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开门,轻手轻脚的进去,原本是想要给他一个惊喜,却没想到他会给自己一个惊吓。
开门之后,她隐约听到他的房间里传来细微的说话声和啜泣声。那熟悉的声音,她怎么都忘不了。曾经,就是这个声音,用华连祈的手机对她说,她是他的女朋友。
而这个时候,她竟然会在这里,在他的房间里,在她不在的时候。
未央强迫着自己不要多想,要相信他。她一遍一遍的在心里默念着那天华连祈说的话。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她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劝服不了自己。明知道这样不该,可是到了他的房间门口她的脚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完全动不了了,就站在原地听着里面两个人的交谈。
“阿华,对不起,对不起,不管你怎么惩罚我都行,可是就是不要离开我,不要。我知道,你不会爱上别人的,你不会爱上那个小丫头的。”
“凭什么?你是凭了什么觉得我不会爱上别人,就在原地等着你?”他冷漠的声音里,带着怨,带着恨。可是,越是这样未央的心就越是痛。不爱就不会恨,有多恨有多怨就会有多爱。
“我知道,我就是知道。如果你不爱我就不会一接到电话听说我醉了就马上赶过来,如果你不爱我,你的书架上就不会还珍藏着那些书。如果你不爱我,你为什么还要住在这里。如果你不爱我,为什么你的声音里那么多的怨恨。如果你不爱我,为什么你从来不拒绝我的每一次见面?你说啊,你说啊。”
她的每一个如果都像是一把刀子,一刀一刀的凌迟着她的心。因为,她的每一次如果都是真真实实的一点一点的揭穿了他努力掩饰的内心,没有半点虚言。
“谁让你乱翻我的东西?”他没有辩解,没有反驳,却是说着这样无关紧要的话。
“你没有反驳那就是真的了。”林梓絮的声音里明显的多了意思喜悦,继续诱导着,“所以,你根本就不爱那个苏未央,是不是?”
此刻,未央和林梓絮一样,都在屏息等待着华连祈如同判决一样的答案。
他的长久沉默让林梓絮喜上心头,却往门口的人心一寸一寸的凉了。
“我就知道,阿华,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爱上她的。”林梓絮突然上前抱住了华华连祈,嘤嘤说道,“阿华,我们重新在一起,好吗?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我没有一刻不想着你。我当年的离开也是迫不得已,那时候是我最艰难的时候,可是我不想让你看到那么不堪的我。所以,才会那样做。可是这些年,我没有一天过得好,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知道你也是一样的对不对?”
华连祈没有说话,而未央的脚不自觉的往前迈了一步,看着门里两个人紧紧相拥。而她的心,也已经凉透了。
门里,华连祈背对着她,林梓絮却是面对着门的方向,也看到了门口的她。
这是未央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到了她,林梓絮。这么多次,要么是听说,要么是见了没有看清楚。而这一次,眼睛看清楚了,而她的心里也看清楚了。
林梓絮对着未央诡异的笑了笑,道,“在回来时听说你有了新的女朋友,你知道我的心有多慌吗?我以为你真的爱上了别人,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可是在我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我就知道,没有,一切都没有变,你还是爱着我的。长得那么神似的一张脸,看了我就知道她只是我的替代品而已,所以,我就知道你根本就不爱她。”
“阿华,我知道你不爱她的,不然你就不会几次三番的背着她和我见面了。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
未央一直在等,等他的一句否定的回答,可是,他却什么话都没有说。明显的是在默认她说的话。
林梓絮说得激动,突然松开华连祈,然后双唇凑上。
看到这时候,她再也看不下去了。即使心已经痛得麻木了,她也不敢再任由自己看下去了。她害怕,害怕绝望中的自己会作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如果现在她的手边有硫酸,她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泼到她的身上。而对于华连祈,她失望,她心痛,可是她最痛恨的却是,到了现在,知道了事实是这么的不堪,她还是不能痛恨他。难道,因为是她爱上他所以就活该她受这些吗?
