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宽敞通透的大厅,顶上的水晶灯依然点燃着,“难道爸爸昨夜彻夜未眠吗?为了她这个一向乖巧可爱无比的女儿,却破天荒的彻夜不归吗?那这样,似乎问题越发的严重了。爸爸,到底会气成什么样子呢?”大厅中静得出奇,远远地就看见了爸爸和丁卓然无声地坐在那里。他的脸是那般地阴沉,如同盛夏里暴风雨欲来的天空。
“老爷,您不要着急了,小姐这不是回来了吗?”俆伯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连忙解释着。
丁卓然应声转头望向了洁莹,她的唇边却印出一抹不易察觉地诡异微笑。那样的微笑是令洁莹如此陌生的,这一刻,她感到自己的脊背冒出了森森的寒意。
父亲阴沉着脸,很明显在为自己昨夜的彻夜不归而感到气恼,洁莹别过脸去,不再看卓然那令人生惧的笑意,她快步朝父亲走去,因为她深信无比宠爱自己的父亲,只要她依偎在他的怀里撒一会娇,任何的不快都会烟消云散的。然而没等洁莹走到近前,丁卓然却站起身子横在了他的面前。这时的卓然换了一副可怜兮兮地表情,操着她那柔软的腔调说道:“莹莹,真没想到,你怎么是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呢?是不是平时做乖乖女,做得太累了?非要在你的结婚前夕,去学别人搞什么一夜情呢?”随后,她又转过身,充满委屈地对丹展元说道:“丹伯伯,我昨天一直陪着莹莹来着,她喝了酒,唱了歌,跳了舞,却依然觉得不尽兴,非要去玩一个刺激的游戏。我隐隐地猜出来她要干什么,本来我是强烈阻止的,谁知道莹莹她,竟然把我灌醉后就不知去向了!”
“为什么会这样?一向如此疼爱她的卓然姐姐为何会如此的是非不分?昨天明明是她在一直劝自己喝酒呀。”洁莹睁大了一双美丽的眸子,不可置信地盯着丁卓然,几乎忘了替自己分辨。
“莹莹,是这样吗?你快回答我!”丹展元的声音冰冷的响起,“是自己将她管束得太严吗?难道那乖乖女孩的形象一直是她在自己面前的假象吗?或者说在她的身上一直就残留着她母亲野性的一面吗?
”爸爸,不是的,不是卓然姐说的那样的!“洁莹泪眼欲滴的为自己辩解道。
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像极了她。曾记何时,她不也是在自己的面前如此哀哀的申诉吗?可是到头来,终究还是……十多年了,丹展元依然无法面对那令他心碎而蒙羞的一幕,而现如今,一直冰清玉洁的女儿竟然也……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爸爸,爸爸,“洁莹扑倒了丹展元的怀里,声音颤抖着呼唤,记忆之中,她最怕的就是父亲这副模样,因为这正是父亲伤心欲绝的样子。以往的每一次都是因为妈妈的缘故,可是这一次竟然是为了她!从很小的时候起,她见到父亲哀伤的模样时,心儿就会隐隐地作痛,虽然她不甚清楚父亲究竟为了什么,但是却暗暗下定决心,以后绝不会因为自己让父亲伤心,所以她好好的学习,好好的做她的乖乖女,心愿只有一个,那就是让父亲远离哀伤,永远快乐着。可是,今日竟然为了她!父亲竟陷入了如此哀伤境地。趴在父亲的怀里,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洁莹感到自己的心仿佛被丢入一座冰池里在慢慢地冻僵。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的喧哗声。这种声音令洁莹如此的熟悉,她不寒而栗起来。
与洁莹的表情截然相反的是,丁卓然的脸上却隐隐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神色。
”老爷,有麻烦了,门外来了很多记者。“俆伯慌慌张和地跑了进来。
丁卓然撇了撇嘴,尖着嗓子说道:”丹伯伯,这下子真是麻烦大了,咱们丹氏集团的千金小姐,竟然去酒店与别人一夜情,还不立刻成为八卦杂志的绝好新闻。丹伯伯,你要尽快想对策应付这群狗仔队,他们可是很难对付的呢!“
”卓然姐,你怎么……?洁莹愤然地望着她,心里依然不可置信那曾经如此和蔼可亲的好姐姐,在此时为何说出扎她肺腑的话来?
