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王驾到。”一声尖厉的嗓音砍出了一条众人让开的道。
“参见天王。”众人行礼。而郑林夕却丝毫不觉。
“郑姑娘,不要再喝了,天王来了。”侍候郑林夕的一个丫鬟惊慌的说着,“蔑视天王可是大罪啊。”
“天王来了?”郑林夕听到丫鬟的话,摇晃地站起来望向被众人围住的金黄身影。
自嘲道“瞧,有谁看到我蔑视天王了,又有谁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在下可是看到了。”一声爽朗的声音从郑林夕的身后传来,郑林夕不禁有些疑惑的转头望去,好熟悉的声音,是谁?
“宇文……”郑林夕不禁愣住了,是宇文?
“五皇子。”丫鬟一见是五皇子忙行礼道。
“好久不见。”宇文宪笑着看着我。
郑林夕一征,继而也回笑道。“好久不见。”
对啊,他是宇文宪,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望这这个与宇文邕有几分相像的男子,心中无限的感概,几个月不见,宇文宪也越发的成熟了。
“五哥这样看人家姑娘,不知道的还以为五哥府里要纳新人了呢。”
因着这刻薄的话,郑林夕不满的望向来人。
只见宇文毓与一装束华丽的男子信步而来,出言不逊的许是那个华丽的男子了。
“参见天王,参见六皇子。”丫鬟适时的行着礼,无言之中向郑林夕告诉着来人的身份。
“参见皇上,参见六皇子,六皇子多虑,林夕不过是跟五皇子说了几句话而已,并无其他”郑林夕盈盈一礼道。跟宇文宪不同,六皇子宇文直①那性子历史上是''有口皆碑''的,郑林夕可不像惹什么事端,虽然脑子昏昏发胀,但该清醒的理智还是有的,也只得极不情愿的行着礼。
“皇上?早听说四哥府里收了位齐国女子,看来所言不虚啊,连出口的称呼都按照齐国的来,大周岂容你如此放肆,不该是四哥纵了你,怕是有他人,莫非你是细作不成?”
听到宇文直的话,郑林夕才发现喊错了称呼,因着不想给宇文邕添麻烦,郑林夕忙道“林夕今日有些不舒服,才一时有些糊涂失了身份,还望天王,六皇子息怒。”
“无妨,起身吧,朕倒觉得皇上听来也是顺耳的。”宇文毓温婉的笑着,替郑林夕圆着场。
这六弟性子糟的很,本是自家兄弟,宇文毓倒不想因此失了和气,凭宇文直倒也闹不出什么大事。
“六弟。”宇文宪略带隐忍的唤着。看着宇文直明显不想让郑林夕起来的样子宇文宪不禁有些气愤。
“起来吧。”
“谢六皇子。”
“走吧,五哥,我们去看看新娘子。”宇文直看也没看郑林夕,越过郑林夕走向正厅。
宇文宪深深的望了我一眼,郑林夕回给他了一个安心的笑,宇文宪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向了正厅,。
宇文毓本想留下来,但看到另一边主席位上的人,不禁蹙起眉头,向那主席位上走去。
终于又剩下我一个人了。郑林夕装作轻松的坐在了席位上。郑林夕不敢承认,此时她的身体沉重的只能依靠东西支撑,她好累。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人也像郑林夕一样失魂落魄着。
“大人,别喝了,再喝就醉了。”
“怎么不能喝,今天是我大喜之日,我高兴!”宇文邕一杯又一杯的灌着自己,最后直接将酒杯换上了大碗,酒水顺着宇文邕瘦削的下巴流入脖颈中,而宇文邕却一点都没有察觉。
“四弟。”宇文毓看到宇文邕这种喝法,刚舒平的眉头不禁又蹙起来。
“大皇兄,今天,今天是我大喜之日。”
“朕知道。”宇文毓将酒从宇文邕的手中夺出来。
“给我,我要喝。”宇文邕闷闷的说着,带着浓浓的压迫感。
“你该去看看新娘子。”
“对,对,差点都忘了,我该去看看新娘子了,平康,带我去看新娘子。”宇文邕由孙平康拉着,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眼神却不由自主的望向了同在看着他的郑林夕。
郑林夕看到宇文邕望着她,忙慌乱的将目光收回来,再回首的时候,却只剩了宇文邕的背影,去往洞房的宇文邕的背影,那里有他的新娘子在等他……
“夕儿。”宇文毓返回到郑林夕身边,试探的叫着,他很担心郑林夕会不喜欢他这样的称呼,也很心疼郑林夕此刻的自我伤害。
“你跟四弟他……”
“天王,不喝么?”郑林夕挑眉举杯戏谑的问着。
“不了,时候不早了,朕该回宫了。”宇文毓见郑林夕不想说,也不再多问。
“天王。”郑林夕叫住欲离开的宇文毓,保持着最后一份清醒问道“可好?”
