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光日头下,白念城的脸被树叶晃的有些明暗不清。数日过去,直至今日想起,清让还能清晰的感觉到当日尾骨之处疼痛之感。
拱手弯腰,清让回道:“那就有劳白大人了。”
稳步跟在白念城身后,一层薄光在他肩头晕染开,被他的背影晃的有些走神,清让当下便暗涌心潮。想来她这受的杖责或许是冥冥之中帮了她,或者可以说是帮了姜月。
那日,她只不过试探性的问了妖男是否能允了她去探姜月,不料他竟任何缘由都没问就满口应承。
或许真真应了姜月说的那一句,就盼她搭救了。
晃神间,白念城的突然顿步让清让一不留神撞上,皱着眉头,清让退后伸手揉着鼻子。
一副女儿神态全部落入白念城眼里,隐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异色,白念城低低出声提醒:“不记得你的身份了吗!”
“既然来了这,时刻都要保持警惕。万莫让他人瞧出你的身份。”
耳边响起的白念城的警告,清让立刻挺身站立,不敢去瞧白念城的表情,清让只低低垂首。
“进去吧。”虽然脚下迈着步子跟着白念城走进地牢,清让这心里却是怎么想都有些不是滋味。
白念城三番两次无视她在妖男手里挣扎生死,对这她并不在意。因她们之间早就有互不相识协议,于他的冷漠她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可如今,他却三番两次的与她示好,这样的转变,让她可如何理解?
心思正翻转着,耳边传来白念城的交代:“我在这里等你。尽量不要靠近牢房,否则你我都不好交代。”
颔首点头以示了解,看着退至一边白念城清让突觉眼前一晃,只见侍卫拿来一盏豆灯,引着她向里走去。
站立于关押姜月的牢房前,清让此时的心境与之前被丢到这里时大不一样。那时的她连自己的生死都不能掌控,而如今她竟大着胆子,想要掌控别人的生死,并且是在妖男的眼皮子底下兴风作雨。
无声注视着牢房内笔挺左立的背影良久,清让终是低低出声:“姜月。”
那倔强坚挺的背,似不信这熟悉的盼望竟真的来了,整个背影都在颤抖。又在陷入沉默的安静后以为刚才那一声呼唤只是错觉,单薄的身子缓缓转过来寻找着,在看到清让时脸上满是不能自己的激动。
“公子……公子你真的…来了…”渐变急促的呼吸,那一根根围成牢房的木柱,姜月几乎是跪爬着过去的,瞪大了的眼涨满了极度的期待,也不顾一旁的侍卫便急急低吼:“公子真的来救我了!”
她哪里曾会想到,这样萍水相逢的人,竟会真的救助与她。她哪里敢去奢求!
清了清嗓子,清让双手交叉置于腰后,隐隐约约跳动的豆灯闪着忽明忽暗的火光,印的清让的背影挺拔高挑在墙上。
试图想要躲避姜月对她满是希冀的目光,清让歪着脑袋说道:“你想错了。”
“你想错了,我只是来看看你。”是这灯火的缘故吗,晃得姜月心中一阵抽搐,这位公子在对她说什么?
“公子,姜月不知公子是何意。”“公子今日,为何而来?”
“如今我已入宫夜离门下,他自此便是我的主子。今日我来,便是将这告知于你。”“日后,还望你好自为之吧。”
姜月那直直的目光看的清让心头一颤,抬头迎去,清让亦无声相对。
幽幽扯起一个寒凉的嗤笑,姜月冷哼一声,说话间满是嘲讽:“那便恭喜公子了。”
“今后,你可有何打算?”听到清让出声相问,姜月连眼皮都未抬起冷冷答道:“在这里,还能做何打算。只是等死。”
似是因这话动容,清让上前一步双手扶上木柱,低声呵斥:“怎可如此轻贱自己。”
“姜月与公子不同。决不与贼人同行。宁可以死明志!”
耳边响起姜月振振有词的坚决,清让迎上姜月那视死如归的目光,以及对她不屑的鄙视,只淡淡一眼,就可将她打入万丈地狱。
温润的眼底渐起戾气,清让盯着姜月冷声道:“那就死吧!”
“如果实在活不下去了,那就死吧!若是死才能解决一切,那就死吧!”
对上姜月不解及惊诧的目光,清让嘴角扯起一抹冷笑:“怎么,怕了!既然不想与贼人同流合污,这是唯一的法子。”
两两相望,压抑着的眼神,似都希望在对方的眸子里找出什么痕迹。
“你!”“呵呵…呵…哈哈…哈哈哈…”“竟想不到你已被宫夜离那贼人同化至此。哈哈哈…”
细细密密的笑声响彻整个牢房,来回撞击着诡异的骇人,犹如鬼魅直指人心。
疾步向外走去,清让不敢回头去看姜月那失望的眼神。也不敢想她在悲痛绝望之下会做出什么事。
她只知道要走出这让人生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