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了不到三步,腰肢被人一搂,侧头一看,一张俊朗如神蓦然放大在眼前,饶是如此贴近也找不到丝毫丝毫瑕疵,皮肤比宫中最娇媚的梅妃娘娘居然还要细腻柔滑。
饶是这三个月被抱来抱去无数次,看着这一张完美无瑕的俊脸,云默心脏还是不由自主砰砰加快速度,浅麦色的脸上微微泛热,她伸手试图推开蓝翦,“蓝翦,我自己上去就是了,不用抱的……”
蓝翦,你没有男女之防,不代表本公主没有好不好?
可惜一根筋的蓝翦压根不懂得少女羞赧情怀为何物,铁臂一搂将云默打横抱起,恭声,“小姐,爬山太辛苦,我带你回去。”
想起够她爬上一个时辰的山路,云默不说话了。
蓝翦回头,左臂回伸。
云郎快速往后一退,俐落避开试图拎他衣襟的手指,叹息了声,“蓝翦,我是人又不是鸡,你带小姐先回吧。我自己回去。”
蓝翦定定盯着他,却不动弹。
云郎扫了被蓝翦抱在怀里的云默,轻轻一笑:“放心。”
蓝翦点头,不置可否的收回手臂,身形一纵掠上最近的岩壁。
云默心里不知怎的忽的泛起一股古怪,巴着蓝翦手臂遥遥往下看。
但见云郎漫不经心的扯开缚住长发的发绳,发绳散落在地,长及腰际的银白白发随风而舞,黑衣飘摇,负手而立,比寻常人还高上些许削瘦的身体屹立于山水之间,脸上尤然堆着无所谓的笑。
云郎似是察觉到她的注视,悠然抬首,午后细碎阳光落在云默细长凤眸之内,凤眸之中隐约有秋水蔓延,秋水略起,转瞬间涤荡绽放出细碎而耀眼的光芒,横天贯地,突迸出让人惊骇的绝美。
只可惜,如此一双几可耀世的眼眸居然看不见的。
云默徐徐收回眼,伸出五指,五指修长而细腻,美丽的浅麦色在阳光下显出夺人心魄的美,与她当年那双虽白嫩却短小的爪子简直是天渊之别。
身处荒野,身边两个个性孑然不同的护卫,一应吃穿用度与宫中的奢华用度也不遑多让,这具身体的主人到底是什么人?
※
尚未到山巅,忽的有萧声幽幽而起,连绵于山水之间几乎与翠鸟虫鸣融于一体,没有丝毫萧声该有的苦闷郁丧,反倒欢快柔美的不可思议。
那萧声似融于天地,起于四野,脱离了尘世凡俗格律的束缚,无曲无调,却让人几可忘了俗。
蓝翦身子微微一僵。
云默诧异抬首:“蓝翦,你知道是谁?”
蓝翦低头看了她一眼,眼底竟然掠过些微犹豫,踩上一块岩石又往上奔掠了百十丈才慢慢的道:“是令使。”
令使?
什么东西?
不待云默纳罕,蓝翦便已经抱着她回到她暂住的院落。院子果然已经被云郎拆的大半,碎砖破瓦,一地狼藉。满地狼藉之前,一个青衣人横萧立于前,阳光落于他侧脸之上,红唇殷红,光是一个侧脸而已,居然美的令人禁不住屏住呼吸。
看着那人侧脸,心中忽而掠起些微熟悉感,云默一颗心忽的不由自主砰砰疾跳起来。
这个人的侧影,她似乎认识。
蓝翦放下云默,紧随其后。
萧声忽停,山涧长壁之上仍有萧音流连,隐约的几乎醉人。
青衣人缓缓回头,带着狰狞鬼面的左脸与美若天人的右脸缓缓印入云默眼睑,狰狞的夜叉之貌,绝美的嫡仙之色……完美融合于一体,仿佛天生他便该如此一般。
虽然带了鬼面,却丝毫不阻碍云默清清楚楚的认出这个人。
云默眼中泛出掩不住的欢喜,喜的他她往前快奔两步,“司……”话音忽的顿住,她不置信的看着朝着她单膝跪下的青衣人。
那个曾在梨花灯下,唤她一声默儿的少年,居然给她跪下了。
他不是说过,他绝对不会跪她的吗?
云默目中掠过些微惘然迷惑,脚步也不由自主的顿住了。
怎么回事?
青衣人的视线在她隆起小腹之上微微扫过,神色淡然如水,声音冰冷:“属下司空闻,见过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