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极为的素雅简洁,一张古旧的小几上面摆放着一瓶腊梅。墙边供奉着一尊佛像,几丝青烟袅袅升起。在佛像下方,跪着一个妇人,头发皆以花白。
这老妇人回头,没有朗月想象之中所谓半百妇人老态龙钟的样子,相反,这是一个极美的女子。
岁月似乎并没有带走她多少东西,相反,更添了风韵。肌肤胜雪,美目盼兮,梨涡浅旋,顾盼生姿。
那妇人见朗月愣在了当场,便笑了笑,笑得慈祥,“你是何人?”
浅穗倚在树干前,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把玩着裙子上面的一个穗子,目光带着点点的忧伤。她从小便是在这朱颜宫里面长大,生在这里,也可能死在这里。
她从小见惯的不是忧愁的怨妇,每日想着的都是王上的垂青。亦或是发癫的疯女人,在日以继日的失望之中,渐渐的绝望,最终活在了自己的幻想之中。
朱颜宫。当真是红颜未老恩先断。
“真是不知道主子要她来这里做什么?”浅穗嘟囔。
“你刚才可是有些放肆了!忘了她的身份吗?”一个声音自夜色里面传来,雌雄莫辩,却不知这声音来自何方。
“我没有忘!”浅穗淡淡道,“只是不甘心罢了!”
那声音有些戏谑,“怎么个不甘心?莫不是你主子给了你一夜,你竟然忘了自己的身份不成?”
浅穗的目光有些破碎,记忆有回到了那一夜。那一夜他喝醉了,他要了她。
她明明期待过很多次,可是,她到现在也不明白,她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记忆似乎并不是那么的愉快,浅穗有些恼怒,转移话题道:“那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那声音又多了一丝的慵懒,“我的任务是保护好里面那位,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管!”
浅穗不想在与他搭话。便又垂下头,把玩这穗子。
那老妇人笑的慈祥,眼神里面却又带着些兴奋,她友善的牵起了朗月的手,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之上,却也不肯松手,“这里好久都没有人来了!”
她有些责备的看向门外,“有些丫头大了,嫌我这老人家烦了,也不理我了,竟几日未曾来与我说过话了!”她又看向朗月,“丫头,你怎么到这里来的?这里一般人可是不能进来的!”
朗月答道,“是浅穗引我进来的!”
“哦!”妇人似有所悟,“你叫什么名字?”
“柳朗月!”
“柳丫头啊!”妇人熟稔的称呼着,复又自顾自嘟囔了一会儿。朗月没有听清她说什么,便问道:“还未请教夫人?”
妇人淡淡一笑,将几缕发丝捋到了耳后,“本宫姓花!”
朗月一惊,“花?莫不是花太后!”
妇人笑道:“论理儿,你还得叫我一声姨母!”
先帝年少荣登大极,纳花氏为后。可惜先帝不久却驾崩了,这花太后便是年纪轻轻的便守了寡。先帝并无血脉传承,便由胞弟,也便是现在的武王登位。
要说道其中的关系,那是南辰耀的生母便是这花太后的胞妹。只是这花太后二十多年来并未任何消息传出,朝中却也渐渐的忘却了此人。朗月也是在出嫁前的几日才了解到。
朗月心中只是十分的吃惊,便急着跪了下去,“参见太后!”
花氏拉起朗月,“这里一年到头也说不了几句话儿的!你既然来了,我们不妨说些体己的话儿!”
朗月还未答话,花氏又继续道:“本宫自十八岁进宫……”
她一直说了些进宫之后如何与先帝恩爱的话儿,朗月也耐心的听着,在讲到先帝病重之时,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狂躁,“病?本宫查过!那不是病!是被人下毒了!可惜本宫还未来得及反击,先帝就这么去了!”
朗月心中大惊,“毒害先帝?”
花氏继续道:“呵呵!只可惜本宫乃是一介妇人,无法与那人的势力对抗,否则又怎么在这冷宫之中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本宫有一个妹妹,长得沉鱼落雁,有一日她进宫来看我,却被那昏君觊觎的美色,竟不顾轮常,抢占弟媳,我那可怜的妹妹生生被折磨疯了,也便早早的去了!”
朗月心中一时又惊又怕,这等宫廷秘闻,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有杀身之祸!
可是,被武王强暴不会是,就是南辰耀的母亲吧?这武王怎么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
朗月脸上表情莫测,这厢的花氏自顾自的狂笑不止,“报应啊!都是因果循环的报应啊!”她的神色有些许的癫狂,美丽的脸庞也显得有些扭曲,她上前几步便一把抓起朗月,“你说是不是报应?啊?哈哈哈!”
她笑了一会儿,又扑到了案几上面哭了起来,“先帝啊!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个人去了啊!你倒好,与她厮守去了,丢下我一个人活活守着煎熬啊!”
这花氏的时颠时狂生生的将朗月吓着了,这时门却被打开了,浅穗进来便拉着朗月离开,“时候不早了,你该离开了!”
身后花氏的撕心裂肺的哭声还在继续。
看出朗月有几分不放心,浅穗道:“这里的女人都是疯子,你不必理她们!”
朗月疑惑不解,“那么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就是为了让我听见当年的阴谋吗?朗月尚且明白明哲保身的道理,今日我便什么都没有听见!”
浅穗一声嗤笑,“你想的太多了,最好是什么都忘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