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们知道么?”
“什么什么?”
“太子要到灵风来了,决定在府里下榻!”
“太子要住到府里来?!”
“是啊!”
“啊!若我有机会见到太子,又得到他的宠幸…那…”
“做什么白日梦呢!太子怎么会看上你!”
鸢熙歪了歪小脑袋,眼睛滴溜溜一转:太子要来?
凌云居。
血樱在门口,拦住了鸢熙,“小熙儿,你知道少也不让你来凌云居的!”
鸢熙嘻嘻一笑,拉住血樱,“知道知道!我是来找血樱哥哥的!”
“小熙儿,你什么事?”不知为何,血樱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要血樱哥哥帮我买一百件大小合适的女子长裙!”
“什么?!”血樱奇怪,“小熙儿,你要那么多衣服干什么?你有那么多钱买么?”
“没有。”鸢熙摊摊手,她笑着看着血樱,“但你有。”
下午,花园内热闹非凡。
远处,就能听到一把机灵可爱的声音再叫卖道:“要见太子,要置新衣。五两银子,长裙一件。”
不到傍晚,鸢熙口袋里就多了五百两银子,晚上的时候,她将买裙子的二百两银子还给血樱,还多给了他二百两。
“小熙儿,你将裙子都卖出去了?”
鸢熙点点头,“好像是!”
血樱将信将疑,正欲说话时,他却看到鸢熙身后的人,立刻施礼,“主子。”
鸢熙转过头去,看到一身锦衣、尊贵无比的龙冥,打了个激灵,不知怎么,好久未见龙冥,再见的时候竟有种肉麻的感觉。鸢熙笑了笑,“四少爷好。”
龙冥只瞥鸢熙一眼,却未说话,似根本不认得鸢熙一般,顾自入了凌云居。
“小熙儿,你快回去吧,少爷说过不让你来凌云居的。”
鸢熙撅了撅嘴,“我又没想看到他。”
——
有时候,爱与不爱之间,离得不是太远。
——
一身金袍,却是云淡风轻、内敛深沉的眉宇。亭子内那挺拔巍峨的男子,就如同云中的一片鸿毛,又像是黑曜石一般,尊贵而又威严。在这温柔而又清淡的夜中,粼粼的波光印在他那如雕刻一般的容貌上,却只觉得这光芒该是他与生俱来的光芒。
这男子,正是当朝太子,云昕然。
“太子,甜儿想要见您。”身边的年轻侍卫毕恭毕敬道。
云昕然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道:“她该知道,此刻不该暴露她的身份。”
“是。”
侍卫刚要退下,却听“扑通”一声,紧接着是一串狗吠声,紧接着狗也跃进了湖里。
真是啼笑皆非的一幕,一个人,竟被一只狗追得逃到了湖里!
“太子,似是甜儿的犬?”侍卫似是认出了那只狗来。
云昕然朝湖中看去,却看到一个影子在水里拼命地打水,朝着他所在的亭子游了过来。云昕然身旁的侍卫已经右手握剑,云昕然却制止了他,“等等看。”
云昕然走到了亭子的边沿,过了一会儿,湖里的影子却又不见了,似是潜到了水里,可就是突然,只听一声破水之声,湖里突然钻出一个女孩子来。
皎洁月光下,她那湿漉漉的面庞却显得比月光更加皎洁,更加明亮,更加耀眼。
云昕然竟吃了一惊,他是太子,已见过天下太多美丽女子,可却从未有过如此吃惊的时候。就在那女子破水而出之时,云昕然竟觉得水中跃出来的这女子,是那南海海底、落泪成珍珠的鲛人,或者,她是东海的龙女?
鸢熙钻出水面,不知亭子里为什么有个男人傻傻愣愣的看着自己,却礼貌的打了个招呼,“你好!”
就在这时,那只恶狗也追到了亭子边,云昕然的侍卫立刻拿剑朝着恶狗刺去。
“等等等等!”鸢熙迅速的爬上了岸,“用石头赶跑就好了!”
鸢熙转身,捡了几个石头,朝着水里扔去,狗害怕石头砸中自己,就扭头游了回去。鸢熙见到狗游了回去,朝着大狗的背影做了几个鬼脸,“想抓我熙大爷,再练两年吧!”
今天太子下榻龙府,府里的人都围着那位太子转。鸢熙一时无聊,就在府里乱溜达,到了七夫人院子周围的时候,却惹来了她院子里的大狗。吓得她到处乱窜,最后无奈才跳进了湖里,想不到这大狗也不是省油的灯,居然跟着她跳进了湖里。
至于她为什么会被大狗追着跑,她自己也不知道。不过,在七夫人的门院前,她捡到了一张奇怪的信笺,那笺子上写了一首诗。
“望若耶溪上清水
哪与红豆争相思
何日君从玉门归
归来即见若耶溪”
这诗乍看是个七言绝句,说的是闺怨中的女子盼望夫君征战归来。实际上,却藏着另一句话,若把这首诗斜着来看,将第一行第一个字“望”,第二行第二个字“与”,第三行第三个字“君”,第四行第四个字“见”连起来,便是“望与君见”。
鸢熙本还在想,是什么人,想要和什么人相见呢?谁知,这时候,狗就追了出来。
“为什么你一直奇怪的看着我?”鸢熙甩了甩自己的头发,拧了拧衣服,也很奇怪的看着云昕然。
云昕然没想到这女子竟然不认得自己,“你不知道我是谁?”
