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指了指自己的头，拄着手中的拐杖，弯着嘴角的笑容缓缓的转过身。
秦晓复杂的看了眼窗外，院子里那抹鲜红色的背影深深的映入她的眼眸里，她转过头，凝视着老者的双眸，正色问道：“老先生，您能指挥一个能力近乎与侯爵的吸血鬼为你做事，又能根据天时地利人和，创造出如此奇妙的空间阵法，您到底是谁？”
老者抚须大笑，道：“我就是上官德，或许秦小姐再早出生个八十百年的，我这个老怪物，你也就不会那么陌生了。”
秦晓垂下眼眸，极力在大厅中搜索着可以看出老者身份的摆设挂件，她转过身——黑白相片旁挂的满满一墙壁的奖状与证书，令她双眼顿时一亮。
“中国抗日一线救死扶伤一等功？”她对比着老者面容以及那奖状已经泛黄的纸张，一脸的惊诧。
老者颤颤巍巍仰起头，看着那张奖状满是自豪的笑道：“我第一次拿着手术刀的时候，我二十岁；那时候我们兄弟二人是后方数一数二的好手。”
他边说边转过身，凝视着那张黑白照片微微停顿了片刻后，豁然叹了口气，道，“只是没想到，有一次——我弟弟因为打死一个手无寸铁的敌国伤员，他的这个债就欠下了。”
“什么意思？”
老者沉默了许久，他从角落里取过一个空的玻璃杯，斟满一杯酒，放在照片前，才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弟弟杀的那个伤员，是我军俘虏。他爱上了那时候我们队里一个女娃娃，他也是个孩子，本来是想着能借着被俘虏之后，可以和那个女娃娃光明正大在一起。哎！没想到，才刚刚兴高采烈的和女娃娃说出了心事，就被我弟弟——哎！”
老者无奈的叹着气，他虽然说的只是简单的几句话，而投射出的沧桑感却让在场的秦晓也能明白其中的曲折伤感。
“这就是你后来你说要还的债吗？”
秦晓望着老者，见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后，才微微平展下眉头，继续静静的听着。
“后来那个女娃娃也死了，队里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在责怪我弟弟，弟弟因为受不了这些风声雨声，就在当时杀了那个伤员的地方开枪自杀了。”
老者的笑中渗透出多年的落寞，他停顿了片刻，轻柔的抚摸着那张黑白照片，继续说道，“后来我把弟弟葬了，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却没想到三天后，他用过的手术刀，莫名其妙流出了血泪。我感到很疑惑，就拿着手术刀去找当地一个老人，他告诉我，只要是前世有孽债没还清的，在地府都是要尝尽千刀万剐之苦，只怕是我那个已经入了地府的弟弟，受苦太多，特地和我来诉说的。之后，我听了那个老人的话，请了个天师送我进地府找弟弟，果然——正如他们说的一样，那时候我的弟弟，已经尝尽了千万种苦楚，永世不得投胎。”
老者说到这里，泪水却也已经打湿了他的眼眶，他取出照片后那把用白布裹得严严实实的手术刀，缓缓递到秦晓手里。
“天师告诉我，如果要救我弟弟，就要把他身上欠的孽债转移到我身上，然后让我用一辈子去还。后来，我同意了——只是没想到，天师施法的那天，本算好的天时突然变格，我的灵魂被鬼使勾入地府，却没想到遇到一个人，他给了我重生机会，也给了我一把刀，一盒银针，还有一团永远没有尽头的红线让我为他做事。而期限也是一个月，他告诉我只要我一个月之内能医治一千万的恶灵，我就可以还清弟弟欠下的债，然后我们兄弟两个都可以投胎，没想到我信了——一个月后，当我刚刚医治后第一千五只的时候，我的弟弟就被拉入了十八层地狱，再也没有出来过。”
老者的话句句好似一个惊雷落在了秦晓的耳朵里，她瞪大了双眸，一脸惊诧的反问道：“那个人没有兑现他对你们的承诺？”
老者轻笑道：“是的，在他眼里我只是一个工具——不过，还好我有会做些功德的习惯，一个月期限一到，鬼使勾不走我的魂魄，我就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一来，是想摆脱那个死死缠着我的恶魔；二来，希望想到一个法子，救出我的弟弟。”
收获去老者眼眸中的坚毅，秦晓却似乎对于他说的话将信将疑，“难道，我真的只是一个工具，就算我在这一个月之内找到前世杀害自己的凶手，也绝对洗清不来自己的冤屈吗？”
拍了拍她的肩膀，老者重重点点头，道：“孩子，如果你要报仇，首先要摆脱那个恶魔——我找了一辈子，关于那个恶魔的身份，作为同命之人，我可以告诉你，他是谁。因为我知道，如果不说，你也逃不出他的手心——”
老者还没说下去，紧闭的大门豁然被一阵气流冲撞开了。
“啊！老板快走！”
一身鲜红色短裙的琳达撞开了大门直直飞进了客厅，她艰难的望了眼老者后，带着嘴角的鲜血，重重躺在了地上。
刹那间，整个屋子里的警报器都闪烁着红色的光芒，老者看了眼已经失去生气的琳达，慌乱的闪到一旁。
他站在窗边，望着头顶，那渐渐被黑色遮盖的圆月，悲怆一笑，道：“天狗食月，看来我的气数真的尽了——我终究逃不出那个人的控制。”
秦晓警觉的退避到一旁，她注意到屋子里已经乱窜的气流，鼻尖却不觉被那丝扑面而来的血腥味撞倒在了地上。
“上官德，老板说你这个老东西欠他的太多了，该去还了。”
屋门外的男人晃动着手中长长的镰刀，充斥着眼眸中深深的鲜红一脸兴奋的望着老者的脸庞。
“哈哈，老板？恶魔终究来了，我做了这个阵一辈子，没想到那个人竟然为了抓我，会不惜动用能力，改变天时！冤孽，冤孽啊！”
老者重重的用手中的拐杖敲击地面，他仰起头大笑，空间中的气流随着他的笑声不断增强。
看着老者的模样，秦晓警觉的取出袖子中的银针，艰难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