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黎铮没觉出符晚有哪里不对来。
两人认识也三四年了，小姑娘娇娇弱弱的，从一开始就是跟黎月一样叫他“哥”的。
至于单音字还是叠词的“哥哥”，黎铮也没太注意过。
反正他听着顺耳就行了。
黎铮有些不明所以：“哥哥啊，怎么……”
还没说完，黎铮的话音戛然而止。
容湛刚才叫的他全名。
黎铮眉梢一挑，又看了眼几米开外站着的女孩子。
符晚这张脸是真的好看，如果她不是黎月闺蜜的话，他说不定都会对她动别的心思。
只是有亲妹妹横在中间，苗头还没出来，就又被他扼杀在了摇篮中。
黎铮没想到容湛会对她感兴趣。
而且看样子兴趣好像还不小，光听声音就能知道是她来。
黎铮站起身来，“你们两个先等我几分钟，我出去打个电话。”
怕电话那头的人不耐烦，他也没等黎月和符晚答话，直接抬脚出了房间。
试镜还没开始，外面满满当当的都是人，但是一会儿要试镜的场地还空着，几个评委老师都没过来。
黎铮直接推了门进去。
门一关上，他立刻开口问道：“阿湛，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那人声音很淡：“符晚？”
“……”
看样子是没认错。
黎铮：“你跟符晚认识？”
这个问题问得跟废话一样。
黎铮也没等他答，接着道：“晚晚今天来试镜的。”
那头没接话。
男人呼吸浅浅，合着极轻微的电流声一同传过来，黎铮咳了声：“……我是说符晚。”
“晚晚”叫习惯了，他一时没能改过口来。
黎铮有点想不明白。
他虽然不太过问好友的感情生活，但也知道他跟陆白晴之间不太简单。
陆白晴这些年在国外发展，和容湛交往甚密，前阵子两人又一前一后回的国，不管是媒体还是他们这个圈子都在疯狂猜测，只不过碍于容家的地位，没什么人敢搬到明面上来说而已。
毕竟容家二少爷苦追女明星几年最后还没追上这事儿，说出来不大光采。
黎铮怀疑容湛是再陆白晴那里受了挫，所以准备退而求其次从和她八分像的符晚这里下手。
先入为主，谁都会认为符晚是个替身。
黎铮也不例外。
他的好兄弟走顾璟的老路也就算了，但是现在关键性问题在于——
符晚是个有夫之妇。
黎铮试探性地劝说道：“阿湛，你刚回国可能不太清楚，晚……符晚去年年底和顾璟结婚了。”
那头沉默。
“而且我听月月说，符晚好像挺喜欢顾璟的。”
还是沉默。
“阿湛，你如果喜欢陆白晴这种长相，我明天就能给你找出一堆跟她像的女人来。”
陆白晴是当红女明星，去年还拿了银熊奖的影后，那张脸更是被粉丝们吹上了天。
娱乐圈内外，把她当成整容模板的人不在少数。
光是今天来试镜的，黎铮就能给他挑出个来。
正要开口，男人温温凉凉的声音传来：“说完了？”
“……”
黎铮觉得容湛根本没听进去。
下一秒，“嘟”的一声，耳边完全安静下来。
电话挂了。
黎铮：“……”
-
符晚和黎月来一趟，打扰了黎铮讲电话不说，还直接把这间办公室的主人直接挤到了外面。
黎月半点乱入的自觉都没有，坐在办公桌前翻了翻剧本，“晚晚，你过来看。”
说是剧本，但是每个角色都只有一页。
来试镜的人太多，每个人基本上只有几分钟的表演时间。
这几分钟里，剧情不多，演员们的台词更是没几句，所以要突出人设并不是多简单的事。
符晚拉了把椅子坐下。
剧本推过来，第一页上就写了几个大字：被酒鬼爹卖到青楼的花魁。
“……”
符晚翻到了第二页：插足男女主感情的校花大学生。
“……”
符晚转头看向黎月：“你刚才说的适合我的角色，是这两个？”
黎月：“……”
这两个角色虽然看起来不太好，但是从角色外形来看的话，也的的确确是和符晚重合度最高的。
黎月当然知道好友不是这种性格。
只是作为旁观者，在符晚不化浓妆的情况下，她光靠这张脸，就能把角色的人设给立起来。
保险起见，当然是这两个角色更好。
黎月抿了抿嘴角，解释道：“选这两个比较稳嘛。”
符晚手指一动，又把剧本翻到了最后一页。
下一瞬，她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
