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为何从小到大,凡是皇儿喜欢的,您都要给我毁了?”轩辕鸿没有经过皇后的允许,自己起身,站在皇后面前。
看着母后一身大红,想起懦弱的自己竟然没有给清嘉一次穿戴凤冠霞帔的机会,轩辕鸿眼中也泛起了血色。
“母后,清嘉为了保住我的名声自愿去边关受苦,为什么你还要赶尽杀绝!”指节交错的声音在仪坤宫大殿上空旷的泛着回响。
“放肆,轩辕鸿,你为了一个青楼妓女和本宫这么说话,让她坠崖身亡还便宜了她!”皇后把所有的恨意都转到了柳清嘉身上,似乎是那个狐媚子使自己向来温婉儒雅的儿子竟然连礼教都忘了。
“母后,以前我只认为你不会爱子,现在我才发现,你,是不会爱!母后你常常告诫孩儿要心怀天下,可是母后,可怜天下父母心,你自己又做到了吗?你怎配母仪天下?”轩辕鸿看到母后眼里的那抹凶光,似乎只有把清嘉挫骨扬灰才能够发泄的狠辣模样,轩辕鸿对这个给予了自己生命之后就想着怎样让自己成为明君,怎样抱住南宫家族轩辕第一望族名望的母亲彻底失望。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亘古不变的道理,他还在期待什么啊!
轩辕鸿空洞的看着不知名的一处,眸中迷茫的似乎找不到焦点。
长久以来支持他的精神支柱瞬间崩塌。什么责任,什么孝道,什么南宫第一家族,什么轩辕太子,顷刻间全都化为乌有。
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何谈兼济天下?
轩辕鸿此生第一次竟觉得挫败的一败涂地。
“啪”的一声,怒极的皇后扬起手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了轩辕鸿的脸上,长长的指甲将他的脸刮出了几道血痕。
死催命符般的一个掌箍彻底打碎了轩辕鸿此刻残缺不完的心。
本就谈不上什么亲情浓似海的母子之间彻底裂开了一个缝隙。相比这条鸿沟,致死,已无法逾越。
母后,既然你最想得到的,最想捍卫的,都只是这轩辕第一的荣誉。那么你就自己去争取,保证吧!
轩辕鸿眸中的绝望如一潭死水般久久无法泛起任何涟漪。
“母后,儿臣失礼了!忘您海涵!”轩辕鸿退后一步,仿佛丝毫没有感觉到脸上的疼痛一般,对着皇后恭敬的行了一个只有在祭祀时才会行得跪拜大礼,没有一丝感情的说完,起身,落寞的退出了仪坤宫大殿。
南宫儀宁看着那没落的身影,一时之间竟然无措的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禁不住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打了鸿儿。
不会爱子,这是一个对于母亲多么大的打击啊!难道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错的吗?
再没有什么心思穿衣照镜,南宫儀宁反复的叩问自己,到底有没有做错,太子,鸿儿,从小到大,他都是一脸安静的站在自己身边,尊敬的叫着自己“母后”,纵使自己对他再严厉,他从未用那种语气和自己说过话!
临别前那重重一叩首,像是要隔断写什么似的……
太子临走时的那种决绝和坚定,让南宫儀宁心里忐忑不安。
“徐嬷嬷,我做错了吗?”皇后一向冷硬的面具终于在这一刻土崩瓦解,茫然而又脆弱的看向自己的奶娘,她是自己在宫中唯一可以完全依赖和信任的人。
“皇后,太子多像您啊,骨子里的倔强一模一样。”徐嬷嬷伸手为皇后擦去快要掉落的泪珠柔声安慰道。
她从小看着皇后长大,看着她一点点从南宫家的大小姐成长为轩辕的皇后,看着她从小便被扼杀了少女的天真,习惯将层层面具包裹住那颗曾经温柔的心。
皇后回身抱住自己的奶娘,闭上眼睛,感受着这短暂的温暖。从小到大,鸿儿实在是让人满意的挑不出任何毛病,少年老成,举止有礼,任何一位太傅都夸赞鸿儿天资聪颖,心胸仁慈,博学笃志,将来一定是一位明君,能够将轩辕带进另一个鼎盛的盛世。
她把这一切的功劳都归功于自己的言传身教,满意的看着他一点一点长大,却全然忘了他竟没有露出过孩童的顽皮。
也许,这也是她偏爱纵容清儿的原因?她已经有一个没有童年的孩子了,她不要她的清儿也经历这种童年,她只希望清儿可以肆无忌惮,想起他天真浪漫的孩子一样总是在自己面前要这要那。
“奶娘,我是不是太偏心了?我一定要她死,不是因为鸿儿,是因为清儿,清儿对她那样迷恋,可是她对清儿却丝毫无心,我不想让清儿日后受伤。”鸿儿就宛如自己,而清儿,刻意的放纵是想让他成为自己心中想要成为的那样的人吧,恣意妄为,无拘无束。
“宁宁……”徐嬷嬷轻柔的抚摸着皇后的发丝,说出了好久都不曾说过的皇后的乳名,“你想起他了?”