“无恙。”说罢转身离开。
谁都不知道,宇文毓此刻宽大的衣袖下遮掩了他紧紧握着的一块金黄的布帛,他的手指轻轻摩擦着布帛上的字体。
算了,择日吧,宇文毓。身为宇文泰的长子,几个月,你总该能撑到的吧,撑到将传位的遗诏公诸于众的那一天吧!
·
“秋儿,扶我去池塘边醒醒酒。”郑林夕使劲摇了摇自己脑袋,保持自己的清醒。
“是,姑娘。”被唤作秋儿的丫鬟扶起郑林夕往司空府的池塘走去。
—与此同时的新房—
孙平康将宇文邕扶进新房坐在李娥姿的身边,便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很快李娥姿就感到眼前的亮光,看着宇文邕就在她身边,还挑下了她的红盖头,面颊不禁绯红起来。
“大人。”李娥姿惊呼出声,想要挽留欲离开的宇文邕。
宇文邕没有理会李娥姿,径直走向门口,门被轻轻的关上了。
“门被风吹开了。”宇文邕又走回床榻,坐在李娥姿的身边道。
“司空大人,让妾身服侍您更衣吧。”听到宇文邕的解释,李娥姿的心里乐开了花。
“好。”宇文邕面无表情的应着。
床帏被人闭拢,挡住了床上的春色。
良久,屋内的春色渐散。
“你是李娥姿。”宇文邕趴在李娥姿的身上毫无情绪的说着。
“是,妾身是李娥姿,司空大人。”李娥姿开心的说着。李娥姿真的很怕,很怕宇文邕会将她当成她,她不要做替身!
“是啊,你不是夕儿。”说罢宇文邕起身穿衣走出门去。
新房内李娥姿的泪无声的滑落……
—池塘边—
“天又暖了。”来到池塘,郑林夕淡淡的说着。
“是啊。”秋儿应道。
“秋儿,这里会有很多青蛙吗?”突然想到那天的事,郑林夕脱口而问,一点也没有发现自己还在挂念着宇文邕。
“以前司空府会有很多的,只是以后可能没有了。”
“为什么?”郑林夕不解。
“姑娘,恕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司空大人对姑娘你真的是很好。”
其实不用秋儿说,郑林夕也能猜得到大概了,郑林夕不禁悠悠叹了一口气,“我知道。”
“自从那日姑娘从池塘边回来,司空大人就吩咐下人将这里的青蛙全部抓走了,大人怕这些青蛙还会出现,便每日都会如此,奴婢不知道姑娘跟大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大人对姑娘是真的很在意,姑娘跟大人有什么事该早早的解开才好。”
“夕儿是想永远呆在大周了吗?”还不等郑林夕回答秋儿什么,便听到不远处一个人的声音,来人正是宇文宪。
“五皇子。”郑林夕微微一福道。
“你下去吧。”宇文宪望向秋儿命令道。
“奴婢告退。”
“你这是什么意思?”待秋儿离开后郑林夕拧眉问着宇文宪。
“你走吧,北周不太平。”
“就是不太平我才来的。”
“那你待如何?”
“我总会离开的。”
“离开?你觉得到时候你还能离开吗?”
“这话怎么说?”
“这话需要我怎么说吗?夕儿,白日里是谁在宴席上喝的酩酊大醉,你难道自己察觉不出来自己的心意吗?你真的舍得离开回大齐吗?”
“回大齐?”
“怎么,连你自己都忘了自己的身份吗,兰陵王妃?”宇文宪讽刺道。
“是啊,我是兰陵王妃。”是那个温柔的男子的妻子,有多久没有想他了,想他有没有想我,想他此时此刻在干些什么……
“此情此景下此话我不想再听到你说第三遍。”第三遍心虚的说出来才能告诉自己、自己的身份。
“不会的。”郑林夕坚定的昂起头,正视着宇文宪。
“累了就靠一会吧,然后忘了他,我的肩膀永远都是你的临时依靠。”宇文宪拍了拍自己并不宽大的肩膀。郑林夕能为自己的阿兄们付出这些,他也不会吝啬一半的肩膀予她。
“谢谢。”郑林夕疲累的靠向宇文宪的肩膀,真的该休息一下了。只是好像并没有那么容易。
“你们在做什么!”一声怒吼打破了此时的短暂宁静。
“四哥。”宇文宪叫道。
“走!”此时的宇文邕脸色极其难看,天知道他有多想见她,可是见到了之后呢,她居然趴在他五弟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