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班主任的“特赦令”一发,全班都沸腾了,有说加油的,有彼此商量着是留校还是回家的,也有说考完以后去哪里玩的,好不热闹,但孟安宁明显就是其中的一个例外,因为她不仅没有参与任何的讨论,甚至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默默的收拾好自己所有的书本就出了教室。
出来以后,第一时间打开手机,谁想一开机就收到数十条短信,以及数十通来电提醒,这让孟安宁意外又不意外,快速的浏览完所有短信的内容和来电者的名字,似想到什么,又移去楼道边朝学校大门望了望,果然看到几辆豪车停在那边,默叹了口气,继而在手机来电铃声再度响起的同时按下了关机键。
“孟安宁!”
收好手机准备下楼,突然听到有人喊她,孟安宁闻声望去,一丝诧异闪过眼眸,但几乎一瞬间就恢复了冷清。
她没想到叫住她的人会是秦雪,特别是自就秦雪认为的她俩冷战的这两个月以来,彼此完全没有过任何交谈,当然,之前也没什么过多的交集。
见她不说话,秦雪又道:“你接下来是回家,还是留校?”
孟安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似习惯了她的冷漠,但秦雪还是不甘心,极复杂的看了她一会,终是闪烁着双眸说道:“算了,孟安宁我就问你最后一句,相处三年,你可有一天拿我当过朋友?”
“没有。”沉默了片刻,孟安宁如此回答,可话音刚落,她就挨了对方的一巴掌。
“……你好样的孟安宁!”秦雪自己都很意外为什么会这样,猛地收回手,最后看了她一眼,就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望着那来去如风的女子,孟安宁再次叹气,然后蹲下身去捡被打时不小心扯断的项链,再然后安静的从后门离开了学校。
十多天过去,随着一阵尖锐的铃声响起,监考老师宣布停笔收卷,难熬的高考终于落下帷幕。
走出考场,孟安宁抬头望了望依旧阴霾的天空和如注的大雨,而后撑起伞朝外走,然刚刚出校门就看到对面街停了一辆中国红的维多利亚限量揽胜极光路虎,犹豫了会,还是默默的上了那俩车。
“姨妈,姨父。”上车后,孟安宁将背包和伞放到一边,而后轻唤了一声。
不同于她的冷淡,姨妈孟佳人亲热的顺了顺她的长发,还剥了个冰激凌递给她,“以你的能力,姨妈就不问你考得如何了,走,咱们先去给你姥姥扫墓,回来再去吃好吃的,你姨父特意在希尔顿给你订了个包厢呢。”
“谢谢姨妈,谢谢姨父,其实……”孟安宁接过冰激凌咬了一小口,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了。
姨父朱国华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似看出了她的心思,不由冷哼一声,“那是你姥姥,他们不让你去,你就不去了?”
孟佳人也接口道:“就是,别担心,凡事有你姨父姨妈!”
听到这话,孟安宁唯有低下头继续吃冰激凌,不再说话。
若说这世上仅真心对她好的三个人,一个是姥姥,那另外两个就是姨父和姨妈了,可正因为如此,她才不想和他们过于的亲近,她……真的不想再一次看到悲剧上演。
一个小时过去,车子终于到了千山星空墓园,大雨依旧犀利不说,还夹杂着电闪雷鸣,虽然才五点多,天还没黑,但在这样一个地方,多少还是有些渗人的。
孟安宁随母姓,来扫墓的自然都是孟家的子孙,因着姥姥是下午五点去世的,今天又正好是她头七的最后一天,按照孟家的规矩,于这个时候来墓园,便是送她最后一程的意思。
等纸钱都烧完了,是时候要离开了,孟安宁却提出想再同姥姥说会话,让姨夫姨妈去车上等她就好,他们知道她同姥姥感情很深,也就答应了。
孟安宁不知道亲戚们是几时候走光的,她就那么一直静静的看着墓碑上姥姥的照片,直到一道闪电于百米开外的一株据说有百年的老松树上劈下,终于回神,而后就看到四个少男少女站在离她十步之遥的地方。
“叫我留下来做什么。”孟安宁也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把视线重新放回了姥姥的照片上。
是的,她之所以要多呆一会,有一方面原因就是那几人中的其中一个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其实不用问她也知道这些个表兄妹找她是为了什么,但另一方面,她也确实是想再多陪姥姥一会,所以也是为了快点打发他们走,才多此一问的。
见她开了口,大表哥孟飞立刻拿出一份文件夹递给她,“该说的已经说太多了,这是遗产转让书,还是那句话,属于你的那一份,我们几家不会多要一个子,签字吧。”
孟安宁接过文件夹,倒也没看,仅摸了摸封皮,“我是孟家祖产的唯一合法继承人,这是姥姥临终前立下的遗嘱,如今你们却当着姥姥的面,强迫我违背她老人家的意愿,就不怕姥姥晚上去找你们聊天?”
听到这话,二表哥孟凡扔下伞就想来揍她,却被孟飞给拉住了,但还是忍不住骂道:“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J种,别给脸不要脸啊!快把字签了,从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他的话音一落,大表姐孟虞也接口道:“就是,原先小姨妈和小姨父死的时候我还不信邪,结果连姥姥都在接你过去住不到三年就走了,啧啧!赶紧把字签了,我们也好快点离开你这个丧门星,省得又被你克死!”
