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罗冷笑道:“哥哥倒是自信得很！”
杏子认定了他?怎就认定了石头。
可石头一句“视同弟弟妹妹”,就是说对杏子完全是一种责任,或许是当年答应了柳奶娘要看顾杏子一二。但石头又是冷静,他会顾全大局,深深地明白,还得娶孙佩容于他才有益。
石头又道:“我要成家了,你这里也得有个交代。我名下杂货铺、木匠铺子、酒楼、田庄……”
云罗捧着茶盏,她复仇计划还未被实施,石头就要成家了。
“我知道妹妹计划已经开始,但我总得给李家留上几个后人,娶纳了她们,就得给她们一个交代。名下产业这块,还得听你。”
石头竟是打着这种主意！
云罗惊道:“哥哥以为我会失败?”
石头摇头,这么多年,即便有过风雨,有过坎坷,但他却看到了后成功,“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我不想劝你,因为我知道,有些事你必须得去做,还是那句话,我是站你这边。”
有这一句,便已经足够。
云罗心头一动,“几年前。我便与哥哥说过,杂货铺、酒楼客栈、布庄、田庄、钱庄,这些全都是你。”
石头便知是这结果,抬手做了个动作。很,一名小厮捧来了锦盒。“这里面是二百万两银票,这些年你没少为我店铺上生意出谋献策,总不好太让你吃亏。他日少了花使,与我说一声,我再给你预备。”
云罗接过盒子,瞧了一眼,对袁小蝶:“取一百万两银票。”
数年前,他们未曾想过,有朝一日兄妹二人会赚下这么多钱财、家业。
“哥哥攒下这些银子不易。怎好都给了我。”
石头摇头笑着,“这是贤弟应得。要是成了家,只怕你嫂子管束得紧,而我名下东西还得与贤弟说明好。我生意多江南、洛阳和厩一带,旁处有。又多是与各地商人合作经营,而今江南也算是排得上名号商贾,这一切多是贤弟功劳。这笔银子,你且都收下,你要干大事,身边少不得银子。往后就算要再给你,也不能像之前那样了。”
云罗原想推辞。将一百万两银票递过去,石头只不肯收,又推退了回来,一番推攘云罗到底是收了。
石头道:“杏子那儿,还请贤弟把话带到,且看她有何打算。我不想委屈她。但感情这事……”也难以言说,有时候因为喜欢一个人,便是做他妾也心甘情愿。
兄妹二人又谈了些近来大商会事,交换了意见,瞧着近了晌午。一处用了午饭,方才各自散去。
阁楼里,云罗叫了杏子来,说了石头意思。
袁小蝶见杏子垂着头,不知是欢喜,还是有些失落,道:“公子与李盟主说好了,要是你不乐意,他日另给你寻个好。”
杏子抬头问:“小蝶,你呢?你以后怎么办?”
袁小蝶摇头,“我可没想过嫁人,我只想好好跟着公子,她身边服侍就好。”
云罗笑道:“又说傻话不是,我们大了,终有一日是要分开。”末了,正色道:“杏子,主意得你拿,我不想你给李爷做妾。”
杏子咬了咬唇,吐出云罗意料中又不愿看到话:“不,公子,我愿意！我愿意嫁给李盟主。”
云罗惊愕。
只听杏子继续道:“他说得没错,论学识、贤惠,我比不得孙小姐,我愿意和他一起。我和他青梅竹马,他一定会对我好。全天下商贾千金,不,还有体面官家小姐,有不少人都想嫁给他呢,他愿意要我,我已经很开心了。以我对表哥了解,他既然说了那话,只怕已经替我都安排好了。我愿意跟着他,我愿意……”
痴情女儿心,即便人家给她贵妾名分,杏子还是乐意了。
云罗伸出手来,“以你小厨仙名头,另寻个富贾公子为妻也是容易……”
“小姐,谁让我从小到大心里就只得表哥一个人。小时候,我总怕自己不能长大,怕某一天他就娶了别人,可后来我想明白了,只要他愿意要我,我就嫁给他。”
云罗无语,唯有无可奈何,“你不必急着回答我,且再仔细想想。”
“不,小姐,我已经想清楚了。除了他,我谁也不嫁。”
杏子忘不了,当她被几度转卖,是石头几番周折寻回了她,石头出现她面前时,她仿佛抓住了后救命稻草,那时候她就觉得,只要石头,她就不会吃苦受累。
“再细想想,到底是一辈子大事。”
云罗坐到了案前,一袭如雪似梨素衣,她又换成了女儿装,手里拿了一本书,翻看了几页,再不能看下去。
不知何时,蓦地回首,却见屋里并无杏子身影。袁小蝶坐窗下正缝补着一件小衣,时不时抬头看着云罗。
“小蝶,小时候,我便给杏子灌输‘宁为乞丐妻,不做富贵妾’,就是希望我身边女子都能有一份傲气,能够骄傲地不去与为妾。”
袁小蝶低头笑了,“小姐今儿没瞧出来么?”
