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跟顾淮安才见过几面,但出于朋友道义,她觉得自己有义务把一头迷途羔羊拉回正轨上。
她看了眼正开车的顾淮安,思量再三开口:“少校同志,经过这几天相处,你在我心中的形象已经很磊落。我相信你当初选择从军也是因为那份光荣的使命感,千万不要一步错,步步错……”
前面几句听得顾淮安心花怒放,心想这妞儿终于开窍了,结果越往后听越不对劲,他眉毛一挑:“我做错什么了?”
“我也不知道你贪了多少,有些事,一旦行差踏错就没法回头了,你还是尽早自首争取宽大吧……”
“……”这下顾淮安彻底听明白了,他真想拿指头戳这丫头的脑门,看她小脑袋里都装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丫头,你姓缺吧?缺心眼?”
唉,没想到这人执迷不悟。陆子茵连连叹息摇头,再看顾淮安,那已经是看劳改犯的眼神。
顾淮安接收到那眼神,就知道这丫头脑袋又被驴踢了,也懒得跟她解释,一路黑着脸开车,直到政府大院都再无二话。
快到门口哨岗,陆子茵本想让他停车,谁知他一声不吭的从座位底下拿出张通行证,往车头一搁,警卫目不斜视的放他们进去了。
车子稳稳的停在陆宅门口,陆子茵怀着郁闷的心情,耷拉着脖子准备下车,不料雷允晴听到汽车的声音,从屋里走出来。
顾淮安斜了她一眼,亲自下车帮她打开车门,然后走到雷允晴面前:“陆太太,人我安全的送回来了。”
雷允晴瞄了眼就察觉两人之间诡异的氛围,于是问:“怎么样,今天玩得还开心吗?”
“是很记忆深刻的一天。”顾淮安一副标准军姿站立,一脸严肃的回答。他想他以后都不会忘记被人当成贪污犯的一天。
陆子茵撅着嘴,原来这货早就知道今天自己就是相亲的对象,还什么误打误撞,让她陪同敷衍母亲,这人的心黑到姥姥家去了。
陆子茵不想看他再在嫂子面前表演,催促他们:“嫂子,赶紧进去吧,我都听见俩小侄子在屋里哭了。”
雷允晴看了下时间,又看了眼顾淮安,忽然笑着提议:“都这个点了,淮安也进来坐坐吧,今天柳嫂烧了好菜,吃完晚饭再回去也不迟。”
陆子茵见顾淮安犹豫,立刻变得紧张起来:“嫂子,人家忙着呢,别强人所难。”说完瞪了顾淮安一眼,潜台词是:识相点!
顾淮安收到讯息,挑了挑眉,唇角浮起一丝弧度:“不为难,怎么会为难呢?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陆子茵咬牙:“你……”
“茵茵,赶紧进去叫柳嫂再加两个菜。”雷允晴推着气鼓鼓的陆子茵,把顾淮安请了进来。
进了门才发现屋里还有别的客人,难怪雷允晴说柳嫂烧了好菜。
陆子鸣和叶绍谦正坐在花厅里下棋,听见开门声睨了眼:“回来了?”目光落在一身军服的顾淮安身上时愣了愣,才加了句:“淮安来了,坐吧。”
“打扰了。”顾淮安礼貌点头,在沙发坐下。
陆子茵一见着叶三,哪还有旁的心思,哧溜钻过去:“三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跟我说,早知道今天不出去了……”
她一坐下就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陆子鸣从棋盘上抬头,瞪她一眼:“还不去给客人倒茶。”
她只好耷拉着脑袋又从叶三旁边挪开,问顾淮安:“你喝什么?”
“随便。”
又是随便!陆子茵气鼓鼓的进厨房泡了壶白茶放到他面前,用口型说:吃完饭赶紧走!
“丫头,这么快就过河拆桥?有了你三哥就想踢开我了?”
他说话间叶绍谦似乎抬头朝这边看了眼,陆子茵生怕被他听到,扑过去就捂顾淮安的嘴:“你小声点……”
“邵谦,到你了。”陆子鸣用棋子碰碰棋盘提醒他,见他一直愣神,于是循着他的目光朝客厅看了眼,就看见扭打成一团的两个人,颇为奇怪的感叹了声:“这两人感情发展得倒挺快。”
叶绍谦不语,随手将白子搁在盘上一处,陆子鸣“呀”了声,笑他:“这可不是着好棋。”
白子自己堵住了退路,瞬间被黑子成合围之势,已无退路。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输。
陆子茵没想到两人这么快就下完了,平常陆子鸣碰上叶三,总要杀个昏天暗地也难分高下,棋子拢进棋篓里发出“哗哗”声,叶绍谦起身说:“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陆子鸣还未出言挽留,陆子茵已经急忙站起来:“三哥不留下吃饭吗?”
“不了,还有点别的事。”
从厨房出来的雷允晴也一脸遗憾:“唉,今天烧了你最爱吃的炒花蟹呢,便宜淮安了。”
见叶绍谦已经换上鞋子,陆子茵忙跟上去说:“我送你出去。”
陆宅外,陆子茵忽然上前几步,追上叶绍谦的脚步。
“三哥,我有话想跟你说。”
“嗯?”
晚风吹拂,院子里静寂无声,偶尔一只麻雀飞落,在方砖上一本正经的踱着步,似乎在数着落叶。一阵风来,麻雀细白的羽毛被吹得翘了起来,于是扑了扑翅膀,又飞走了。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叶绍谦先注意到她耳朵上闪烁的钻石耳钉:“什么时候去穿的耳洞?”
“噢……前几天。”
叶绍谦用指尖碰了碰:“怎么搞的,都肿了。没事学人家打什么耳洞?”
陆子茵听见他关心自己,弯唇一笑:“没事的,习惯就好。”
“你哥知道又该骂我了。”叶绍谦当然能猜到她忽然去穿耳洞的原因。
“所以我哥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让我知难而退,还是干脆把你给忘了?”
陆子茵问的他一怔。他想起下午下棋时陆子鸣对他说的话:“茵茵这个丫头就是一根筋认死理,她现在还小,我不希望她因为错误的决定而将来抱憾终身。你不适合她,还是早点让她死了心得好。”
他自己何尝不明白。陆子茵这样的女孩碰不得,因为一旦沾上了就是一生。而他根本给不起所谓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