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睛,宋清玉觉得腹中“咕咕”叫着,久未进食,该是饿了,“香菱,香菱……”宋清玉唤着贴身奴婢的名字,“小姐,你醒了?”奶娘放下手中的铜盆,浅笑着走了过来。宋清玉微微起身:“奶娘,我是在做梦吗?有你在,真好!”奶娘扶着她,让她靠在床边,笑着说:“小姐没有做梦,小姐终于不再发烧了,奴婢给小姐端点粥来。对了,香菱是谁?”宋清玉紧紧地抓住奶娘的胳膊,急切的说:“不要,我不要你走,你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宋清玉皱着一张小脸,可怜兮兮的抱着奶娘的胳膊。
“好好好,奴婢不走,奴婢陪着小姐。”奶娘笑眯眯的说。
“咕咕噜 ̄”宋清玉的肚子发出了响声,她顾不得难为情,仍是不肯放手。
“好小姐,你那小肚肚都饿了,还不松开。”奶娘坐在床边,爱怜的拥着她。“小姐,奴婢差人去禀告夫人,让夫人来看你好不好?”
“夫人?谁?”宋清玉只是用头蹭着奶娘的胳膊,疑惑的说,
“夫人自然是你娘亲啊!小姐被三小姐推到在地,摔了额头,夫人惩罚了三小姐,三小姐现在还在佛堂关着呢!”奶娘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解气。
“怎么会呢?母亲从来都不会惩罚三妹,只会惩罚我。母亲能饶了你,我已经很满足了。”宋清玉带着哭腔,更是紧紧地搂着奶娘。
“我的傻小姐,魔怔了不成,夫人是你的亲娘,怎么会惩罚你呢!只会惩罚三小姐那个不省心的!”奶娘拍了拍怀里的宋清玉。
宋清玉觉得,奶娘好高大,好年轻,不对呀,及笄后的宋清玉比奶娘的身量还要高挑,怎么觉得奶娘如此高大呢?在仔细地看看自己的小细胳膊,“啊!”宋清玉松开奶娘,看看自己的双手,小小的,掀开被子,看看自己纤细的小腿,和小小的嫩白脚丫,连连惊呼“啊,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然后赤脚下床,惊得奶娘愣在床边。宋清玉赤脚站立,这房间没错,是自己住了十几年的绣楼,自己怎么如此娇小,连忙跑到铜镜跟前,这,这不是自己小时候的样子吗?奶娘一把抄起宋清玉小小的身子:“你这皮猴,刚醒来就胡闹。”宋清玉只是觉得惊讶。内心波涛汹涌,分辨不出现在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只是愣愣的发呆,陷入思绪。七、八岁的时候,爹爹还不是丞相,而是从二品御史大夫,外祖父一家也没有被抄斩,外公依旧是正一品太傅……
奶娘将宋清玉抱到床上,盖上锦被,替她掖好被角。朝外面喊道:“香云,香云。”
“哎,来了。”奶娘的女儿香云脆生生的应声进来。“娘,小姐醒了吗?”