无尽的绝望弥漫在她的心里,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地狱。她那么深爱着的人,会这样待她,竟然就只是因为她和那个人相似。这样不堪的现实,让她如坠地狱。
路过掉落在客厅里的手袋,拿了钥匙开门还没来得及拉上包包就掉落在地上,她低头一眼就看到了里面一直放着没有用过的那把车钥匙。
爱,不是属于她的。怜惜,不是属于她的。女朋友的身份,不是属于她的。他多给予的一切通通都不是她的。可是,这把钥匙,在她生日那天他送给她的钥匙,是属于她的。她不信,林梓絮连生日都是和她一天的。
他记得她的生日,他在她生日的这一天送给她的这把钥匙,跟林梓絮无关,纯纯粹粹是属于她苏未央的。
弯腰捡起了车钥匙,她看似毫无留恋,实则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来这里这个给予了她那么多快乐的房子。
她离开得坚决,她不知道如果她再多留一刻,他们之间就不会是那样的结局。
房间里,林梓絮贴上他的双唇,可是他没有推开她却也没有半点反应。就好像她抱着的不是个人,而是一根木头。
她心里知道,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的失去了,退离他的双唇,她有些艰难的说道,“真的再也没有感觉了吗?”
她记得,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每一次她主动亲她,他都会反应很大的反客为主。她那时候还笑话他猴急,说换了别的女人他是不是也是这样。
而他却说,他不是对没个女人都这样。如果不爱,就算有女人脱光了送他面前,他也是看都不会看一样的。那是她问他,如果是她呢?他说现在会,可是如果有一天他不爱了,也是同样。
而现在,她不就是送上门的吗,可是他却毫无反应。
华连祈用手擦拭了双唇,冷冷的看着她,“你说完了吗?”
“什么?”
“如果说完了。”他手指着门口,“就出去。”
“你就这样毫无留恋吗?”
“这是最后一次。”
他说完的话她却懂,这是最后一次他会去见她,以后就是陌路人了。“华连祈,你真是无情。”
“你走吧。”
“想让我走?”林梓絮冷笑了一声,“你迫不及待的想让我离开不过是怕她回来看见我会误会对不对?可惜迟了,不管你做什么说什么,都已经迟了。”
华连祈冷下了脸,“什么意思?”
“呵,你当然不知道,就在刚刚,她才满脸绝望的离开。”林梓絮笑道,“华连祈,你总是这么的自以为是。你心里认定什么就是什么,不辩解不反驳,可是往往也就是这样才会让你失去很多。刚刚我说的那些话她全都听见了,你没有看到她的那张脸有多么的痛苦和绝望。特别是在看到我的这张脸的时候,可是你却没有反驳我。你是默认了,默认了我说的那些话。当初,我离开,你一句挽留都没有。而现在,你也是一句责怪的话不说,一句反驳的话也不说,那么的自以为是。现在什么都晚了。”
华连祈脸色铁青的看着林梓絮,“你故意的?”
“对,我就是故意的。你是没有看到她的那张脸,痛苦到了极致也不过如此。”嘴上说着恶毒的话,可是心里有多苦有多羡慕却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你!”
“不去追吗?那种涉世未深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在受到这样的打击之后,可真是不知道会作出什么样的事情。”
她话音刚落,面前的人就如风似的跑了出去,独留她失落的站在那里。这么着急,如果当初他能为她如今天这样三分之一的着急,她也就不会离开了。
可笑的是,她竟然说出那样的话。她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林梓絮,你是真的放手了吗?是真的想让他们在一起吗?
未央一路风驰电掣,没有目的地,就那么盲目的开着。
在急速的快感中,心里那撕心裂肺、刻骨挖心的苦却一点也得不到缓解。痛,痛得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她以为她得到了全天下最美好的爱情,却没想到这一切都不是自己的。替代品,她那么珍视的的爱情,竟然都是别人的。无法接受,她的心里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出了城,看到了前面的路标,她想也没想的就拐了出去。
大海,看到那个海子的时候,她的心里升起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带着这个唯一属于她的东西离开。
大脑里稍微这样想着,手下就已经做出了动作。车以极速冲上了那危险的断桥,肚子突然疼了一下,也好似把她拉了回来。在最后一刻,她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堪堪落在了断桥尽头一米处。
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她便会随着那车一起葬身大海了。
还好身上穿得不算单薄,衣服擦破了却没有擦破皮。手肘先着地,可能是抻着了,整只右手都痛得不行。其他的地方还算好,没有什么伤。
车落海的声音传来时,未央心里已有了念头。这车是他送她的,落海了那她的感情也就随着一起落海了,就当自己也是一起葬身大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