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这是个吃软饭的男人,或者是怕老婆的男人,总之,他是趁老婆不在偷着出来找乐子的。那么他老婆也必定是个不一般的人物。
可是这个问题也不是黎馨儿要想的,她现在要想的是,接下来,她该怎么办。
她的身体已经安份很久了,忽然再碰见这样的事,竟然大方不起来了。
躺在水中的时候,觉得身体轻起来了,真想一觉睡过去,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什么都还依旧,陈艳妮还坐在汪燕的店内隔着玻璃看路上的行人匆匆,坐在往日的岁月里怀念林辰,坐在陈艳妮的旁边伸手拿盘子里的小菜……
过了很久,久到黎馨儿差点睡着,忽然想起,外面还有一个人,于是她赶紧擦擦身体便出来了。黎馨儿奇怪那男的竟然都没有叫她,坐在床边的一角,屋子里已经满是烟味,看来已经抽了很多的烟了。
黎馨儿围着浴巾,走到他旁边,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他眯着眼睛,没有看她,又吃了几口烟,便把烟熄了,然后转头问她:“你准备好了吗?”
黎馨儿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茫然地点点头。然后他走过来,抱着她,替她解了浴巾,不停地抚摸她的背,说:“不要紧张。”
黎馨儿笑了,假装大方地说:“做我这行的,还会紧张吗?”我说话的时候被他抱着,看不见他的脸。
“那你抖什么?”他问。
黎馨儿深深地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说:“可能是有点冷。”
他没有戳破她的辩解,开始轻轻地吻她。
其实黎馨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抖,她只是从心里排斥这样的做法,在上车之前,她还以为延斌会救她,也许会伸手拉她走,或者指着她说换个姑娘,但是他什么也没说,黎馨儿就这么地到了这里。唯一庆幸的是面前的这个男人不粗野,没有让她有更加厌恶的感觉。可是,她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难道,自己真的不能再回到和莫名的男人上床的自己了?
这该是幸还是不幸?
那男人还在抚她的背,想让她慢慢放松,然后抱着黎馨儿慢慢躺下。
躺下来之后,他放开了她,看着黎馨儿的脸,说:“你和别人有点不一样,或许是我很久没有出来玩了……”
黎馨儿看着他的眼睛,用力看,可是什么感觉也没有,甚至有一种恐惧,像是久未经过沙场的士兵,过惯了安逸的生活,重新拿起刀枪,心里只有畏惧,想退缩,想逃亡。
可是她的路在哪里?此刻他就像将要进攻她的敌人,自己却不知道该逃去哪里。
就在他重又靠近黎馨儿的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黎馨儿不由地舒了一口气。
他的眉头皱了皱,拿过手机,还没接,声音停了,想必是那头挂了。黎馨儿猜想大概是他老婆,盯的可真紧啊!不过,再一想,不紧行吗?老婆这样盯着都要出来偷腥,若是不盯着,岂不是整晚的也不归宿?
他放下电话,对黎馨儿笑笑,说:“没事。”但是那话听起来,这话更像他对自己说的。
黎馨儿轻声说:“你,可以关机啊。”
他又笑了笑,很无奈,说:“关了会更麻烦。”
黎馨儿忽然噗哧笑了出来,他问她笑什么,黎馨儿摇摇头,说没什么。
其实是黎馨儿想到了很滑稽的一幕,若是他正在和女人高兴的时候,电话响了,他是不是也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接电话呢?
男人在那个时候应该也是无奈至极的吧?可是电话那头的女人呢?又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体会她?
他被今天的电话弄的兴致不是很高,仰面躺在黎馨儿的旁边,眨巴着眼睛看屋顶。
黎馨儿也不说话,事实上,她不知道说什么好,更不愿去打破这种状态,最好就这样一直持续到明天天亮。天一亮,什么都可以结束了吗?
他叹了口气,忽然说:“你会觉得寂寞吗?”