鸢熙眨眨眼,“我为什么要知道你是谁?”
“你!”云昕然身旁的侍卫怒斥一声,“你竟敢如此说话…”
“癸臣,退下!”云昕然轻喝一声,侍卫癸臣退到了后面。
“我不是那个意思!”鸢熙立刻说道:“我是说,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你是谁,我很想知道你是谁。但我不知道你是谁罢了!”
这女子真是太有意思了,竟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个“你是谁”!
云昕然不禁失笑,“你是谁?”
“我是水里来的神仙!”鸢熙指了指那湖泊。
“分明是被狗迫得落水,竟还敢说自己是神仙,也不知道是哪门子神仙。”身旁的癸臣不怀好意的揶揄道。
鸢熙却捂着嘴笑了,不置与否,又问云昕然,“你是谁?”
云昕然看了看这亭子,“我是这亭子里的神仙,你信么?”
“信!当然信!”鸢熙笑着点了点头,又忍不住咯咯笑出了声来。
“你笑什么?”云昕然不解道。
鸢熙转了转眼,“我不说,说了这位癸臣大哥又要凶了!”
“你说吧,他不会。”这小丫头,竟不怕他,反倒怕癸臣!云昕然暗笑道。
“那我说了,你也不会凶?”鸢熙又试探问道。
云昕然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看着眼前这个“水里来的神仙”竟觉得如此有意思,有意思到他甚至愿意听她胡说八道,“我也不会,你说吧,在笑什么?”
鸢熙歪了歪头,“我笑你放着太子不当,偏偏要当这小亭子里的神仙。”
“你知道我是太子?”云昕然吃惊道。
鸢熙眨着眼,奇怪的看着云昕然。
云昕然不解道:“你做什么奇怪的看着我?”
“你一开始奇怪我为什么不知道你是谁,现在又奇怪我知道你是谁,你说你奇怪不奇怪?”
她居然又一次说了这么多个“奇怪”!真是个奇怪的女子!
云昕然又笑了出来,“我确实很奇怪!”
鸢熙也笑了笑,“奇怪的亭子神仙,我要赶快回去了,再见!”
说完,鸢熙就要走。云昕然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快就要走!一般女子见了他,哪个不是希望能永远在他身边?可是她居然说了一堆奇怪的话,就要走!
“等等!”
“阿嚏!”鸢熙打了个喷嚏,转过身来,“怎么了?”
云昕然赶紧将自己的袍子退了下来,递给了鸢熙,“穿上这个,没那么冷。”
鸢熙看了看云昕然的袍子,却没有接,而是笑着摇了摇头,便走了。
“好个无礼的婢子!太子,她竟敢不接你的袍子!”癸臣从未见过如此放肆的婢女,也从未见过太子容许何人如此放肆。
云昕然看了看自己的袍子,却也笑了出声,“她不是无礼,而是——”
“什么?”癸臣问道。
云昕然将袍子内纹绣的一枚十分小、却十分打眼螭龙图案翻了出来,道:“是惜命!”
这是皇家的标志,若是平民百姓的衣物有此标志,那就是欺君犯上,斩立决。
——
鸢熙从亭子回来,却见月光下立着一人,这人的身影竟带着一层薄薄淡色光芒,让人觉得如同羽化飞仙的仙人,可是同时,他却又带着酷似恶魔的笑容,那笑容让他看起来十分嗜血。他就似是天使与恶魔的完美交融,亦正亦邪,令人觉得危险无比,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龙冥?”
龙冥轻轻一笑,竟伸出手,将她揽入了怀中,紧紧地吻住了她的唇。
一时间,空气稀薄,却又迷醉。
“你做什么!”鸢熙立刻推开了龙冥,生气的瞪着他。
龙冥却只是淡淡道:“我讨厌看到我的小奴,与其他男子欢笑。”
“谁是你的小奴!”鸢熙瞪着一双杏目,“我讨厌你!”
“记住我说的话,”龙冥妩媚的一笑,他的手指指腹擦过鸢熙的下颚,“我也是。”
也讨厌她?
鸢熙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竟气得一巴掌去打龙冥,只听“啪”一声脆响,龙冥竟没有躲闪。
鸢熙也吃了一惊,眉头拧得更紧,“你以为这世界上真的人人都会喜欢你么?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我讨厌见到你,讨厌你出现在我眼前,我讨厌你讨厌你。”
“我知道了。”龙冥伸手,将鸢熙揽入了怀里,他将她拥得很紧,很紧。
“记住你说的话,永远记住,因为只有记住,你才能活下去。”
龙冥?
不待鸢熙反应过来,龙冥却已经松开了她,竟头也不回的离开。
为什么?为什么要讨厌龙冥才能活下去?为什么他要我讨厌他?为什么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为什么会觉得好难过?为什么会好害怕龙冥消失不见?
鸢熙拼命地想着,却觉得脑海里似乎残缺了一块记忆,那块记忆就好像是被人生生的扯烂,你可以抓到一些记忆的碎屑,却不能看到它的原貌。
再也不能。
——
当两个互相厌恶的人互相纠结在一起的时候,也许,是噩梦,也许,是无以复加的灿烂。
时间,会证明一切。
——
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