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地下暗室,甬道石壁上隔五步插一火把,内里宽阔的正堂石椅上林浩天肃穆而坐。
“属下办事不利,甘受责罚,死亦无憾。”黑衣人已将事情来龙去脉禀告完毕。
“他当真说认识我?当真没有为难你就把你放了?”林浩天对他讲的事怎么都想不明白。“咱们在京中可曾联系过这位十八阿哥吗?”
“据属下所知未曾有过。如果说认识也只可能是咱们联系过的官员中有十八阿哥的人。不过,不管怎样,主子还是先做些准备才是。那十八阿哥应该会近日前来拜访的。”黑衣人建议林浩天的早做准备。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若他真是认识的也就算了,若不是认识的我也有法子把他变成认识的!”林浩天并没有多大担心,自信能将一切玩乎于鼓掌之中。
*
翌日,阳光和煦,风和日丽。永韵、颜亦翔及丰绅殷德,后随慈儿、凝焰,早早寻到林家。林家府门甚是豪气,朱红嵌铜珠大门,粗立柱高亭梁,门前宽阔地上落雌狮护幼崽和雄狮戏绣球两座石狮座像。让人不用知道这家主人来头就看得出富贵不凡来。
慈儿上前抠门,递上拜帖。里面人很警觉的看了看永韵等人,说了句“等着”又合上门匆匆进去通报,似乎根本没把这个十八阿哥放在眼里。
慈儿起的跺脚“他那什么态度啊!宫里的品级大员也没他那么摆谱的!”
永韵安慰慈儿“算了,出门在外就不用讲究那么多了,毕竟是到人家地盘上了么。”
没一会,里面出来个管家似的人物,恭敬的对永韵说“十八阿哥里面正堂有请,您且随我来。”侧手一伸,前方引路。
慈儿依旧愤愤不平,“你们家老爷不会亲自出来迎么?摆这么大架子给谁看啊?”
永韵低头侧目瞪了一眼慈儿,叫她别再添乱。
那老管家倒是机灵,陪着笑鞠一躬“我家老爷近日身子有些不便,没能亲自出来,我在这儿替我家老爷给十八阿哥赔礼了。”
“哪里,哪里。管家严重了。”永韵摆摆手表示不介意。
一行人跟着老管家来到正堂,林浩天未下堂只是起身言语相迎“十八阿哥老夫身有不便.......”还真是早商量好了,林浩天一副无奈相。
“林大当家不必客气,您既然不方便坐着便可,那些礼节就免了吧。”永韵装的虔诚又乖巧。人家既然要给咱来个下马威,那咱就受着呗。
林浩天很满意永韵这番话,心下觉得这十八阿哥很识时务,日后定会成为个听话的好帮手。“来,十八阿哥上座!”
永韵上前与林皓然齐坐面东,慈儿侍立。颜亦翔、丰绅殷德南向坐,凝焰后侍。林家二三当家北向坐。
“林某听说十八阿哥来到我们郑州早就想去您那儿拜访拜访,以尽地主之仪,又怕自己没那资格,思前想后也就作罢了。没想到今天十八阿哥竟然亲自到我林家来了!林某真是受宠若惊啊。不知十八阿哥前来是.........”林浩天先开口探探十八阿哥口风。
“啊,您府上那位回来没跟您说啊?”永韵也陪着他玩下去。
“我府上的?谁啊?什么人?”林浩天装蒜。
“嗨,林老爷是不是防着我啊?您别误会啊,我没别的意思。我说那位就是昨夜到驿馆来做客的黑衣侠士啊。我分明见过他的,知道他是林老爷府上的人,我猜他还要赶回去复命所以昨晚也就没留他一起喝点茶再走,我倒是托他给您捎信说我要来拜访了。他该不会是嫌我怠慢了才没回来跟您说的吧?”永韵说的好像昨晚黑衣人的行刺是做客拜会似的。
林浩天想了好久,心里一直矛盾,‘这十八阿哥到底是敌是友?’
永韵见他不说话,又给他吃一颗定心丸“吆,林老爷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您不记得了么?前几年您托人进京办那矿场的事,最后找的还是我的人办的呢!”永韵说的轻松,内心却紧张万分,这个幌子不知道会不会被识破,万一给识破了,那可就是满盘皆输!
