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么!邹相居然忍得住,都没有说话,我心中冷冷哼了一声。
“南王妃,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一个人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皇帝冷冷的扫视了出声的人一眼,来人立即噤声,没敢再说话。
只是这些我都没有看见。是的,我看不见。
我缓缓地回过头,轻轻笑了,偏着脑袋,继续道,“父亲,母亲,你们在哪里?是不是进的了蒙界了?那里其实是为罪恶滔天的凶手准备的啊,入得了蒙界的魂魄,有了一种本领,叫做噬魂,每个夜晚,都可以进入凶手的梦中,尽可能的屠杀凶手,凶手夜夜噩梦,惊闻鬼哭,绵延不绝,梦不得醒,除非阳光照射,如此反复,夜夜如此,直至气绝啊!”
声音是轻轻的,甚至是淡淡的,可是确实清晰地,一字一顿的敲在了众人的心上!
邹相开始发抖,但是似乎强忍下了,三人都脸色煞白,身形竟然忍不住的颤抖。
我继续的说着,“父亲母亲,即日起,您便进入蒙界了吧,不过不要担心,进入蒙界的魂魄还是可以轮回的,只要凶手气绝,只要他的魂魄自动离体,那么,这魂魄便日日受天雷地火的焚烧,直至蒙界的魂魄轮回,而后,凶手的魂魄---”
“南王妃!”终于有人忍不住打断了,“你从何处听来,在此造谣生事!”
恐惧,从来没有的恐惧,不说她说的是真还是假,只是听来,配合着这里特殊的环境,便是心中胆寒,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日头,已经开始西斜,林风,开始微微的吹起,林中的树叶,簌簌作响,外围的侍卫,冰冷的武器不时闪耀的寒光配合着树影下的斑驳,晃的眼睛生疼,晃的心在发抖,在害怕,在畏惧!
另外三人虽然站在一边,没有说话,但是心中想的恐怕和说话的朱大人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在造谣生事?”我冷冷的打断了说话人的话语,“小女子在和父亲母亲的亡魂说话,请勿打搅!”
冷淡至极的女声将心中的畏惧提升,这个女子,竟然让人感到了害怕,她心中的怒意,还有眉目之间的决绝,让人胆寒,她要干什么?
四人心头皆冒上了问号?
一边的皇帝,看着这个女子,神情恍惚,仿佛看到了那个巧笑着,在自己怀中戏说喜欢自己江山的女子,女子的眉眼,绝代笑容,温软的声音,渐渐的侵袭着自己的神经,意志越来越弱,皇帝的手不由得伸向了前方,喃喃道,“萧萧---”
我心中一惊,皇帝他---想起萧萧了吗?我轻笑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皇上!”南舒辰看着皇帝伸向名儿的手,不由得阻止道,“皇上,臣妻只是想和岳父岳母多说几句话而已!”
南舒辰低头看着素色孝衣的女子,她神情淡漠,有种让人不由得退却的感觉,有一丝的决绝?!
皇帝反应了过来,微微怔了怔,点头道,“辅政王,朕明白,南王妃愿意说就让她继续说吧!”
这个女子今日的神情像极了当日的皇后,决绝,似乎做了什么决定,可是仿若又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呢?又说不出来,皇帝眯起了眼睛,乐的自在,她不是个一般女子,且看她如何吧!
但是一点都猜不到她心中所思所想,她是个谜一般!她到底会怎么样呢?皇帝的心中有了一份的好奇,连同南舒辰都有些好奇,名儿她到底要干些什么?
我淡淡一笑,看向了墓碑的方向继续道,“父亲母亲,元凶不会好过的,你们可以安息啊!”
不会好过!简单的说了元凶的下场,可是,先前她说的那些,已经让人吓得差点魂飞魄散,不会好过,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四人皆各怀心思!
“女儿一定好好的,还有哥哥!”我许下了承诺。
天知道我那不知所踪的哥哥到底在哪里?可是,我相信雪儿说的,既然雪儿说没有事情,那就是没有事情,而且,高邪一定会尽力照顾哥哥的!我相信!
想到了这里,我不由得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欣慰的笑容,是啊,有亲人的感觉真的很好,父亲,母亲,虽然你们不在了,可是还有哥哥。哥哥也是我的亲人,和我血脉相连的亲人啊,除了父母,哥哥是最亲最亲的了!
