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去那里?”
“每天清晨各位夫人都必须去给老太君请安,然后一同用膳”
“用膳??我不想去”洛冰冷淡的回绝,眼神变得慵懒起来,
“夫人,如果你不去,紫鹃又要被责罚了”紫鹃一听这话,急忙跪在地上,声音胆怯的说,
“哎….哗啦…..”洛冰看着地上单薄的身影,无奈的叹气,缓缓站了起来,
“奴婢见过四少奶奶,老太君和几位少奶奶都在等着四少奶奶用膳呢”正当洛冰梳妆时,一个小丫头急匆匆的跑了过来,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挂着帘子黑蒙蒙的屋子直转,
“知道了”洛冰没有回头,透过铜镜看着那个进来的丫鬟,也大概十三岁上下,单薄的衣裳,同样冷的瑟瑟发抖,
“奴婢告退”小丫鬟仿佛害怕着什么,不敢多呆在这间屋子,急匆匆的告退,一溜烟就跑了,
“想不到堂堂将军府,连丫鬟的冬衣都克扣,那个变态的男人”洛冰红唇微动,淡然的说出一句话,满是轻蔑
“夫人,你错怪我们将军了,虽然将军平日是残酷了点,大家都很惧怕他,可是幸亏有将军守护古海,我们在这兵荒马乱的地方,才能有一方净土,我们有口饭吃,有件衣穿,就已经很满足了,出了古海,我们说不定早就饿死冻死了,他长的如此英明神武,将军可是我们守护我们古海的英雄,不,他简直就是神,是上天派来拯救我们的天神,”紫鹃当然知道洛冰口中所指,听见洛冰如此贬低她的将军,急忙帮着辩护,说的头头是道,充满了敬畏,那清澈的眸子散发着迷人的光彩,清秀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你喜欢他!”看着紫鹃一脸的小女人怀春的羞涩,洛冰没有回头,试探的问,
“紫,紫鹃不敢,紫鹃只是胡乱说的”仿佛被人看穿心意,紫鹃光彩的眸子满是慌乱,急忙跪地,两团绯红涌现在小脸上,
“喜欢就喜欢,不必如此惊慌,走吧”洛冰看见紫鹃如此慌乱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淡然的一句话,没有任何情愫,
“夫人!!”紫鹃望着走出门的背影,心中满是狐疑,她居然说的如此不痛不痒,仿佛一点也不介意,来不及思考,也跟了上去。
养和院
洛冰一进养和院大厅,几道目光齐刷刷的投射过来,最为凛冽的,莫过于南宫那犀利的目光,看的紫鹃在洛冰后面急忙低垂着头,瑟瑟发抖,而洛冰却仿佛早就习惯成为焦点,高昂着头,面无表情,仪态万千的走了过去,
“见过太君”来到太君面前,洛冰微微欠身,道了个万福,
“坐吧”太君微微颔首,示意她在对面坐下,洛冰坐定,精魄的眸子扫过圆形的餐桌,太君坐在正位,右边是南宫,旁边是婉红,左边依次是瑾娘,妃雪,座位也显示了在这个家的地位,每人面前一小碗清澈的白粥,上面飘着零星的几粒白米和不知名的野菜,六个又黄又黑的窝窝头似的东西摆在桌子中间,旁边是三碟枯木似的小菜,别说丰盛,只能用粗糙寒酸形容,几个碗碟可怜的摆着衣着光鲜的人中间,显得滑稽可笑,洛冰波澜不惊的脸上顿时泛起一抹嘲弄的笑意,
可这抹嘲弄在其它人眼里却是另一番含义,
“乡下人!”婉红心里暗笑,上挑的凤眼充满着轻蔑,
“洛冰,你虽是渔女出身,不懂规矩,但既然嫁入了将军府,就要遵守将军府的规矩,关你进水牢也只是小小惩戒,希望你以后谨记,紫鹃,以后要多多提醒四少奶奶,否则,连你一起处罚”太君威严的端坐,目不斜视,一番话说的字字如针,强劲有力,矛头指向洛冰,
“奴婢遵命”紫鹃站在洛冰后面,慌忙的回答,
“好了,用膳吧”太君训斥完毕,一句话仿佛下了圣谕,端坐的几人才动手用餐,席间无人说话,气氛异常凝重,而洛冰拿着筷子,却没有动口,
“来,想必妹妹也饿了,来尝尝这个,穷苦人家可是一辈子都吃不到的哦”婉红凤眼轻弯,殷勤的夹了一个窝窝头,放向洛冰碗中,手故意一抖,那黑黄的窝窝头咕噜噜的掉在地上,
“哎呀,妹妹还真是不小心,这可珍贵的很呢,来人,帮四少奶奶捡起来”婉红佯装惊讶,妖娆的脸上嘲弄显露无疑,吩咐下人捡起沾满灰尘的窝窝头,随手拍了拍,放入洛冰碗中,一双凤目妩媚的盯着洛冰,分明是侮辱洛冰身份低微,料定洛冰这种卑微的人对于这等稀罕的食物,就是脏了也会狼吞虎咽。而旁边的南宫对此视若无睹,对于婉红的嘲弄放任不管,其它几人也仿佛没有看见默不吭声,低头端庄的喝着白粥,
