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个是跳跳？”乔梓萱的目光在孩子的身上穿梭过。
林风眠将手指向其中一个孩子。
乔梓萱顺着他的手势，看到有一个小女孩托着下颏，墨黑的大圆眼可怜兮兮地看着玩得正开心的孩子们。偶有几个小孩子拿着玩具跑过来要跟她玩，跳跳也只是吧嗒吧嗒眨眨眼睛又摇了摇头。
乔梓萱见到她这个样子，轻声地对林风眠低语道：“跳跳，为什么不跟小朋友一块玩呢？”
林风眠的眼神黯淡了，语气也显得低沉：“跳跳一向不合群。平时总是坐在角落里，一坐就是一天。”
林风眠走到跳跳的面前，将手中的袋子高高地举起：“跳跳，你看今天哥哥给你带什么来了。”
跳跳昂起白得像纸一样的小脸，更衬得她一双眼睛乌亮有光，看到林风眠才露出笑容：“哥哥。”
林风眠将跳跳抱在怀里，让乔梓萱帮忙将一个芭比娃娃从袋子里拿出来递给跳跳。
“跳跳，喜欢这个娃娃吗？”
跳跳到底不脱孩子的习性，一把将那只娃娃搂在怀里，病态的小脸上充满了更加快乐的笑容：“好漂亮的娃娃。”
“哥哥还给跳跳买了一条公主裙子，美丽得就好像芭比娃娃一样，让所有的小朋友都羡慕你好不好？”面对着跳跳，林风眠才露出那种蔼然的笑容，语气也不似往日那般生硬。
乔梓萱将那条纱裙抖落在跳跳的面前：“跳跳，你看这条裙子好不好看呀。姐姐带你去换上好不好？”
跳跳目不转盯地看着那条裙子，自她出生以来还从来没有穿过那么华丽的裙子，眼珠放彩：“我喜欢这条裙子。”
乔梓萱带着跳跳去换裙子。
跳跳换好裙子之后，苍白的小脸上似乎也有了红润的美丽色彩，一下子焕发起来。
林风眠拊掌大笑：“跳跳，今天真像个小公主。”
跳跳也笑着在原地转了好几圈。
林风眠为之动容，不禁对乔梓萱说道：“这是我头一次见到跳跳这么高兴的样子。”
“跳跳的母亲呢？为什么要把她留在这里？”乔梓萱想到他原说到跳跳是他一个女性朋友的孩子。
“死了。”林风眠的目光立即变得阴森寒冷起来，“她临终前把孩子托付给我，我没有办法照顾她，才把她留在了这里。”
“原来跳跳的身世这么可怜。”乔梓萱唏嘘不已。
林风眠横了她一眼，嘴唇翕张。如果不是她父亲，那么现在跳跳一定由他母亲照顾得好好的，也不用来这种地方。一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愤怒的目光。
“以后我们一有空就可以来多看看她。”乔梓萱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动容地说道。
林风眠的嘴角缀上了冷笑：“这样的机会不多了。”
“为什么？”她愕然而惊。
“跳跳自一出生就有先天性心脏病，据医生所说她的寿命不会超过七岁。”林风眠冷静地一字字缓缓道。
乔梓萱瞵着眼睛看着他，流露出一种惊惶得无以复加的神色。再看看眼前正全神贯注玩耍着芭比娃娃，脸色苍白异常，时不时要喘着气抚摸自己的胸口的跳跳。
“为什么不给她动手术？”她摇着他的手说道。
林风眠乜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没有用。医生说她的病太严重，动了手术也是枉然。”
“没关系，我可以帮她联络到国外的医院，去最先进的医院治疗都可以。钱的话不是问题……”
林风眠粗声粗气地打断她的话：“这世界上也有许多的事是用钱解决不了的……”
“可是她还这么小……”乔梓萱看着眼前的孱弱的小女孩子，虽然生着病，五官却长得很清秀。这样灵动的孩子居然活不过七岁！
“走吧。过了探望的时间了。”林风眠上前抚摩了一下跳跳柔软的，微微发黄的头发。跳跳站起来抱住他的腿，奶声奶气地说：“哥哥，还会来看跳跳的吧。”
“当然，你下次要什么，哥哥买给你。”
“我想吃冰淇淋。”跳跳天真地说道。
“不行，那么冷的东西你不能吃，吃别的好不好？”
“巧克力呢？”
“吃棒棒糖好吗？下次哥哥买一个大大的给你。”
“要这么大哦。”跳跳伸出两只手比划了一下。
“好的。”林风眠俯身在跳跳的脸上亲了一口。跳跳伏在他的耳边说：“哥哥，那个姐姐好漂亮呀。”
“你是说乔姐姐吗？”林风眠笑了。
“是啊。哥哥跟姐姐结婚了吗？”
林风眠吃了一惊：“跳跳，你这么小就知道结婚这种事了吗？”
“电视上都是这样演的。爸爸只有跟妈妈结婚了才会有孩子。那么哥哥跟姐姐什么时候会有小孩子呢？”
林风眠窥视了一眼乔梓萱，看到她正蹲在地上帮跳跳收拾玩具：“跳跳，如果你乖乖吃饭，乖乖地听老师的话，哥哥跟姐姐下次再一块来看你好吗？”
跳跳很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走吧。”林风眠站起身来对乔梓萱说道。他的表情已经恢复往常的漠然。
“跳跳，姐姐要走了哦。”乔梓萱笑容可掬地对着这个嘴唇泛紫的小女孩挥了挥手。
“姐姐拜拜，哥哥拜拜。”跳跳楚楚可怜地看着他们两个。
乔梓萱眼泛泪花，跟她说再见。
走出来之后，她对林风眠说：“跳跳这孩子，真是太叫人心疼了。”
他睃了她一睃说道：“现在我要去警局。”
“你不跟我一块吃晚饭了吗？”乔梓萱扁了扁嘴。
“先送你回家。”他不容分说便跳上车。
一上车，乔啸行的电话便接踵而至。打电话的人却是他的助理老王。在电话中老王告诉他乔啸行心绞痛复发进了医院，让她速来艾美医院。
摁断了电话，她的神色变得仓惶不定。
“快送我去艾美医院，我爸心绞痛复发进了医院了。”
然而林风眠的表情却出乎意料之外，他径自将车子开到医院门口，当她要下车的时候回过头，看到他坐在车子里纹丝不动，疑惑地问他：“你不跟我一块去看看他吗？”
“我局里还有事……”他语调平淡地说。
“难道比我爸的病还要重要吗？”她说道，一方面是由于着急，一方面又对他的于动无衷而感到失望。
“我处理完事情马上回来。”
她失望极了，刚才两个人在探望跳跳的时候如此的融洽，可是现在一扯到她父亲的头上，林风眠的态度竟如此的冷漠。乔梓萱知道他这样说只不过是为了敷衍而应付她而已，他不会来的。
“你是不是骗我？你不会来的对吗？”她希望他在这一刻能够放下他对她低头的仇恨。
“我先走了。”他硬着心肠将车子开走了。
乔梓萱觉的自己的眼眶里有又热又咸的东西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