云罗低应。
袁小蝶道:“今儿李盟主说要杏子为妾,其实就是想逼杏子打消念头。”
当时云罗听到那话是生气,可原来袁小蝶瞧出来,她竟没瞧出石头真实用意,不是真心要纳杏子为贵妾,而是想明确告诉杏子。他不可能娶杏子为妻。
“这一回,小姐猜错了,李盟主也猜错了。你们眼里,杏子是骄傲。也许不会甘愿与人为妾。可再骄傲女子,情感面前是渺小而卑微,甘愿为了感情卑微至尘土。”袁小蝶吐了口气,“回大商会前,我就与杏子私下说过几回,她真很喜欢李盟主,她心里,只怕至今也没想过会嫁给除李盟主以外男子,她是认定他了吧。”
云罗抬头吐了口气,她还是不能理解杏子和石头所为。
石头想错了。云罗也想错了,云罗潜意识里,是希望杏子拒绝,可又希望石头若也喜欢杏子,便给杏子好。
可杏子与孙佩容相比。到底是差了许多。
孙佩容是精明、贤惠,当她们二人放一处,谁都会选孙佩容。
此刻杏子,正静默地站石头书房里,看他与各郡商人、馆主们议事,看他周旋他们之间。
客人终于都走了。
而石头静立窗前,似思量。似看风景,杏子望着他背影,只觉满满儿都是欢喜。心,扑扑地蹦跳着,一下又一下,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活着。这样平静而不俗活着。
杏子走了几步,第一次大胆地张开双臂,紧紧地,从身后抱住了石头,“万财。我愿意和你一起,哪怕是妾,我也甘愿。”
眼泪儿,静默地滑落下来。
石头吓了一跳,想要推开她,她却抱得这样紧,紧得似要把他揉到自己怀里。
“以前,你和我、与小姐说过,我们三个是一家人,谁也离不开谁,我愿意和你一起,你说给我什么名分就是什么,只要让我留你身边就好。”
石头心头一沉,回首时,看到了杏子满是泪痕脸庞,长吁一口气。这不是他本意,他是想让杏子放手,以云罗性子不会同意杏子为妾,如果云罗不同意就会千方百计劝说杏子。
杏子悠悠地道:“万财,今晚你就纳我吧。这样,我可以留你身边,照顾你,给你做饭吃,为你洗衣服……”
“杏子……”他轻呼一声,剥开她手,一脸认真地看着她,“你可以挑个好男子,以我和云五能力,可以给你寻个好人家,让你做有钱人家少奶奶……”
“那又如何,那个人也许不是我心里喜欢。”杏子粲然笑了,“以前不懂,现我明白了,与喜欢人一起,就算再苦也是乐。我只想和你一起,除了你,谁也不要。”
对于这样纯洁,喜欢得炽烈而真挚杏子,李万财想要拒绝,却终是伸手拥住了她。
这一次,杏子觉得自己是这样幸福,偎依他怀里,什么也不想,也不去琢磨。“万财,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
“什么?”
“送走客人前,我自己亲手写了请帖,我今晚就嫁给你为妾。小姐要随豫王世子去厩,听豫王世子意思,只怕还要去西北赈灾,他们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我、你、小姐,我们三个是亲人。我想小姐吃了我们喜酒再去,所以今晚我们把喜事办了……”
石头顿时跺了一下脚,看着面前温柔如水杏子,“这么大事,你怎么不和我商量?”
“我知道你不想委屈我,可对我来说,只要小姐能参加我们婚宴,这就足够了。其他人来与不来又有什么关系。你不会后悔纳我为妾了吧?”
那是妾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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