮一个忙。”
刘野的心忽然好乱,好乱。
他一向自认自己不是那么自私,为什么听到要她做出牺牲他就这么紧张,现在他真希望自己本身就是自私的人,那么他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不。”
可他偏偏不是自私的人。
牺牲她就是无私,不要她做牺牲难道就是自私?
他不知道,这本身也是一种爱。
咏安说:“可以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她是如此的不计后果,就像贪玩的小孩。
曹诚说:“就是少奶奶上次提到的,混进杨连内部。”
咏安点头,她早就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曹启明道:“好,少奶奶不愧为女中豪杰,我们这就商量这次的计划。”
心里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拉扯着刘野,去告诉她,他不要她去冒险,他要她好好的在家里,哪怕是和自己斗斗嘴也好,他就是不要她去。
不要,不要。
他似痴了一样,呆呆的望着她。
她却热情高涨,说:“好,全听曹大哥的安排。”
他实在不能再等,不知从哪里借来的勇气,说:“慢!”
时间仿佛停止,地球仿佛停止的转动,大家的目光齐聚集在刘野的脸上。
已经不能后悔了,他对自己说。
刘野说:“我不能让我娘子去冒这个险。”
“相公你?”咏安不解的看着他,心里却感到分外温暖。她想起了昨天晚上,他喃喃的企求,她只以为是他醉酒之后才敢说的话,没想到……
刘芒说:“我知道你担心弟妹,但是也不能让紫玉去吧?紫玉她可是有孩子的人啊。”
刘野说:“她不能去,紫玉也不能去,我去!”
这是大家都没想到的。
“杨连狡猾的很,男人根本混不进去。我们只有丢出诱饵……”曹诚说。
刘野打断他的话:“不,我装成女的,把杨连引出来,然后逼他说出他在山西的老巢。所谓擒贼先擒王。”实际上刘野也是临时想出的这个方案。
咏安感动到不行,她万万没有想到,为了自己的安危她愿意这样做。
紫玉说:“刘野兄的这个主义不是不好,但是,要难为你装成女人。”
刘野已经豁了出去:“没问题,我装成女人在街上走,引出杨连,大家在旁边埋伏,等他出来的时候,我们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好!”首先赞成这个方岸的居然是曹诚。
他提出用咏安当诱饵的时候,心里是不安的,说不清楚是对咏安的抱歉还是关心。
现在,咏安不必冒险了。呵。
但谁也没想到,咏安又反对了。
如果是自己去冒险,她倒不觉得怎么,但换成她的相公,她的心也好悬。
“不行,我去。”她说。
“不行,你不能去,你忘了你昨天答应我的。”刘野说。
咏安看着他的眼睛,她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柔软的眼神。她仿佛又到了昨天晚上,他的头枕着她的腿,口重反复说道:“你不要去,你不要去。”
他是爱自己的。咏安现在确定了。
曹启明已经决定,说:“好,就决定要刘野兄完成这个计划吧。”
很快到了计划行动的那夜。
“相公,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全。”紫玉帮刘野“梳妆打扮”,咏安立在一边,说道。
刘野的脸正在被紫玉扑着粉,粉尘四处飞扬,透过铜镜他看到她关切的眼睛。
他满足了。
只要她不冒险,他就满足了。
紫玉给他描上口红,戴上花冠,穿上罗群。啧!啧!没想到他也有这么美艳不可方物的时候。
咏安忍不住笑了。
刘野不好意思看镜子里的自己,这时曹启明和刘芒曹诚已经来了。看了他的样子,心里面自然少不了偷笑一番。
刘野也感到极不自在,咏安说:“好了,诱饵已经打扮完毕。”
曹启明对曹诚和刘芒说:“我们先到那里埋伏。再过一盏茶的时间你们再来。”
一盏茶的时间很快,咏安吩咐紫玉不要出来,夜里风大,她怀有身孕。
但她要送刘野出去。
死活都要。
刘野没办法,只好依她。咏安笑着挽起刘野的手,说:“我们出发吧。”
“娘子,我这个样子很好笑是吧。”走出门,刘野实在忍不住了。
咏安一直在强忍着笑,哪个男人穿上女人的衣服会不好笑呢?虽然他长的还算不错,但换成是女人的话,这块头,这五官也太不清秀了。
“唉,想笑就笑吧。”事实上他自己也忍不住了。
实在是太滑稽了。
“哈哈。”咏安的肚子都快笑破了,她实在没见过这么好笑的刘野,杨连会看上他才怪了。
今晚正好是刘管家的巡逻,咏安忽然肆无忌惮的笑声,她岂会不好奇?
