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帝红菱的脸色便瞬间回转，凤雅柔心底暗自惊讶，这红菱竟是不知何时，也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了，她，的确是长大了。
见她低头不语，神色之间却总凝着一抹散不开的阴愁，凤雅柔心中便知晓今日从她这里怕是问不出什么结果了。
“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你不恨我？”
听见身后传来的问话声，凤雅柔的步子一顿，不由惋惜地叹了一口气，“为何要恨？如今我是你的嫂嫂。”
眼前的身影消失许久以后，帝红菱这才堪堪回过神来，念叨着凤雅柔离去之时的那句话，许久，一双盈亮的眸子豁然清明，脸上洋溢出释怀的微笑。
“为何？原来，是我太过执着。”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第一次见到凤雅柔时的身影，那时的她在天牢，却是犹如一朵盛开在沙漠中的妖娆之花，绚丽而又夺目。
这般的人物，其实一直都是配得上她的沈言哥哥的，执着而又看不清的那个人，一直都是她。
栖月轩后院之中，有一方清澈的水潭，不知由何处而来，却是十分地活络，盛夏凉夜，映着湛蓝天空上的那一抹皎月，十分清雅。
这栖月之名，亦是由此而来。
这夜，夕阳刚落了山，凤雅柔便唤人在庭院中摆上了瓜果，听说今晚是个难得地满圆之夜，便想让宿日忙碌的沈言能够偷得这珍贵的一份悠然。
刚将点心摆放整齐，院中便来了人。
“夫人，老夫人说是今晚想要试试您的手艺，请您今晚为老夫人备膳食。”
凤雅柔审视着眼前这个低着头，表面镇定然而眸光慌乱的丫头，眸底露出一丝嘲讽，如今这柳素素，看人的眼光可是越来越差了。
“知道了，下去吧。”
应着那丫鬟说的，老夫人这几日无太大胃口，却偏偏十分想吃儿媳的手艺，凤雅柔便特意熬制了一碗清甜爽口的菊花粥。
如此，映着这凉秋的菊色，倒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想法了。
走入沈母的院中，刚走到房门口，凤雅柔便听见了房中传来柳素素低低的轻笑声，若三月江南映春的小雨，软绵成丝，滴滴沁入心房。
她推门而入，却见房中的两人瞬间收了说笑的脸色，她面色不变，依旧泰然自若地走了进去，拂身问好。
柳素素瞥了凤雅柔一眼，连忙起身拜道，“母亲，您最爱吃的雪花糕，厨房这时也应该做好了，素素这就去为您端来。”
沈母的眼中流露着慈爱的目光，伸手拉住柳素素的手腕，语气更是说不出的慈善，“不就是一盘糕点，让下人去端就是了。”
“这可是素素亲自为您做的，下人们都粗手粗脚的，万一整坏了怎么办，素素还是自己去放心些，您呀，就在这里等一会儿，素素马上回来。”柳素素拂上沈母的手，温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甜甜的撒娇之意。
这般作态，不知情的，怕是还会以为这两人是血亲的母女，柳素素在沈母面前，女儿家的娇羞姿态尽显，温婉可人。
柳素素走后，沈母这才收回目光看向房中的凤雅柔，“你这手中端着的是何物？”
语气虽然不复过去的冰冷厌恶，却依稀中仍透露着疏离之意。
“儿媳听闻母亲近来胃口不大好，这菊花粥清香怡人，倒也不腻，母亲可一试。”
将花粥搁置与桌案上，凤雅柔便只身站在一侧，等着沈母接下来的发话。
“哦，你竟也会下厨？”
满是质疑的语气传入凤雅柔的耳中，神情不过片刻恍惚，便快速恢复，“该会的，学得不精，却也都稍会上一些。”
沈母垂眸，未再多言，接过凤雅柔熬制的花粥，小口小口品尝起来，味道清雅香甜，倒是不错，眉梢散开一缕淡淡的愉悦，看向凤雅柔的眼神，顷刻间便柔化了两分。
“呯……”
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在房间中响起，沈母脸色突然变得煞白，两眼一翻，便晕倒了过去。
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房中的一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见一道绿色的身影窜入，神色焦急地唤人将沈母抬至床上后，这才开始细细诊脉。
“母亲方才吃了何物？”柳素素诊完脉以后，语气十分严厉地扫向众人，却见所有人都将目光射向凤雅柔。
柳素素从床上站起，走到桌前检查一遍，最后拾起凤雅柔盛粥的白碗，举起来，走到众人身前，冷声问道：“这是谁呈上来的？”
不待众人指认，凤雅柔毅然站了出去，“是我。”
见凤雅柔站了出来，柳素素的声音瞬间变软，“原来是姐姐啊，想必是妹妹误会了。这菊花粥与三黄鸡同食可是大忌，会中毒的！妹妹本来还以为是哪个粗鄙的丫头擅作主张，可既然是姐姐，想必也是对这些药膳之物所知不多。待母亲醒来，姐姐与母亲好好解释一番便好了。”
凤雅柔站在一旁，看着柳素素知道自导自演的模样，突然有些想笑，这人整日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就不会觉着累？
“解释？”她冷笑一声，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点了点头，附和道：“确实该好好解释解释。”
只是，在她来之前，可没有人告诉过她，沈母十分喜欢三黄鸡，今晚的膳食里面便有这道菜。
不仅如此，还有人特意叮嘱了她，沈母想吃菊花粥，原来，绕了一圈，这才是真正的目的。
看过病后，柳素素便派人下去煎药，不多久，沈母便幽幽醒了过来，听了柳素素一番别有用心的开解之后，很快就变了脸色。
“这粥，是你呈上来的？”前一刻还雨过天晴的脸，瞬间又再次变得阴云密布。
“是。”凤雅柔不卑不亢，面上亦是没有分毫的愧疚与慌乱。
又是这张冷静得没有一丝裂纹的脸，柳素素袖中的手一点点缩紧，掩去眼中那急不可待的得意之色，凤雅柔，这一次，我看你怎么解释！
余光瞥见柳素素眼底那一丝掩饰不住的期待，凤雅柔眼底露出一丝冷笑，正欲开口，从身后走进一道熟悉的身影，随后，沈言温凉而又关切的声音传进众人的耳中，“母亲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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