“你让王婆子禀告夫人,小姐醒了,只是受了惊吓,还是再找大夫看看比较好。”奶娘心疼的看着宋清玉,仔细嘱咐香云。
“嗯,云儿这就去。”香云担忧的看了一眼,轻轻退了去。
宋清玉瞥了一眼香云,咦?香云?香云不是早就死了吗?当年丫鬟香菱状告香云偷了玉佩,被自己发配到了庄子上,后来病死了。奶娘虽伤心,却愣是没有去看她最后一眼,自己也有些觉得对不住奶娘。香菱,对了,香菱和香草是自己在七岁的时候在街上捡回来的。果然,这些黑心的奴婢,不能可怜,自己在镇南侯府受欺凌,这俩黑心肝的奴婢,不但没有衷心护主,反而懈怠懒散,阳奉阴违。今生再碰见,一定好好收拾她们。胡乱想着,不禁沉沉睡去。
“淼淼,淼淼……”一阵急切的呼唤声,自耳边传来,这个名字有多少年没有听见过了,宋清玉觉得,这个名字好遥远。宋清玉猛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焦急而又温婉的脸庞。
“我的淼淼,我的儿,你终于醒了。”那妇人坐在床边,双手捂着宋清玉的小手。一双杏眼,满是欣喜。
“……娘……”这个多少年没有喊出口的称呼,让宋清玉有些恍惚。
“哎!”那妇人应了一声,满心欢喜。
“姐姐。”一声软软嚅嚅的声音传来。
宋清玉抬眼一看,正是她的幼弟,宋黎希。
“弟弟,弟弟……娘……”宋清玉失声痛哭。
那妇人连忙把她拉入怀里,不停的安慰。
那妇人正是御史中丞宋明杰的正室夫人,也是宋家的大夫人。宋家老太太育有两个嫡子,宋明杰为嫡长子,还有嫡次子宋明智。宋老太爷过世后,宋老太太便和大儿一起住着。宋明杰现在是御史,家中除了正室,还有三个姨娘、两个通房,如今有一个嫡子一个庶长子,一个嫡长女两个庶女。嫡长女和庶长子都是七岁,两个庶女都是六岁,如今的嫡子只有四岁。当年正室赵氏冰梅,怀有身孕后,老太太做主停了众姨娘的避子汤。赵氏的肚子三个月后,莲姨娘也有了一个月的身孕。赵氏生了嫡长女后,不久,莲姨娘生下了庶长子。一年后,夏姨娘生下了庶女,莲姨娘又生下一个庶女。自此,大房的肚子再也没了动静。莲姨娘生下了唯一的男嗣,地位水涨船高。过了两年,蓉姨娘也生了庶女后,赵氏的肚子也终于鼓了起来,生了个嫡子,莲姨娘才消停了一点。
宋清玉“呜呜”哭泣,缩在自己亲娘的怀抱里,才终于明白,自己又活了过来。
“上天有眼,我又重新见到了娘亲和弟弟,以后清玉一定好好孝顺娘亲,疼爱幼弟,不负佛祖恩德。”宋清玉悲喜交集,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淼淼有心了,娘的淼淼可醒过来了。”赵氏拍了拍宋清玉的后背。好生嘱咐了丫鬟婆子一番,才领着儿子离去。
宋清玉喝了燕窝粥,又躺下休养。总是回忆着上一世的事情,宋清玉非常肯定,这是佛祖慈悲,不忍她孤苦一生,郁郁而终。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宋清玉回想起了一段往事。
侯爷婚前三天,三妹映菡见了她一面,讽刺她的身份,并将匕首扔于她的面前,还说什么,既然她心心念念着自己的东西,作为未来的主母,和昔日的妹妹,将这匕首,自己和侯爷的定情之物送给她。呵呵,滑天下之大稽。宋映菡又告诉她,宋映菡和继母一直视她和幼弟黎希为眼中钉、肉中刺。幼弟要给三妹的哥哥让路,她得给宋映菡让路。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还说自己素有贤名,一直温婉有礼。她若乱说话,只会显得她蛇蝎心肠。后来又说了一些讽刺的话,便翩然离去。她才意识到,原来继母和妹妹,是这样的人。那么母亲和幼弟之死,和她们有没有关系呢?
上一世的宋清玉虽然有些怯弱,但并不是傻子,不管娘和幼弟被谁所害,这一世,休想得逞。
宋清玉和奶娘聊天的时候,假装问自己的生日离现在还有多久,套出了自己的年龄。更知道,现在离乞巧节,她与梁子骞相识,才过了两个月。宋清玉一阵懊恼,如果提前重生,她一定不去街上,一定躲得远远地,不再与梁子骞有这一段孽缘。宋清玉吩咐奶娘,将匕首藏到柜子最底层,再也不要拿出来了。
又休养了几天,听说三小姐宋映菡被大夫人放出来了,莲姨娘嚎啕大哭,心肝宝贝的喊了半天,被大夫人斥责一番,撵回院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