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门,看到夜神凰一身黑色羽袍,慵懒地倚在外厅的暖塌上,众人不禁微微有些讶异,眼前这女子,眼中那魅人的色彩似乎更浓重了,浑身上下如有一团暗火熊熊燃烧,叫人移不开眼。
而夜神雪在她身侧随意地坐着,两人未有动作和眼神交流,但饶是这样,也令身旁人觉得台上两人才属于同一阶层,自己在那两人之间,是毫无立足之地的。
墨上凰未等诸位长老的惊诧平息,就开始说话,甚至那随意的姿态也收敛了些,“众位长老想必都已知道,我族最近不太平。”
墨上凰起了个头,长老们果然开始议论纷纷,从弗兰兼的偷袭,夜神凰被刺杀,祭月仪式上的意外,祭祀神殿封印的开启,到前去打探消息的风野长老被害,众人越说越是同仇敌忾,就见墨上凰摆了摆手,众人立即停下。
“弗兰家妄图犯上,不臣之心昭然若揭。”风严此时站出来,经过一段时日的恢复,老人看起来起色好了许多,但言语间依旧颇为沉重,众人听风严之言,也都沉闷起来。
墨上凰的声音稳稳的响起,虽然少女清脆的嗓音和话中的沉稳并不相称,但两者构成一种颇为奇妙的矛盾,让那人身上仿佛笼罩了更多的秘密,“弗兰家也只是被利用罢了,不管是弗兰兼还是后来的弗兰莲,都在延续被利用的事实。弗兰兼此人,在我初醒那日曾与之交手,被我虚晃一招,拜于我手。如此不谨慎查明,遇事惊慌之人根本不可能服众,除非背后有力量支持他才能一直掌控弗兰家族。而弗兰莲,他比弗兰兼聪明,在他手里,弗兰家或许能壮大,但他心有牵挂,并且牵挂太重,如有没有强大的力量使他所牵挂平安,他的心思必不能全部放在弗兰家族上。长老们该记得,祭月仪式上弗兰莲曾要求我什么。”
墨上凰说到此处停了停,转过头,和一旁的夜神雪对视,发现后者正微微不满地看着她,手上却递来她喜欢喝的茶,用奇兰城最深层的泉水泡制的产自西蓝的红茶,墨上凰接过,感受着他身上那清冽如雪地香味,混杂在茶香中,水雾袅袅间看到对面的眸子中有一些宠溺,不自觉地竟然真的觉得这一瞬间无限美妙。但转过身,抿了一口茶水,她此生再不要被任何人操控,怎样都不行,夜神雪,休想她乖乖臣服于你,哼!
长老们看那两人,突然有了种奇怪的错觉,这两人,不仅不如原来那般不和,看来还颇为亲近。白韵没似没去注意两人之间的暗涌,在下面接道,“凰大人,我记得当日弗兰莲曾要求您答应此生不伤害……”顿了顿,老人叫出那个名字,“夜神悠。”夜神悠性格活泼,天真可爱,族里的长老们当时都是非常喜欢的,如今,却,哎,白韵没有想下去,因为面前的女子继续开始说话了。
“白韵长老说的对,弗兰莲的牵挂就是悠,他当初想一举两得,既让自己安心,又牵制我夜神家,但我没答应。就目前来看,他一直忙于对我夜神家族的侵犯,定是寻了后盾为他处理悠带来的后顾之忧,而那股力量,很有可能就是先前支持弗兰莲的。”
一席话分析下来,下面鸦雀无声,众人已经将近来发生的事情,大致理出头绪,这句话虽是分析,但其中条理清晰,众人顿有醍醐灌顶的感觉,夜神凰只觉得身旁投射来的目光更加炽热了,勾唇轻笑,继续道,“大家应该对背后的力量有所定位了吧。”
所有矛头都指向一个地方——澹台家族!
下面有长老突然生疑,道,“可是澹台家三番五次来我夜神族查探消息,多次被我族发现,都予以严惩。”
这位长老话还没说完,白石就跳出来,“这是障眼法,这回连我都明白了。澹台家的混蛋们故意让我们以为他们一直对我们做小动作,就想不到我们会发现他们和弗兰家勾结了,哈哈!”白石似乎颇为得意,末了还添了一句,“澹台家真不仗义,就他们派来的那些人的伸手,啧啧,我一个人去都能把他们铲平了。”
墨上凰失笑,那笑容是纯粹被白石的话中的天真逗笑,众人看多了她嘲讽的笑,一时间在这看似洁白无瑕的笑容中怔住,那笑容如阳光丝丝泛起暖意,但墨上凰随即收了笑容,“做小动作却不是障眼法,他们根本不用担心我们会发现他们和弗兰家族勾结,他们做小动作的原因只是为了示弱。”
白石这才挠了挠头,“原来我又错了,看来凭我是搞不定魂淡澹台家了。”头发花白确如小孩心性,众人不禁失笑,但方才白石可以说是说出了他们的疑惑,此时众人对台上的女子愈加佩服,而那个一直在心中暗暗转动的念头也更加强烈了。
这样的人,真的堪当魔神继承人,由她能迎接到魔神的可能,如今看来大了许多。
风严此时对墨上凰恭敬地道,“凰大人,我,还有一事未明。”
墨上凰微微点头示意风严往下讲,虽不是周到的礼数,但众人竟然都未觉出她的失礼之处,反而似本该如此。
风严道,“为何澹台家不怕我们知道他们与弗兰家族勾结?弗兰家族是不允许拉拢我们夜神家族周边的家族的。”
墨上凰听后,道,“一个是他们做的很小心,虽然我看出了两者间的勾结,但没有找到证据,就算昭告天下也不一定人人信我族。再者,澹台家族和我族百年会盟一次,此次事件快到,如果我猜的不错,弗兰家这颗棋子,很快就会被甩出来,到时候我们自然会知道他们狼狈为奸,此种情况下,掩饰显得不必要,反而使之缩手缩脚,陷于被动。”
白石听完这番话,低着头嘟囔了一句,“凰大人是不是会读心啊,别人想得她都知道。”声音虽不大,但在场长老们都是耳目聪慧,大都听到了,有的忍不住笑起来,笑完后猛然发现自己也有相同的感慨。
眼看无人再有疑问,墨上凰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夜神雪冷冷抢过话头,“诸位长老,风严长老之事,是我族之悲,凰大人决定先下手为强,诸位下去好好准备,我们要离开夜神城堡一段时日。”说完起身示意众人散去。
如此急切地催人走的状况在夜神雪身上并不寻常,诸位长老都觉一阵冰雪的寒气由那站起的人身上散发出来,此时那人站立之处,如茫茫雪原上伫立的悬崖峭壁,锋锐和寒气一并散发出来,众人立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