“不!”皇后如同受惊的小鹿般从徐嬷嬷怀里挣脱出来,“我没有,我没有想他,我不会再想他!”犹自倔强的咬着唇,然而眼前那一幕一幕不断上演的画面,让她心中隐藏了许久的伤痛终于忍不住决堤而出。
任由泪珠像断了弦的珠子般滚滚落下,此刻的她已经全无皇后的模样,不是说好了不再想他了,南宫仪宁,当年明明是你狠心绝情的放开了手,你不准再想他了,不准!不准!不准!
正午的阳光火辣辣的照在仪坤宫紧闭的宫门之上,被驱逐在外面的宫女们诚惶诚恐的等待皇后的传唤,任谁都不敢相信,那个一向庄重得体、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后,此时正向一个孩子般在奶娘的身边痛哭流涕茫然无措。
皇后的失常被掩盖在紧闭的宫门内无人知晓,然而太子的言行却在白日之下被众人瞩目。
自从那日离开后,太子竟连续一个月以身体有恙为名不上早朝。这一引得朝中不少大臣的议论。
后竟传出太子夜夜纵情春风满月楼,轩辕鸿二十二年清名毁于一旦,口碑直流激下,引得朝中大臣不满,贤妃背后的一干大臣竟参奏太子,历数其而行的恶劣影响。
此刻又逢轩辕干旱,太子不参政议政,纵情声色,更是引得一片哗然。储君危机第一次爆发。
皇上盛怒亲自派人将太子带回太子府之后其软禁在太子府。后传出太子妃有孕,与此同时,大旱的轩辕竟久旱逢霖。民间盛传是太子妃身怀龙种稳住轩辕江山,一时储位才得以保全。
一时的震荡终于被平息下去,然而所有人心里都知道,一切,都已经变了。
时光如电,日月如梭,转眼间又是一年过去了,轩辕在经历了大旱之后,本已盛极的国势渐渐呈现出衰颓之景,而这一切在无争谷中过着与世隔绝日子的柳清嘉并不清楚。
依依不舍的将刚刚白天的小莲川交到天机叟的手中,柳清嘉忍不住也红了眼眶,这么小就要离开妈妈了,可是为了将来的共聚天伦,她也不得不这样做。
“师傅,还有什么要叮嘱的吗?”已经打理好三匹马的相源问道。
“清嘉,为师还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面带犹豫之色,天机叟想了想,还是从怀里拿出了一扇玉合和一支金钗。
“师傅,这是?”柳清嘉见到那玉合金钗不由得一愣,随即恍悟,“是那位师姑的东西?”
“不是,是另外一位故人的。”天机叟摇摇头,向来沉稳的面上也露出了继续怅然,“这本和另外两只各是是一对,若清嘉你见到这玉合金钗的另外一半,请你帮我问问她当年爽约的原因。”
这……柳清嘉接过玉合金钗后禁不住挑了挑眉,她怎么好像嗅到了JQ(奸情)的味道?本想问一问究竟,然而看着相源比平日还要冰冷的脸和羽灵异于平日的安静,柳清嘉只是点点头,没有问出心中的疑惑。
三人再度和正睡得香甜的小莲川告别,在羽灵艳羡的目光之中,三匹骏马缓缓离开了无争谷。
再次看到村落,街市,人群,心里还在思念女儿的柳清嘉也慢慢放开了心中的抑郁,兴奋起来。
走到郊区,柳清嘉夹紧马腹,疾驰而去,跟她出谷的燕儿和相源忙也夹紧马腹跟上柳清嘉的速度。
三个人皆是白面书生打扮,相源倒是多了顶面罩,柳清嘉的相貌虽是惊为天人,但还是在世俗接受范围内的。然而相源的长相,可会被这个传统黄色农耕文明观念下的人们视为妖孽。
从莲川出生那天开始,柳清嘉就盘算着自己的富强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