洛冰低头看了看碗里粘着黑灰的窝窝头,眉头微皱显露心中的不快,脸上却依然波澜不惊,,
“哼,像我这样身份低微的人那配吃如此珍贵的东西,岂不是暴殄天物吗?只有婉红姐姐如此高贵的身份才配的上此等珍品啊,将军你说是不是啊?”红艳的唇角瞬间划开一抹醉人的微笑,声音柔和妩媚,说的滴水不漏,把窝窝头夹到婉红碗中,双目一弯,看向南宫,把矛头推向了南宫,
“你!!”婉红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没想到洛冰居然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介于太君在场也不好发作,含笑的眸子刹那间目露凶光,瞪着洛冰,餐桌上煞是弥漫着强烈的火药味,而洛冰却好似没事人一样,依然面无表情的低头夹着碗中的米粒,
“扑哧”倒是后面的紫鹃见自己主子不动声色的还击,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该死的奴才!居然敢嘲笑本夫人,来人啊,给我掌嘴”那声笑声彻底激怒了婉红,厉吼一声,绝美的脸上布满了愤怒,她要杀鸡儆猴,
“是”桃红狐假虎威的走向紫鹃,挽着袖筒,双眼微眯,脸上挂着阴险的奸笑,她本就讨厌紫鹃那清秀的面容,还有紫鹃今天身上穿的连她都没有的紫色小袄,嫉妒之火在她脸上蔓延,
“不,不要…”紫鹃此刻被吓的小脸惨白,泪水扑索索的往外冒,求助的看向洛冰,
“二少奶奶,丫鬟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你命好生在富贵之家,不用受尽欺凌,那就应该惜福多做好事,为下一代行善积福,何必跟一个丫鬟斗气,伤了下一代的福气呢?”洛冰依然端坐在位置上,也不阻止,淡然的一段话说的是二少奶奶,精魄的眸子却看向正对着的老太君,果然,一听到下一代,老太君严肃的表情微微动容,洛冰知道她说中了太君的心思,
“什么上一代下一代的?给我掌嘴”而婉红早就急火攻心,那里听的出来洛冰的言外之意,如同发飙的母狮,趾高气扬,
“够了,婉红,坐下”一声呵斥,如同惊雷,太君终于发话,一句话出,所有的人都惊讶的看向太君,毕竟婉红仗着宰相之女的身份,深受太君宠爱,对她也是处处包容放任,今天却当中呵斥,惊诧冲刺在所有人的脸上,除了洛冰和南宫,精魄的眸子闪过一丝笑意,却感觉一道锐利的目光,微微抬头,南宫幽黑的眸子犀利的瞪着她,目光森冷仿佛看穿她的诡计,而洛冰却毫不闪躲,反而双目一弯,浅笑盈盈,对着南宫灿然一笑,可爱的酒窝绽放在婴儿肥的脸上,刚才的温存顿时闪入南宫的脑海中,一丝心悸陡然串上心头,南宫急忙转移视线,平复身体莫名的躁动,而生气的婉红也只得坐下,顿时恢复了平静,只是气氛变得越发沉重,仿佛众人被笼罩着一口巨钟,
“太君,太君,不好了”突然,急促的女声打破了这份凝重,一个小丫头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怎么了,谁又死了?”婉红气汹汹的抛出一句话,满脸的怒火,“不……不是人,是太君养的晶龙”丫头揣着粗气,结结巴巴的说,
“锦龙!!!”太君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双瞳如炬看向丫头,也顾不得吃饭,走出了养和院,
“锦龙?是什么?”洛冰不用吃饭,解脱般跟着众人,低声询问紫鹃,
“锦龙是养在金池的鱼,当年皇上特意赏赐给将军府二十条锦龙,”紫鹃小声回话,惊吓过度的脸上更是蒙上了一层死灰,
“莫非是被我吃掉的怪鱼?”洛冰一听此话,想起前几日为了缓解饥饿,深夜跑去喝鱼血,淡漠的脸上突兀的划过一丝尴尬惊讶的表情,恢复平静默默的跟在众人身后,
东边苍龙庭金池
金池,乃当年专为皇上御赐的锦龙修建的,为表对皇上的敬意,特意镀金打造,整个水池修的典雅别致,假山亭楼,看上去金碧辉煌,波光粼粼,故取名金池。而此刻在金池中闲散的游弋着一群鱼儿,此鱼通体绯红修长,形态优雅,如同红龙,而在金池旁边的花丛中,却残留着一条条森白的鱼骨,长长的骨架零乱的隐藏在草丛中,鱼骨上还残留着腐烂的肉,发出阵阵恶臭,同行的人不免纷纷掩鼻,脸上满是惊慌,望着鱼骨,洛冰眼神散乱,心虚的微微侧身,那细小的动作却逃不过南宫犀利的眼眸,心中升起一团疑云,