在关键的时刻,丹展元恢复了睿智的神态,他斜乜了卓然一眼,后者立刻闭上了嘴。他站起身,长长吁了一口气,说道:“几个记者有什么可怕的?你把周永他们几个叫来,赶他们走就是了。”
“好的,老爷,那群记者就干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我马上赶走他们!”俆伯点点头,很坚定地说着。随即转身,急速地去办理了。
洁莹长长吁了一口气,是呀,有爸爸担着,有什么可怕的,她知道,爸爸必然会原谅她的。然而就在她释然的那一刻,丹展元突然把犀利的目光投向了她,“莹莹,跟我到书房来。”
“丹伯伯!”丁卓然不甘心地叫了一声。
丹展元的很严肃地说道:“卓然,我一直把你当成亲生女儿看待,你不是一直也很呵护莹莹吗?我本来以为,你也会一直把莹莹当亲身妹妹看待呢!”留下一脸愕然地丁卓然,丹展元拉着洁莹的手朝楼上的书房走去。
望着父女二人离开的背影,丁卓然恨恨地握紧了拳头。十五年了,从她七岁来到这所大房子里,已经整整过了十五年了,每一天,她活得都是那么的辛苦,每一天她都在强作欢笑,每一天她都在看着本来属于自己的东西,却由别人以施舍者的姿态赏赐给她。
丹展元这个老狐狸,就是他挤垮了父亲的厂子,父亲自杀,母亲难一忍受负债累累的生活,不久也追随父亲而去。后来她就成了孤儿。十五年前的那一天,当丹展元领着他公主一般的女儿走进孤儿院,参与慈善事业援助庆典的时候,她那幼小的心灵里便做下一个庄重的决定。她想尽办法博得父子两个的眼球,让天性善良而又无比纯真的小洁莹对她依依不舍,从而最终决定收养了她。
十五年了,多么难熬的岁月呀!多么不堪回首的岁月呀!年纪那么小,就要被迫把自己伪装起来,违心的做着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她受够了,她真的受够了,守得云开见月明,现在终于盼来让她翻身的日子,终于盼来让她们丁家翻身的日子,她怎会轻易放过这绝好的机会呢?她又一次紧紧握起拳头,连指甲深陷入肉里都毫不自知。她将眼睛睁得大大的,那本来是很美丽的一双眼睛里却盛满了仇恨,仇恨充溢得满满的,直令得她的面目也越发的变得狰狞起来。
踩着柔软厚密的地毯,洁莹的感到了些许的温暖。丹展元的脸依然沉沉的像要滴出水来。
“爸爸,真的不是卓然姐姐说的那样,昨晚,我的确是喝了很多酒,可是我真的没有那样的想法,后来的事情我就一无所知了。直到早上醒来。”洁莹可怜巴巴地望着父亲,父亲的脸色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的难看过,一丝恐惧蔓延上了她的心头。
丹展元深陷在皮质的扶手椅中,头垂了下去,双手支着头。
洁莹开始以为父亲在生气,只是怯怯地站在一边不敢说话,但过了很久,父亲都没有改变这个姿态,她慌了起来,连忙紧跑过去扶住了父亲的胳膊,然而触手的冰冷令她更加恐惧起来。
丹展元的头无力地摊在了宽大的书案上。
“爸爸,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洁莹的声音因恐惧而变得颤抖起来,“快来人呀!快来人呀!”
向来仆人成群的丹府,此时却无比静寂起来。洁莹越发的无助起来。“快来人呀!快来人呀!”她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
“怎么了?丹伯伯怎么了?”闯进来的是丁卓然。
“怎么是你?”单纯得没有丝毫城府的洁莹虽然不知道刚才丁卓然为什么会如此的说自己,但她已经隐隐的清楚,面前的丁卓然已然不是从前那个和蔼可亲的大姐姐。
“除了我,你以为这时候出现在你面前的还有别人吗?”丁卓然的口气里又掩盖不住的得意。
深度的恐惧让洁莹不住地颤抖起来,她努力地在心底给自己打气,“俆伯呢?”
“大小姐,你以为你惹出的麻烦很小吗?大门外早闹得不可开交了,你以为俆伯他们还能练就分身术不成?”丁卓然越发的得意。
“那还有赵妈她们呢!”洁莹控制住自己不断打颤的牙齿说道。
丁卓然挑了挑眉毛,讥诮地说:“不好意思,她们今天恰好放大假了。”
“为什么,谁允许她们放大假的?”
“你以为是谁,当然是我!”
“为什么?为什么?卓然姐,这究竟是为什么?”她就是再单纯也渐渐能将整个事情穿成一条线。所有的一切,无疑都是丁卓然的蓄意而为,可父亲一直视如己出的丁卓然为什么会这么做?
“你很想知道吗?”丁卓然的语气忽然放柔和起来。
那一刻,令洁莹感到那个善良可爱的卓然似乎又回来了,她忍不住走上前,拉住她的手恳切地说道:“卓然姐,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丁卓然猛然哈哈大笑起来,那森冷的笑声,让洁莹如坠入冰天雪地。忽地,她狠狠地将洁莹推倒在地,狰狞地咆哮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只要知道你将彻底的倒霉就行了,凭什么你就是那天之骄女,告诉你,你的好日子将彻底结束,你会面临无穷无尽地折磨!”
狞笑了片刻,她突然止住了笑声,瞪大眼睛死死盯住洁莹道:“你知道你有多么笨吗?你有多么无知吗?你的爸爸一直患有严重的心脏病,你竟然都不知道!”她突然紧紧捏住洁莹的下颌,不无鄙夷地说道:“你只是空长了一幅漂亮脸蛋而已,哼哼!我本来是多么的美丽,可是就是你这副脸蛋,让我自惭形秽,我多么想毁了你这招人的脸蛋!我——太——想——了。”说到后几个字的时候,她一字一顿的,几乎是咬着牙再说,同时手指加重了力道,锋利的指甲将洁莹细嫩的皮肤划出了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