看着前面小小的背影,是如此的寂寥,失去了亲人的痛苦啊,和自己那种明明知道族人有危险,却始终找不到亲人的痛苦相比,差不了多少吧!武朔盯着那个看似柔弱,实则无比坚强的身影,心中想着。
自己还是做错了吧,武朔闭上了眼睛,这些年来,和邹相一起做的事情,这四天以来,自己想了好多,越想越觉得自己错的离谱!
族人,受尊者庇佑,怎么会轻易有危险,百年之前,尊者亲口答应会照付吴族,尊者说过的话怎么会不算话,是自己太心急,是自己的错,如若,因为自己而让吴族受到天谴,怎么对得起族人?!
而这一切,就像是迷雾散尽一般,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了,自己真的是做错了,刚刚名姑娘所说的一切,让自己感觉到了害怕。
是的,害怕。不是怕自己遭受天谴,魂无归期,夜夜不安,不入轮回,而是怕,自己所做的一切,有悖天理!
武朔不明白的是,那个海蓝眼眸的女子,有种净化人心的力量,让人不知不觉中回归到人最初的善良,让迷路者找到回归的方向!
可是真的明白了,从那天,那个海蓝色眸子的女子封掉几个族人记忆的那个时候起,就如同一记惊雷劈下,突然明白,自己实实在在是做错了,自己,有罪!
自己这伙人害了习阁老一家,那无辜的几十条人命!而习家,却是名姑娘的娘家,名姑娘对吴族有莫大的恩情,而自己,却---有罪,有罪!
伙同邹相,所做之事,逆君王,伤百姓,背同袍,洇族人!一切的种种,错,错,错!
不知道,现在回头,还来的及吗?
吴族之人,敢做敢当,即为武将,生便为了正义,死便为了国家,可是,如今之过,既违背了生,又背离了死。
身为勇士,当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而不是死在阴谋背叛之下!
身为吴族,当谋天下福祉,护百姓,而不是无妄的蔑视生命!
错错错!
如此罪过,怎能恕?怎可原谅!
名姑娘,吴朔知错!吴朔枉为吴族中人,只求姑娘开恩,仅仅责罚吴朔一人,放过其余族人!
吴朔闭闭眼睛,从此刻开始,吴朔与邹相一伙再无关系,从此刻开始,吴朔只为单单一名武将,只是,如此罪孽,怎容得武朔再为将军,战死沙场!?罢了,罢了,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了!
武朔缓缓走到墓碑前,看着已经站立的背影,决然而又让人遵从!武朔转向皇帝的方向,恭敬行了一个大礼,
“皇上,武朔有罪!”
一句话,击在了众人的心头,大家不由得看向了武朔,刚刚的恐惧暂时被压下!
皇帝看着陈恳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将军,心中慨然万千,百年家族,代代为将,战死沙场,护我江山!可是为何偏偏这一代便是这个样子?
心痛,忍不住,皇帝轻轻叹气道,“武将军,请起来说话吧!”
武朔抬头看向了帝皇,眼眸中尽是坚毅和诚挚,摇头道,“武朔有罪,有愧祖训,有愧君王,有愧百姓,今日,特地--请罪!”说完,武朔重重的叩首,迟迟不肯起身!
皇帝心中一惊,难道,武朔要承认自己的逆君之罪吗?
“皇上,武朔逆君之罪,实乃大罪!”武朔低低浑厚的声音,从地面传来,“在皇上处置罪臣之前,请准许武朔--告罪!”
仿佛是印证自己心中所想,武朔竟然亲口承认了!
皇帝,心惊,武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主动认罪!
朱管两人,更是骇然,武朔究竟为何?没有一点预兆,突然便倒戈?!
邹相眯起了眼睛,武朔,好样的,真有你的!居然在这个时候背叛!?
南舒辰淡淡的看着这一切,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是的,武朔被那海蓝眼眸的女子净化,已经不知不觉中回归了正途。
而我,听到了武朔的这一番话,心中有了一份释然,如若武朔真心悔过,那么,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我没有回身,依旧立在墓碑前!武朔跪着转向了墓碑的方向,恭敬地三拜九叩,而后道,“习阁老,您的离开,武朔不能没有一丝责任,在此,武朔向您赔罪,不求谅解,但求减轻罪孽,但求慰你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