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幸亏韩月夕是死在这寒冬腊月里,更幸亏她的尸身是停在这座三季宫里,才能保证她的身体不至于这么快就腐烂掉。这里海拔高,天然的冰冻天气歪打正着对她的身体起到了保护作用。
饶是如此,岳西醒来后仍是满口的恶臭,正是她的脏腑已经有些不‘新鲜’了表现。
“一切自有天意啊……”她口中感叹着睁开了眼睛,瞅着大殿拐角处霞染抱着一床被子快步朝着自己走来,“不管怎么说,现在我是活过来啦。这还多亏了北北呢……”岳西小声感叹道。
也不知道北北现在如何了,他知道我已经在古代重生了吗?MR。陆既然是鬼差,总得透露点讯息给北北吧……
“娘娘。”
霞染走到岳西身前行了礼。
岳西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棉被看了看就围到了自己的身上:“这被子看着眼生。我的呢?不是也烧了吧?”
“被子没有烧,是……前几日看着娘娘……就被几位太嫔娘娘们把您的被褥都给分了。”霞染帮着她包了个严实,只露出个头来,“您先将就将就用奴婢的,可别再冻病了,您这身子一直就没好利落呢。”
“嗯,我以后会注意的。”岳西从棉被中伸出一只手来,拉着霞染坐在自己身边:“又没有外人,坐着说话吧。”
“娘娘?”霞染感到拉着自己手腕的那只瘦骨嶙峋的枯手是冰冷的,而岳西望向自己的目光又是温暖的久违的,快五年的时光,慢慢的她已经习惯了自家小姐的性子越来越古怪刁钻,而面对这样突然与自己好好说话的皇后娘娘,霞染呆住了。
“嘿嘿!”岳西觉得古代人挺有意思,自己随便说句什么都能把人家说成了呆头鹅。
“感动吧?嘿嘿!”她转过头去看着还在门口探头探脑的云画,“老子这是死过一次了,对于很多事情可以说是大彻大悟啊……”
“高公公,高公公!”站在院子门口的云画突然对着外面大声喊了起来:“已经死了的皇后娘娘让我告诉您一声,她没死,叫您见了她别害怕!”
“噗!”岳西皱着眉头看着云画瘦弱的背影摇头:“丫头啊,你这么一说会真把高公公吓死的。”
“咦?高公公,喜来?你们这是怎么了?”云画的声音更加高了,她回头对着岳西喊道:“娘娘,您快看看来吧!”
“娘娘。”听着云画叫嚷的声音都变了,霞染知道一定是出了事,伸手想要扶起眼睛盯着门口的岳西。
“不用过去了,等着就是了。”岳西从棉被中把手伸出了摇了摇,然后马上又锁了回去。
一高一矮,两个穿着常服做百姓打扮的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云画,你是饿糊涂了吧?别叫了,看看咱家带回……哎呀我的活菩萨啊!娘娘?”走在前面的那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几步就跑了过来,在离着岳西还有十几步路的地方猛然止了步。
“娘娘,您怎么没死?”说完,高公公马上意识到自己失言了,马上跪在地上垂首道:“其实老奴是想说,您怎么又活了?”
“嘿嘿!”岳西舔了舔被小风吹得有些发干的嘴唇:“自打本宫从棺材里爬出来,你们说话就都变得颠三倒四的,得,如今本宫没死就是喜事,我不和你们计较。”
岳西上一下一眼的看着跪在自己身前不远的高公公,又看看畏畏缩缩躲在高文身后偷偷望向自己的喜来,然后笑着说道:“我说云画那稳重的性子怎么会大声喧哗上了,二位大师,您们这是云游四方去了?”
寒冬腊月,小北风呼呼地吹着,高公公和小太监喜来一人剃了一个锃光瓦亮的大光头!
“过来,过来……”岳西好笑着对着喜来招手。
喜来吓得小脸都变了颜色,一个劲儿地往高公公身后躲。
“没听见娘娘唤你么,平时师父是怎么教你的?怎么这会儿都忘了。”高公公说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牵着喜来的手走进岳西,并暗暗地用力捏了他的小手,示意他不要乱动惹怒了喜怒无常的皇后娘娘。
“赶紧给娘娘请安。”高公公当不当正不正地挡了喜来的半个身子,让岳西够不着他。
“干什么,老子又不吃人!”岳西伸手动作非常快地就从他身后把那个瘦小的孩子拖来出来,然后把自己身上围得被子展开,将他的小身子也裹在里面,而她则伸出一只手来拍西瓜似的轻拍着他光溜溜地小秃瓢逗他:“看看这瓜熟了没有……现在本宫就想吃点瓜果。”
“高公公,救命啊!”喜来玩命的挣扎,唯恐自己的脑袋被这个坏女人咬下半拉去。
“韩月夕!你放开喜来!”院子里的哭闹声把一直支愣着耳朵听着这里声音的太嫔娘娘又给惊动了出来,江岚疯子似的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把所有的人都甩在了身后。
“哦?”岳西揽着喜来身子的手臂收紧,将他完全禁锢在自己的怀中,就算是七天七夜没有进食,一直训练有素的她想要制服一个小孩子还是易如反掌的。
“皇后娘娘是和喜来闹着玩儿呢,太嫔娘娘们不必惊慌。”高公公一看情况不好,连忙迎着那一堆女人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对跑在人前的江岚使眼色。
“是啊,皇后娘娘是在和喜来嬉戏,太嫔娘娘莫要慌乱。”紧随其后的苏御医也一步就赶到了她的身前,与高公公站成一排,拦住了她的去路,就怕这些人一闹腾,又把韩月夕的狠性子逼出来,那可是谁都别想好好过了。
嗯?岳西目光烁烁地看好戏,怎么就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呢,被整个行宫的人给孤立了。
江岚站在高公公与苏谨言身前,无声地与他们做着眼神的交流,并不时不放心地瞅瞅岳西怀中已经不在哭闹的喜来,眼中都是担心的目光。
“别站在那里含情情脉脉了……”岳西心里有些泛酸,虽然也明白这些人讨厌的是过去的韩月夕,可毕竟现在自己就是韩月夕不是。被那么多人嫌弃,没人心里能坦然了。
“高大师,先说说你和喜来的头发呢?大冬天的剃光头,你们不嫌冷么?”岳西伸手把被子又往身前拢了拢,将怀中的小东西都包在了里面,只留了条缝给他往外傻呆呆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