这话一出,孟安宁不自觉的紧了紧拿着文件夹的手,而后微微垂目,沉默的好一会才又开口道:“谁说不是呢,可是怎么办呢,现在我的监护人是四姨父和四姨妈,要不,你们跟我下去请他们签字?”
她自然知道刚刚烧纸钱的时候那些个表亲没有“为难”她,是碍着姨父的权势和财势,现在故意这么说,就是想看看他们是会恼羞成怒,还是会耍别的把戏。
谁想孟飞非但不恼,反还浅浅一笑,“安宁,今天是你十八岁生日,生日快乐!同时,按照我国的法律,你已经具备法人资格,可以自己签字了。”
孟安宁闻言微微一愣,继而抬起头笑道:“也难为大表哥还记得我的生日,让我猜猜,是你身后那个穿紫色连衣裙,头发及肩的女生告诉你的吗?”
其实相较于二表哥那种真小人,她更反感大表哥这样的伪君子,明明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混账,偏偏喜欢这般伪善的笑,不累吗?
这话一出,孟飞猛地背过身去,结果什么都没看到,再回头,一丝阴厉从眼中一闪而过,“不知所谓!今天这字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表哥,你手腕上这根红绳可得小心保管好哟,千万别弄丢了。”孟安宁不甩他,说完话还朝他稍后方望了一眼。
“哥,她说什么紫衣女生?还有你几时开始戴红……咦,还真有!”小表妹孟珠年纪最小,听到她的话有些害怕,谁想顺视一看,竟真看到孟飞手腕上的一根极细的红绳,而这时,又很应景的打了个雷,小姑娘一下子吓得话都不敢说。
“别听她胡说八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从小就神神叨叨的!”孟飞抓住孟珠的手,也不知是不是出于害怕,后又对孟安宁道:“我问你最后一次,签是不签?”
孟安宁还是笑,“既然表哥跟我讲法律,那我们就来谈谈法律好了,你看那边,还有那边,都是摄像头,字我可以签,但我转头去要录像带递交法院,说我是在非自愿的情况下签的,那表哥你说这签了字的文件还有效吗?”
孟飞咬牙,“那你想怎样?”
孟安宁耸了耸肩,“这东西我会拿回去请四姨父的律师看一看,要是没有问题,我自会委托律师直接递交法院,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你最好说到做到!”孟飞盯着她看了良久,终是妥协,而后领着另三个人快速的下山去了。
等他们离开以后,孟安宁默默的把文件夹收进背包,再看向姥姥墓碑上的照片,叹了口气,之前所以的强势也都随之消散。
“姥姥,您看,您的邻居们都出来瞧宁宁了,可您为什么一直不愿意见宁宁呢……”
此时若有人从她身边经过,再看看周围毫无人烟的墓园,肯定会被她的话吓死,也好在没有人,所以孟安宁继续自言自语。
“姥姥,您在那边见到爸爸妈妈了吗?他们还好吗?有没有想宁宁?”
回答她的,只有持续着的瓢泼大雨和电闪雷鸣。
“其实有很多时候,我都在问自己,是不是你们都恨我呢,也许大表姐说得对,是我克死了你们,所以你们都不愿意来见我……”
一阵沉默过后,也不知怎的,孟安宁突然把背包用力的甩向左边,然后是右边,再然后是墓碑上方,似这样还不解气,竟又从包里掏出一把小刀在空中胡乱的砍着。
“你们都给我走开!我不要看到你们!给我滚!”
歇斯底里的咆哮声,融合在这渐黑的雨幕之中,显得尤为的可怖。
“姥姥,您还不愿出来是吗?那好,就让宁宁去见你们吧……也许只有这样,我就再也看不到那些东西了……”
最后那句,孟安宁似对着姥姥说,又似对着自己说,总之她话音一落,就把那把刀置于了左手手腕处。
而就她准备划破手腕的前一刻,又一道闪电在不足百米的地方劈下,可紧接着,一道比闪电更为刺眼的光线竟从墓碑前的大理石下一闪而过。
孟安宁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她鬼使神差的搬开了那块十几斤重的大理石,这一看,才发现原来同姥姥的骨灰盒埋在一起的,还有一个长方形的铁盒子,顿了几秒,她又鬼使神差的想去拿那个盒子,可当她一碰到盒子,就似有什么东西顺着她的手指迅速的涌进她的身躯,同时还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涌出,也就这么同步的进出,同步的拉扯,孟安宁终于因无法忍受而晕倒。
又不知道晕了多久,再次醒来,印入眼帘的竟是一个穿着邋遢的单眼皮男人,孟安宁下意识的往后爬了几步,“你……是人是鬼?”
那男人也不在意她的无礼,勾勾嘴角,“我自然是人,至于你嘛,过了今晚也就不一定了。”
孟安宁皱眉,“什么意思?”
那男人耸耸肩,“字面意思,算了,看在你姥姥的面子上,我给你一张名片,来找我吧。当然,如果你能在十二点以前找到我,我就救你一命;若找不到……呵呵。”
孟安宁完全搞不懂那男人在“呵呵”什么,简直是莫名其妙,但更莫名其妙的是她居然接过了那张名片,再抬头,那男人竟凭空消失了……
------题外话------
新人,新文,求收藏~↖(^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