上头的字写得清清楚楚：不问世事也从不争宠的清冷贵妃。
符晚嘴角弯了下，“我选这个吧。”
这个她在行。
黎月的表情有些不可置信：“晚晚，你确定这个吗？”
不说长相问题，黎月跟她在一个寝室住了这么多年，最清楚她的性格。
符晚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过于唯唯诺诺了。
虽然她有演技，但黎月还是不大放心，再三确定道：“真的要演这个吗？”
符晚点点头，“真的。”
顿了下，她微微掀了下眼皮：“我不像贵妃吗？”
“……”
长得倒是像，不过性格更像是贵妃身边的丫鬟。
黎月也没打击她，“……像。”
黎月：“真的……”
“真的。”
“……”
……
黎月本来打算让符晚先演一段给黎铮看看的。
但是这人电话接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回来，结果话还没说上几句，就又被人叫去办正事了。
黎铮是新锐导演，也是《我就是演员》的发起人，今天忙得脚不沾地。
刚刚好不容易抽出空给容湛打了个电话，本来是想跟他说下期正式拍摄时，陆白晴也会作为特邀评委出现，结果没想到中途窜出来个符晚，他连正事都忘了说。
这一耽误就得是大半天。
黎铮只能先把这事儿搁置下，转头去忙别的了。
今天来试镜的人都是筛选过几轮的，就符晚一个走后门进来的。
他按了按眉心，给黎月发了条消息：【晚晚是想上午试镜还是下午？】
人数太多，少说也得几个小时。
黎月把话转给符晚：“宝贝，我哥问你上午还是下午？”
“上午吧。”早试镜完早结束。
符晚还想回家好好睡个午觉。
黎月比自己的事还上心：“不用再准备准备吗？”
符晚拒绝的很干脆：“不用。”
“……好。”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黎月还是不放心，回复黎铮的时候特意表明说要是上午最后一个。
符晚本来心里是没多少底的。
但是一看到那个角色，就像是石头落地一样，她现在万分自信。
在办公室等黎铮叫人的时候，她还玩了几局惊险新奇的开心消消乐。
黎月：“……”
一个半小时后，黎铮的消息终于发过来。
【叫晚晚过来吧。】
黎月立刻把还在玩游戏的符晚叫了起来：“走了走了。”
外头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两人的脚步声都被放大了些，黎月攥紧符晚的手，“晚晚……你不要紧张。”
更像浣枝了。
符晚“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我看你比较紧张。”
“……”
符晚手落在门把手上，“我进去了。”
话音落下，她把门推开。
面试场地很大，台下坐了整整一排的评委，男女老少都有。
符晚见惯了这种场合，倒也不觉得怯场，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种试镜是不需要自我介绍的，上来直入主题开始演就行。
黎铮笑了下，“演哪个？”
符晚也回了个笑：“贵妃。”
几个评委神色各异。
清冷贵妃听起来人设很单薄，不过想要演好，需要的难度比另外两个都要大。
所以来试镜的人很多，但是因为都是些新人或者演了好多年都火不了的龙套演员，选这个角色的实在少之又少。
黎铮也有些讶异：“确定吗？”
兄妹俩人半点都没差。
符晚点了点头，而后径自在那把古筝前坐下。
这一场戏限时在三分钟内，写的是贵妃在自己寝宫里拨着弦，正要弹一首曲子，丫鬟上前禀报皇上去了其他宫里的消息。
贵妃冷冷淡淡地听完，琴也没再弹，直接起身去了榻上休息。
简直是符晚和浣枝的日常写照。
古筝的旁边也没放拨片，符晚手指细嫩，也就没往上放，只简单在弦上轻碰了几下。
她垂着眼，琴弦上虽然没有声音发出来，但是当真像是百无聊赖地拨弦。
试镜是不存在有人给她搭戏的，所以丫鬟的话全靠她想象，符晚手指上的动作缓下来，眼睫抬了下，对着空气轻声道：“下去吧。”
场内寂静无声。
