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就把你招来了?”阿南修靠在他的陨星琉璃座上一如往昔那般傲视轻物,艳色倾国。
“兄长抓了弦隐?”弥瞳眼里失色,匆匆走进殿内。
“必然。”阿南修没看他的眼睛,正襟危坐的回答他。
“打开修罗界之门弥瞳固然有些思虑不周,可她是双翼心……”
“双翼心又怎样?弥瞳,你可知死了多少无辜的人。”阿南修面无表情,他昔日那种俘获心脾的笑容早已收的不见踪影。
“弥瞳,我不明白了,你身为至尊,你是叱珈神,怎么偏偏屈尊于一个宿命……”他接着说,可又似乎忍于无奈。
“兄长这么说就能藏着自己的私心吗?”弥瞳当然很清楚面前这位永远高居翡翠阁俯视苍生又绝美无二的阿南修心里最在乎的是谁,没错,正是自己,阿南修早已向他表明过心意,可他是他的兄长,就只是以兄长而敬爱着。
“是,我有私心,所以我就更有理由杀她。”阿南修唇角勾起一弯弧度,可眼里却蒙着冰霜。
“弦隐只是这盘错局里一颗误打误撞的棋子,兄长即是杀了弦隐也只是又多杀了一个生灵而已,兄长不觉得这样不妥吗?”弥瞳说完这话时,心里也隐隐疑惑,到底是真的听于宿命,还是自己对弦隐动了心意。
“错局?你也觉得这双翼心是错局?这确实是一盘错局,错就错在她偏偏让你遇到了,错在我一开始就没斩草除根留了个不干净,我不杀她因为我顾及你,可就因为我一开始没杀她才酿成了今天的大祸,所以,错在我,我必须为这个错误收场。”阿南修静静的站着,双手隐在袖里,许是他早已把十指紧紧攥于手心澈如芒星的瞳里泛着冷冽杀气。
可是,叱珈阿南修,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圣天尊,他的心底,沉寂着那份千载不变的情义,如暮霭沉沉时那颗烁光闪耀的萤火,晶亮无瑕疵,捧着便可忘掉所有忧伤,而且永不熄灭。
弥瞳看着他岿然不动的背影,银丝如瀑的长发悠悠垂及脚边。
“如若今日被困在里面的不是弦隐,你还会打开修罗界之门吗?”阿南修转过身幽幽的问到。
“不会。”他答道。
“所以,那我就更要杀她了,不杀她怎么平众生气愤妒忌之心,你身为一界至尊,怎可不顾别人之顾她呢,弥瞳认为我说的可在理?”阿南修又背回身去。
事已不可违,只怨情生得太坚韧。
“即是如此,弥瞳已不可再与兄长争执,兄长可否答应我一件事?”弥瞳垂下眼睫。
“留她灵魄,对吗?”阿南修转过身走近他,那绝色俊逸的面孔似是隐隐山沉远照又渐渐近如一弯新月清晰透亮。
花无语,倚轻风,徘徊池上,若飞若扬,情生情灭亦是何止……在阿南修翻掌抬手间,弦隐消逝成灰。
圣天尊留下了弦隐的灵魄,但必须封其千年得以轮回,他用冥灵生死簿将她的灵魄转入地界,若她进入轮回,已不再是画中仙,只是,弥瞳不知道,阿南修做了一件事情,他在弦隐的灵魄里画下了一道符。
三生梦断,长眠不醒。
纵然是千年以后她若再看见他,也不记得他是谁……
这双翼心的七世宿命会否再延续……
流年如水波,荡涤了一千年的尘埃后,往事也淡如稀疏横斜的树影,直到那日在降福庆典上,幽冥尊看到凌星的时候,如月夜的河里飘进一缕丝缎,婉婉悠悠沉到深处去了。
——鹤南山青翠欲流,如雾如梦——
山路在万簇粉艳的樱花中蜿蜒而上,曲曲折折走到尽处是一座兰庭仙境,庭间芳草吐着新芽,大朵色泽香艳的牡丹盛放其中,锦簇芬芳,清幽静谧,门上高高的云石匾写着四个字——“寒木春华”。
这里就是鹤南山,此处是仙家之居所,山峦逶迤,青松苍劲,鸟啼花香,闲庭深处,燎沉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有仙人云髻盘坠,鬓发斑白,是一位婆婆静坐此处,她打开一卷画轴,上面是凌星的画像。
“弦隐,你终于可以回来了。”婆婆娓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