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微一点头,又看回擂台。白彻的大名可以说是如雷贯耳,今日却是第一次得见。他自出生得到橙玲珑认主,便名声大噪,之后却几乎是被白家雪藏,只有三年前在六大宗门的论剑会上出现过一次,那时是地阶武王,虽然已是成绩斐然,却在风头更劲的齐九霄力压之下,显得黯淡了许多。
白彻在武力上与司徒慕容算是并肩齐驱、不分高下。名声上略逊一筹的很大原因,应归咎于他的神秘。司徒慕容这些年在大陆上游历行走,为人温润正直,好打抱不平,朋友遍天下,侠名广传。而白彻几乎从不现于人前,便是出现也如此时一般,头戴斗笠,不发一言。
他自站上擂台,便一动不动,沉默无语,周身冷寂的气息萦绕,好似自成一个世界,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钟大奎如临大敌的看着他,一时也全无动作,就这样直过了有一刻钟。
“兄台,你出招啊!”钟大奎一拍大腿,高声嚷道。
“……”白彻沉默。
“那俺先出手了!”钟大奎手举长刀,做了个起手式。
“……”白彻沉默。
“俺可真的先出手了!”钟大奎探着脑袋再问一句。
“……”白彻依旧沉默。
赶紧动手吧!台下众人等得极为不耐烦了,看着这两人默默唧唧的,心中急道。
“咳咳。”
“咳咳咳。”
“咳咳咳咳……”
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不停响起,全都看着这俩人直叹气,真是恨不得一人推一把,上啊,罗嗦啥,赶紧开打!
钟大奎此时泪流满面,自上了擂台还没碰到过这样的,真是想打都不知道从哪开始!
他起手式做了半天,终于狠狠心,双足大步向前,横刀劈去,长刀泛着青色光芒,带着呼呼的破风声当头向着白彻的头顶劈下。
只见原本木桩子一般矗立不动的白彻手中蓦然出现了一把长枪,枪长六尺有余,枪身泛着金光,枪尖银亮,有一团不停变幻着的金色光晕始终萦绕在枪端,枪杆末尾处缀一根飘逸的银白缎带流苏,其上两个小小的行书:“百炼”,正是上古名枪,百炼枪。
就在钟大奎长刀劈下的一刻,白彻头颅猛然一歪,抬手以枪相抵,脚下移动如离玄之箭,一晃间便没了人影。再出现时已然到了钟大奎身后,周身青光萦绕,手中百炼枪劲力外吐,倏然刺出。
钟大奎头也没回,好似背后长眼一般,反手将长刀横立背后,刀面抵住枪尖刺来的劲气,一个趔趄后转身站稳。
两人又回到开打之前的状态,相对而立,默然无语。只是白彻依然呼吸平稳,青衫飘飘,而钟大奎却大喘着气,显然刚刚抵抗那一枪耗费了不少力气。
钟大奎高喝一声,长刀再出,招式捭阖之间,霸道无匹的力量顷刻之间涌现,泛着青色光芒的长刀更是带动着呼呼风声,一往无前,气劲奔涌似怒涛!
白彻长身玉立,衣袂轻扬,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整个人气息沉稳如山岳。他的枪法如同烟波浩淼的深海一般,沉厚深邃却不凌厉张扬,动作如行云流水潇洒流畅。
两人在擂台缠斗了几百招,从地下斗到半空。
突然,白彻手中的百炼枪一吞一吐,像掷标枪般掷出,其上灌注着劲力,带着猎猎声响,笔直刺向落地的钟大奎!
钟大奎横刀相挡,只听“吭”的一声,长刀应声而断,整个人被劲气撞击飞出擂台。
白彻身子极快地在空中旋转,左手成爪,一吸间,飞脱的百炼枪倏然回转,倒飞至手中。他轻声落地,罩面的笠下黑纱飘扬,露出一个玉雕般精致的下颔,却在眨眼间又飘然落下,不由得换来众人一阵惋惜的轻叹。
白彻临风而立,青衫磊落,颈边发丝飞扬,看的台下众人不禁都眯起了眼睛。
“俺的娘唉,太厉害了,俺打不过!”已经掉下擂台的钟大奎拍着胸脯憨声嚷道。
一时间,再也没有武者上台竟擂。就连完胜十几场的钟大奎都败北了,还有谁能胜过这白家白彻。这么一想,又纷纷看向司徒宗门阵营中悠然观战的司徒慕容。
众人都屏息等待着,暗自猜测司徒慕容会否上台与白彻比斗一番。
司徒慕容嘴角含笑,一副事不关己的悠然模样,靠着坐席稳若泰山,完全无视满场观众期待的眼神和频频给他打眼色的司徒听松。
清雾将脑袋凑上来悄声问道:“小姐,这次夺魁之人便是这白家的白彻了吧。”
未央微微颔首:“若是司徒慕容不上擂台,应该就是他无疑了。”
清雾又将目光转向司徒慕容:“司徒少主为何不上擂比武?”
未央把玩着未影的衣角,挑眉回道:“若说此次擂台是司徒家族专为司徒慕容所设立,倒是白费心机了。司徒慕容这个人,温润如玉、淡泊名利,应该不会参加这种比武。可笑司徒听松竟完全不了解自己的亲生子所作所想。”
未央嗤笑一声,瞥了眼主席位上焦急的司徒听松三人,疑惑道:“说来也怪,武国三宗实属一家,便是白彻夺魁,对他们应该全无区别才是,何至于现在这般,唔……如丧考妣。”
清雾一听赶忙转头看去,果然见司徒听松面色焦急,骆百申频频望向司徒慕容的方向,白家宗主白尚更是阴沉着一张脸。
此时大会的气氛异常诡异,按理说,白彻是最后站于擂台之人,理应由他夺冠统领群豪剿灭暗门,可是主席位上的武国三宗宗主明显没有这样的打算,就连白彻也没有动作木雕一般杵着,更不用说台下满脸莫名其妙的众武者了。
一时间整个会场竟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寂静中。
未央仔细观察了一番每个人的表情,拧着秀眉道:“司徒慕容在大陆游历多年,我观此人,和其父的关系也是冷淡生疏,对比之下,自小便被白家雪藏的白彻显然应该更好控制。”
未影点头:“这事有些蹊跷,回头我让惊雷闪电多留意一番白家的消息。”
未央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挠有兴致的转头看着未影,漾起一个神秘的笑意:“阿影,我改变主意了。”
说完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足尖轻点地面,纵身一跃仿若一道虹光划过天际,翩然落于擂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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