符晚也没朝评委席上看，收了手懒懒起身，一张脸上表情淡淡几乎看不见，明明还是个小姑娘的年纪，眼神却带了种恹恹的淡然：“伺候本宫歇息吧。”
“……”
符晚就这两句台词。
转过身后往前走了几步后，还是黎铮先反应过来叫住她：“符晚。”
符晚脚步顿住，又转身面向评委席。
黎铮旁边的那个中年评委嘴巴张了张，伸手朝她指了指：“你你你……”
符晚皱了下眉。
“你过……”
旁边的另一个评委忙打断他，“安心回家等消息吧。”
符晚笑了笑，朝几个人点下头后，开了门出去。
黎月正在外面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来回转悠，一听见动静，连忙握住了符晚的手：“怎么样？”
“还行。”
对于她来说，刚才那段甚至算不上演戏。
符晚饿了，刚要叫黎月去吃饭，就被她伸手拉住：“等下晚晚，等会儿我哥。”
才说完，门很快又被人打开。
刚才那些评委陆续出来，他们不至于健忘，还记得符晚是刚出来那个小丫头，表情看起来都不错。
尤其是那个中年男评委，眼睛快要弯成一条缝：“下次见啊小姑娘。”
符晚：“……”
黎月一脸惊悚，以为这个导演对她图谋不轨，连忙把人往身边拉了拉。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进了电梯。
直到电梯门合上，黎月才收回视线，抬手敲了下门：“哥？”
黎铮正在打电话，还没来得及回应，黎月已经推门进来了。
“我先……”
“别挂。”
“……”
黎铮只能一边听电话，一边有些烦躁地看了眼黎月。
黎月一看她哥这表情，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哥，晚晚今天表现怎么样？”
黎铮视线偏了下，落在符晚身上。
与其说她的演技好，倒不如说她融入了角色，活脱脱就是贵妃本人。
那种高贵又清冷的气质最难演。
偏偏在符晚的身上看不出违和感来。
黎铮想到这个，连表情都好了不少：“挺好的。”
黎月：“真的吗？”
“真的。”
手机里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声音。
但是黎铮知道那人在听，为了避免某人对符晚的兴趣更重，他硬生生压下了要夸符晚的话，有些不自然地扯了下唇：“你们还有事吗？”
“没……”
符晚嘴角抿了下，“我有。”
黎铮：“……”
真是他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符晚知道他忙，长话短说道：“黎铮哥，如果我试镜通过的话，正式录制的时候能还给我这个角色吗？”
刚才试镜那几分钟，她听见别人叫黎铮名字了。
黎月之前说了正式录制要抽签选定角色。
但是以黎铮的地位，搞个暗箱操作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符晚的任务是接下《我就是演员》，而不是简单的试镜。
另外两个角色对她来说难度太大，皇后当久了，青楼女子和白莲花第三者她是无论如何也演不出来的。
起码现在是这样。
黎铮表情僵硬了一瞬，他现在只想尽快打发掉符晚，刚要应下来，静了半晌的容湛突然开了口：“电话给她。”
“……”
黎铮皱了下眉：“晚晚，你过来一下。”
“符晚。”
“……”
黎铮也没心思纠正，把手机递了过去。
符晚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下意识把手机贴在了耳边，下一秒，男声自耳边响起：“他答应没用。”
容湛声音很低，“我是投资人。”
“……”
言外之意：得求他。
符晚以为他是因为顾璟，试图跟他谈条件：“我很快就跟顾璟离婚了。”
那边骤然安静下来。
几秒后，男人才低低笑了声：“好。”
打火机按下去，“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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