黎馨儿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话,这种问题不是生活情调小资手里有点超过小康标准的人考虑的吗?或者是拥有数不清的钱,然后因为无法思考钱的用法的人的高贵病吗?黎馨儿这样的人,或者是躲着老婆出来寻欢作乐的男人,还没有资格来说寂寞这两个字。
黎馨儿轻轻嗯了一声,说:“我常常因为没钱而寂寞。”她笑了笑。
他依然仰着面,黎馨儿从侧面看他,他又说:“我常常寂寞,我想要有朋友,跟我说话,或者听我说话,然后那些话都不会告诉第三个人讲,这样无论什么时候我都觉得自己不是孤立的。”
他说这话虽然听起来像是有钱人的毛病,但是在寂寞这一件事上,穷人和有钱人是共通的,没有阶级可言。
黎馨儿淡淡地说:“那你就说给我听好了。我不会说出去的。”
他笑笑,说:“其实我每次出来都要说上一大堆的话,我每次都换不同的地方,见不同的女人,不告诉她们我是谁,也不问她们,之后各自陌路,这样我说了什么就都无所谓了,而且也无所谓她们是不是听的懂,我只是想说。我很闷,很寂寞……”
黎馨儿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安慰的话,他的电话铃声又响了。
这次她和他都笑了,忽然彼此觉得这个游戏有意思极了。
他看了看手机,对黎馨儿嘘了一声,意思是叫她不要说话。然后他犹犹豫豫地,像鼓着很大勇气一样地去接那电话,结果电话又挂了。
他忽然坐了起来,黎馨儿感觉到他的紧张了,也跟着坐了起来。
他神色有些慌张,说:“可能出了什么问题了。”
黎馨儿看了看她,说:“要不,你再给她打过去?”
他看了看黎馨儿,想了想,打了过去。
就在他打电话的时候门铃响了,与此同时,门外还响起了另外一阵铃声。
看他那震惊的神色可以断定,门外那人估计来者不善。
他无力般放下电话,惊恐地对黎馨儿说:“怎么办?我老婆来了!那是她的手机铃声,怎么办?”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怕老婆,可是要怎么办,黎馨儿怎么能知道要怎么办?
门铃的声音还在继续,黎馨儿看了看他,说:“要开门吗?”
黎馨儿竟然一点也不怕,好像这事不是她干的,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很难体会她此时的感觉,不仅不怕,甚至还有一点点小小的庆幸,说她是幸灾乐祸也不为过。
没错,这就是她逃亡的机会。黎馨儿已经没有了原来的做上战场的士兵的勇气了,她的那份雄心被这几个月的生活磨的光鲜明亮,再无棱角。
黎馨儿见他不回答,起身准备去开门,他却一把按住了黎馨儿,说:“你不能去,你赶紧躲起来。”
容易寂寞的男人果然也容易幼稚!
黎馨儿说:“躲哪里?这里就这么大?再说,她难道不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吗?”
他着急地说:“那你赶紧把衣服穿起来!”他说完也慌张地赶紧穿衣服。
这到是重要的,黎馨儿赶紧穿衣服。她总不能在他老婆面前一副刚出浴的样子,那个女人会叫她多狼狈,黎馨儿还推测不出。
他和黎馨儿都穿好了衣服,他看了看黎馨儿,走过去开门。
门一开,一位贵妇人模样的女子一声不响地走了进来。她盘起的头一丝不苟,穿着优雅的职业装,应该也很昂贵。
她直直地走到床前,看了一眼,然后在屋子里晃了一圈,什么也没说,从始至终,没看黎馨儿一眼。她当黎馨儿不存在,从她身边轻蔑地走过来走过去,用高傲的气势围住黎馨儿,但是她自己却不对黎馨儿说话,也不看她。
他一直没说话,站在门边,沉默着。
转了几圈后,她便向他走去了。
黎馨儿以为她会打他一巴掌,或是说两句痛恨的话。结果,她伸出手,往他胳膊上一挽,心平气和地说:“老公,我们回家吧!”
黎馨儿顿时愣地呆在了那里,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似乎这个女人将要做一件极为恐怖的事情。然而事实上,她什么都没做,只是挽着他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