刘管家的的人又最是八卦,当她第一眼看到咏安和一个古怪的女人手挽在一起的时候,心里一阵大喜。
看来,这个少奶奶还有见不得光的事。
她一路跟着咏安和刘野。
到门口,刘野要咏安回去,咏安说:“注意安全哦。我会在家等你,你一定要平安的回来。”
何以她对一个女人这么温柔?刘管家像得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一样,兴奋不已。
那时,咏安已经往回走了。刘管家的反正无聊,她经常做出无聊的事,这一次逮到这么大的八卦,她怎么会轻易放过,她已经打算跟跟这个“女人”。
大街上连最后一个不想回家的人也已经不在了。
只有无家可回的难民蜷缩在城墙角下,瑟瑟发抖。这个时候这个女人为什么会一个人从刘家后门出来呢?
刘管家的真是有无限好奇。
一双小脚寸步不移的跟着刘野。
因为不知道杨连会在哪里下手,曹启明,曹诚和刘芒分别带着人埋伏在丁字路口的三条街上。这三条街是城中百姓的聚集地,杨连他们一伙人经常在这里抢良家妇女。
黑漆漆的街上,没有半点灯光,暗夜的迷雾中只隐约可见前方的道路。
黑夜中偶尔传来两声乌鸦的“哇哇”叫声。
最可怕的还是不时的看到路边躺着一两个衣衫褴褛的人,听说最近饿死了很多人,看着那些一动不动的身躯,刘管家的不能确定那些是阳间的人还是阴间的鬼。
牙齿吓的直打颤。
但是八卦精神战胜了一切,刘管家的硬着头皮,一边念叨着“阿弥陀佛”一边移着小脚。
埋伏在街上的刘芒已经认出了多事的刘管家,暗自着急,在心里骂道:奶奶的,这个时候她偏偏要插上一脚。
杨连现在正座在一处可以凭栏把街上看的一清二楚的小楼窗边,他进城已经7天了,城里的少女越来越警觉,很少在夜间出动。
就在他快要泄气的时候,居然看到刘野。刘野风骚的扭动着腰肢,摆动着手上的手绢,身上散发出浓郁的香味,就像是在夜间招揽客人的暗娼。
杨连已经在一个小楼上看了“她”很久了。
这种暗娼,不是他心里想要的货。他一般只要良家妇女,最好是未开苞的少女。
“可惜是残花败柳,运过去只会增加我沿路的开销。”杨连不屑的笑了。
刘野艰难的学着紫玉教给他的莲花小碎步,一步三摇的走着,脸上厚重的脂粉让他觉得毛孔好受压抑,口红也很粘。
杨连又看了一会,手下的人说:“要不要下手。”
杨连说:“你会喜欢这样的货吗?”
即使隔着这么远,他这样的寻花老手,依旧可以看出来,这个“女人”的风骚真是笨拙,如果是他,他才不会要这种女人。
杨连说:“这批货,还差几个凑满一船?”
手下说:“一个。”
刘野摇摆的身子已经从他们眼前走过了,守了一夜一个目标都没发现,杨连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躺在长椅上:“不如明天再来吧。”
刘管家的身影却出现在手下的视野里。
手下是一位40多岁的壮年,刘管家的最多不过45岁,保养的也不错,而且她实实在在是个女人,这种风韵半存的女人对于手下这样的男人来说,还是有点吸引力的。
他的眼睛亮了,指着刘管家的对躺在椅子上的杨连说:“这个怎么样?”
杨连直起身子,看了一眼刘管家的,说:“你喜欢?”
手下眯起色咪咪的眼睛,说:“很合我这个年纪人的味。”
“准备,后面好象有人来了。”刘芒发现杨连的手下正鬼鬼祟祟的跟在刘野他们后面。
刘芒和手下的人高度紧张,刀已握在手上,只等那人出招。
一步,两步,眼看就要接近刘野了。
刘芒手中的刀已经要抽出来了。
三步,四步,不期然的,那人已经出手,一张大网铺天盖地的撒了下来。
刘芒冲到刘野身边,刀已经抽了出来,就要砍下去时,才发现,那人网一收,网住的却是跟在刘野后面管家婆。
刘芒和手下人发现扑了个空,那人好快的手法,好大的力气,已经把管家婆挂在背上,三蹦两跳的消失在众人眼前。
埋伏在另两条街上的曹启明和曹诚闻声赶了过来。哪里还有那人的踪影?
“让他给跑了!”刘芒泄气的把刀插在地上。
“刚才那个被抓的人是谁?”刘野还没反应过来。
刘芒气呼呼的说:“管家婆,我们家的管家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