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如今思维正走入一条死胡同,却死活走不出来。一整日神情恍惚,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真心疼爱宠溺着幼妹,却也忍不住心中微微泛起嫉妒与不甘。虽明知不该,却也对自己如今无法自控的思潮无可奈何。毕竟,他也还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罢啦!
且不说李弘怎样心情抑郁,单说此时已行到郡王府,荣国夫人处的月辰。
在看到杨氏的第一眼,月辰心中便证实了心中早有的猜测。史书记载,这位杨氏是在咸亨元年(670年)的八月初二,也即明年逝世的,享年92岁。
且不说,以月辰这个活了六十多年练就的的阅人眼光,直接用眼睛看到的事实。
单从史书上看就是漏洞百出。
以前因为不刻意将时间用在这些小事上,也就未曾深究,但如今再一细想,以月辰这个浸淫史学数十年的史学家看,这根本就是个简单粗暴的漏洞。
果然,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啊!为此,即使如此漏洞百出的谎言,也能为正史所载啊!
根据各人生辰推算,杨氏最早70岁,才可能与年仅12、3岁的外孙贺兰敏之私通。
这样的年纪搭配,就连一惯自认优雅的月辰,都不由在心中暗骂一声蛋痛。
不过,这些想法亦不过在月辰心中转瞬即逝,待得与杨氏稍熟稔后,杨氏便对这位小外孙女多了份亲昵。
不得不说,武后算计的真准,她料准了自己的外甥,绝不会在上次事件中,将月辰供出,那么,自己可爱聪明的女儿,很轻易便会赢得杨氏的喜爱。
走动的多了,与武氏家族,便也会多了份亲近。那么,在李、武两族都亲厚的前提下,女儿也就立于不败之地啦!
当然,前提是女儿至少得有那样一份心智才成。这一点,通过上次的事情,武后已经证实,也才有了今日的安排。
正值祖孙相处颇为其乐融融之时,外间便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着一个带着笑意的的磁性嗓音:
“外祖母?……敏之来看您喽!”
不知是否心理作用,如此简单的一句问候,硬是让月辰听出一种诡异的暧昧来。
不知是那带笑的嗓音,还是那一拐几个弯的声调,总之是怎么听怎么肉麻。紧接着,外间的帘子便被人挑起。而伴着撩帘而入之人,同时洒入一大片光亮来。
也可能是光线问题,二次相见,其样貌透过丝丝阳光的折射,依然是那样一种阴柔的媚态,面上亦如上次般显出不自然的白皙,如今,更近了些看,也证实了对方,确实奈了些脂粉这个雷人事实。
如今比之上回,隔得更近,细看之下,容貌更显精致俊朗,实不似30而立之人应有的样貌,这一点,活了几十年的月辰,还是一眼便可看出的。纵使再上等的脂粉,也绝不会让她错认。
依旧是油头粉面,近距离感官下,那种违和感非但没有丝毫减弱,反是更重了些。
“敏之来啦!来来……快坐过来。”
见到来人,杨氏丝毫不加避讳,那亲密劲儿,连月辰这样的可爱奶娃都夺不走。
“外祖母,那月儿就先告退啦!”
贺兰敏之此时虽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面对责打他的元凶,却是面不改色,还露出玩味的笑容,倒也没再出言说什么。反是杨氏颇为慈爱的道:
“月儿以后要常来看外祖母啊!”
还真是,连虚伪的挽留都没有啊!月辰心中不由撇嘴。
待月辰走后,贺兰敏之眸中暗沉,陷入沉思。倒是杨氏还同她笑道:
“真没想到,月儿这丫头,比之你姨母年幼时,更为聪慧呢?”
听她如此说,贺兰敏之不由心中一动,却面上不显,只以一惯的轻佻语调道:
“竟比之姨母还要聪慧么?她如今可已然是这大唐最尊贵的公主了呢!只不知……您老……是怎么看不出来的?”
“去去去!这个坏小子!外祖母哪儿老啦?”
虽如此,杨氏却也没有被触动忌讳的恼怒,只面上有些微急切罢啦!
“岂不闻……老来俏?哈哈哈……好啦!不逗你啦!你倒倒说说看,这位小公主,有何独到之处,竟比之姨母还……”
贺兰敏之话里看着轻佻不着调,似是平日里调笑。眸中却微有闪烁,淡淡瞟着旁边杨氏。
“说不好!就觉着不像三岁小娃子。哎!怪不得这神童之名,只三岁便可传遍天下呢!此子却有不凡之处!”
杨氏凝眉,似是想着如何表达。最后却也没说出什么来。只接着又对边上的贺兰敏之道:
“倒是敏之你,今日见着如此粉雕玉琢的娃儿,怎不上前拥着与其玩闹呢?月儿虽贵为公主,却也是你嫡亲的表妹呢!”
且不论贺兰敏之如何回答,单看月辰这边。至离开荣国夫人府上,便凝眉沉思。
贺兰敏之今日在她面前的表现,可是与其平日作为,以及在东宫与弘狭路相逢时,截然不同呢!
从史书上看,此人容貌俊美,却也是劣迹斑斑,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尤其于女色上,更是上染祖母,下欺幼妹,甚至为此而身死,可说是纨绔典型。这一点,在东宫时与兄长弘的交锋上便可窥之。
但今日在荣国府上看他表现,分明就未将自己命人打他之事告之那杨氏。以他一惯行径,不可能吃那么大一个亏还不到杨氏处哭诉。
尤其……尤其他看到自己时那般模样,似是对自己命人动手打他之事,丝毫不以为意般,这绝不似他一惯作为。
自己即使在他们眼中不过三、四岁的幼童,但那贺兰敏之也不似那尊老爱幼之辈。
想到这些,月辰心中不由一阵烦躁。
前世的她,固然是早早便拿到双学位博士,在李家那一亩三分地儿上,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却从不用似这般与别人勾心斗角,猜别人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