“昌伯!!!”看见御赐之物如此被糟蹋,老太君声如洪钟,大叫养鱼的昌伯,
“老奴在”一个低沉苍老的声音,接着一个青衣佝偻的老人战战兢兢的跪在了太君面前,此人满头银发,历经沧桑的脸上布满道道沟壑,双眸浑浊,看上去七十有余,
“昌伯,你真是老糊涂了,连御赐之物都看守不好,你可知道如果朝廷怪罪,将军府可是担当不起的”见昌伯如此老态,太君似乎有些惊讶,几个月未来,人老的如此之快,心中不免一丝苍凉,语气虽然充满责备却没有太大的怒气,
“老奴,老奴知罪,请太君责罚!”跪在地上的老人低垂着头,说话都有些颤抖,单薄的青衫,在这寒风中仿佛枯黄的树叶,满头的银丝如此的刺眼,洛冰凝视着眼前的老人,精魄的黑瞳缓缓收缩,吸血鬼虽然不死,却对死亡有强烈的感应,正如现在,她明显的感受到眼前的老人散发着浓重的死亡的气息,
他,快要死了,洛冰精魂的眸子划过一丝悲凉和愧疚,
“来人,带他下去”南宫双手负立,冰冷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愫,仿佛在宣告老人的死刑,
“慢着,你们要如何处罚他?”洛冰性急脱口而出,却没发现她的动作如此突兀,所有人都惊诧的看着她,
“你很在意他?”南宫缓缓走到洛冰面前,高大的黑影顿时压向洛冰。猎鹰般的黑眸如同发现猎物,低头死死的盯住她,言语中充满了挑衅,
“没,没有,我只是觉得他年纪那么大了,而且不过是几条鱼,说不定是附近什么野猫野狗饿了……”洛冰悻悻的说,第一次不敢与南宫目光对视,眼神游离,牵强附会的辩解,
“几条鱼???”听了洛冰的话,南宫差点被气晕,英武的俊脸上顿时黑云密布,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两人如同水火不容,
“夫人,御赐之物死了那非同小可,怪罪下来,可要满门杀头的啊?”紫鹃见两人剑拔弩张,低声在洛冰耳畔私语,说清事情的厉害,
“早知道就吃别的了”一听此话,洛冰眉头微皱,眼眸黯然失色,喃喃自语,想不到几条鱼却牵连极大,也只得别过头去,望见洛冰失望的表情,南宫的眸子闪过一丝得意的精光,有一种胜利的快感,
“多谢四少奶奶给老奴求情,不过此事确是老奴看守不利,理当受罚”感受到南宫的怒气,昌伯颤抖的起身,对着洛冰低头道谢,苍老的脸上露出和蔼的微笑,战战兢兢的跟着侍卫走了下去,
“你,哎!“望着那苍老的背影,洛冰冲出喉咙的话被硬生生的吞回,深深的叹了口气,脸上恢复了淡漠,
“南宫晴风,何必对一个将死的老人如此残酷?”抬头对上那凌厉的眸子,洛冰红唇轻动,深沉的低语,淡然的一句话如同一瓢冷水,让南宫心头一颤,眼中的得意瞬间殆尽,
“太君,真是邪门了,我看还是去灵山上香,随便请高人回来做场法事“婉红轻蔑的扫过洛冰落寞的脸,扶着太君的手说,
“也好,明日启程去灵山,洛冰,你也一同前往”太君听了婉红的话也有些动容,威严的留下一句话,叹息的离开,
“灵山上香???淡淡的香火气息”洛冰脑海闪过一丝灵光,突然想起死灵的话,眉头微皱,
风庭院
“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南宫矗立在庭院的苍松下,欣赏着强劲的枝叶,
“已经安排重兵埋伏在金池周围”黑虎依旧是一袭黑色劲装,回答的干净利索,
“将军,朝廷会不会因为锦龙事件而降罪将军府?”黑虎起身,说出心中的疑虑,
“哼,先皇驾崩,时局动荡,以我威武将军的名号,朝廷还不敢以此事降罪,只是担心各皇子借机滋事,传我口令,将军府的人对此事不得伸张,违令者,斩”南宫剑眉微敛,狭眸微眯,
“诺”黑虎握拳退下,留下南宫一人,
“那个女人显然没有内功,如果是刺客于理不合,平时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今日她却为一个老人求情?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南宫回忆起今天发生的事情,他禁锢洛冰手腕时曾经探过她的脉搏,确实不像拥有内功的人,而且脉搏比一般常人缓慢微弱,乃重疾之兆,可外表却如常人健康,南宫越想越迷惑,突然感觉洛冰像个迷,一个他至今解不开的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