林浩天看了眼老三,老三端起茶碗抿了口茶,微微点头。
“啊,你看我这脑子!真是老了不中用了啊。”林浩天绷紧的弦才渐渐松了,看来是自己人。
“那十八阿哥这次前来是公干还是私干呢?十八阿哥要在这儿呆多久啊?林某好让人陪您到处逛逛。您在这儿的消费呀,全记在我林某的账上。您可千万别给我省啊!不然就是看不起我林某人。”林浩天开动拉拢攻势。
“林老爷就是阔气,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永韵也顺着说,摆出同流合污的样子。
“来人!”林浩天双手一拍。
堂下下人很快拿着一个红木抛漆盒子上来。林浩天给管家使个眼色,老管家接过盒子走到永韵面前打开。
盒子上面整齐放着金条,微微还露出下面厚厚的银票的边角。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十八阿哥别嫌弃才好。”
永韵慢慢起身端过盒子细细打量,边说着“林老爷太客气了,我恐怕受不起吧?”一边用手扒着下面的银票数着,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简直就是那种见钱眼开的混账。
丰绅殷德看不下去了,真没想到永韵是个这样的人,“十八阿哥,这可是些不义之财!”这个榆木脑袋真是正直啊!真不知道和珅怎么教的,更不知道他如果知道自己老爹作出比这甚过万倍的不义之事时又会有什么反映。
“唉,和公子说错了。这可都是清白的买卖钱呢。林某可从来不干非法的勾当。”林浩天先是皱眉很快又笑着说道。“也没多少,十八阿哥多次帮我林家,我又怎能只知恩图报呢。”
永韵端着盒子走到丰绅殷德身旁,笑着说“就是,人家林老爷可是做正当买卖的,和兄想多了。”暗中捣了他一拳,给他一个眼神让他配合着点。然后回到座上,把盒子交给慈儿保管,再笑着说些客套话“林老爷的一片心意,我也不好意思拒绝。日后林老爷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跟我说,我也一定尽力而为。”
林浩天一拍大腿,站起来,“有十八阿哥这句话林某就感激不尽了!”他早就等着永韵这句话了。此时的林浩天,起身迅速再也不是什么身体不便了。
接着永韵和林浩天天南海北的大侃一通,关系是越拉越近。正午时分,林浩天吩咐管家后堂设宴款待十八阿哥等人。管家前面带路,林浩天陪着永韵边说边走。
永韵跟着走了一会儿就感觉到奇异了,从正堂出来辗转几个回廊都还没到,而且行转的方向都似按方位行走的。林浩天一路上不停地和自己攀谈不过是要分散注意力而已,永韵便一面装作聊得投机和林皓然不停地接着话,一面暗自细心的记下走的方向路子。
“还没到啊?林老爷家可真大啊。”颜亦翔也觉出怪了。
“到了,到了。那就是了。”林皓然指了一下眼前的屋子,引众人入席。
桌上山珍海味是琳琅满目,汤菜面点一应俱全,南北口味也尽收而入,甚是丰盛。林皓然一杯一杯的敬着那上等陈年女儿红,永韵一一领下一饮而尽。本就不胜酒力,再加上那陈年的酒劲大,很快就醉的一脸红趴在桌上不醒人事了。
林浩天留永韵一行人暂住,颜亦翔做主应下。
*
后院书房,林家二三当家站在案桌前,林浩天坐椅上酒气全无。
“老三,进京办矿场的事是你安排的。当真是找的这十八阿哥么?怎么没对我提起过。”林浩天依旧小心落实。
“大哥,咱这事暗着做都要防着人,哪里敢明着去惊动个皇阿哥啊。只是我的人回来曾跟我说,当时找了很多官员都办不下来,最后辗转通过一个姓刘朝官找到宫里的一个有权的大人物才给把这事办了的。至于那个大人物到底是什么人,我后来也派人去查了,但是一直得不到结果。如今看来,应该就是这个十八阿哥了。”老三林浩坤一五一十的讲。
“嗯,看来是了。没想到这个十八阿哥这么好打发,他既然喜欢钱,那咱就投其所好,他想要多少咱就给多少。有了他给咱帮忙以后的事就好办多了。哈哈.......”林皓然高兴的开怀大笑。
“大哥,我觉得这事还是小心为妙。对于这个十八阿哥也不能尽信,到底他是不是真心向着咱的,还未知呢。”老二向来疑心重,思虑细密。
“嗯........也是。二弟有理。总之小心行的万里船。”林皓然冷静的想了会儿说。
*
永韵所在的客房里,慈儿给永韵拍着后背,永韵对着一铜盆猛吐。吐了好一会,胃都吐空了,才停下。
“主子,您不能喝就别逞能啊。看您把身子都伤成这样了。”慈儿心痛的递上一杯清水让永韵漱口。
“我不能不喝啊,唱戏就要唱好了才行。既然要作出顺从的样子,就不能生了分。”永韵捂着胃站起来,醉意已全消。
“嗨,真苦了您了。慈儿真想替您受这份罪啊。”慈儿紧皱着眉,可怜永韵十几岁就要担这么的担子。
“哈哈,慈儿越来越会说了,说的我心里暖和和的。”永韵拍拍慈儿,真心的说“你有这份心我就很高心了!不愧是我的好妹妹。”
“公主......”慈儿小声称出口,被永韵用手掌捂住觜“小心,隔墙有耳!”
慈儿瞪大着眼睛半张开着口点头,不再做声。
永韵趴在慈儿耳边悄声说“今晚是个好机会,我想查探一下这个神秘的林家。但千万别惊动他府上的人。”慈儿看着永韵,点点头。
永韵故意大声对慈儿说“慈儿,给我更衣,我要睡觉!”还说的口齿不清,佯作醉话。
慈儿也大声回“是,主子。您喝醉了,快上床早些睡吧,睡起来就好了。”故意说给外面的人听。
很快,永韵所在的客房熄了灯,安静了下来。这时也才听到窗外人闪过的轻微的动静,是探哨的撤了。看来林家还是对他们防的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