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杨歆的指责，柳漫无话可说。她恨柳歆，恨岳响，可是，提到杨卓，她确实一点底气都没有。
柳漫越是沉默，杨歆越是生气。
沉默，便代表着默认。
“柳漫，我哥说，你有心结没有打开。你恨我是吧！好啊，岳响欠你的，这一次算他还了，我欠你的，你也一并收走吧。柳漫，我把我的命还给你，怎么样？剩下的就是你欠我哥的了。柳漫，你只要还还去还欠我哥的就好了。”
柳漫从来没有想过，杨歆这种如和煦春风的人，也突然会变成雷霆暴风。那一刻，柳漫倒是明白了，杨歆是真心爱着岳响的。比她爱得真，爱得深。
那一刻，柳漫心中的一切似乎都释然了。
这种释然，却是来得太晚了。
杨歆双眼通红，眼里似乎马上会喷出火来。
“柳漫，你恨我是吧，好，我给你报仇的机会！来，柳漫，你掐死我吧！我让你掐死我，解你心头之恨！”说着，杨歆完全疯了，按住柳漫的双手，紧紧掐住自己的脖子。
“杨歆，你不要这样！”柳漫想要挣开双手，这样的杨歆，完全是疯狂的状态。
‘柳漫，我给你机会！你来啊！”
“杨歆，你不要这样式”两人撕扯在一起。
“漫漫，歆歆，你们在干什么，快松手！”杨卓看到两人的样子，急忙跑了过来，用力将杨歆拉开。
杨歆抬眼望着杨卓，眼里，是说不尽的悲凄，“哥，你还帮着她！你知道吗？她从来就没爱过你！她嫁给你，就是为了报复我和岳响！哥，你醒醒吧，她配不上你的那番心思！”
“歆歆，你别激动，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
杨卓轻轻地说着，慢慢地走到柳漫的身前，挡在她的面前。
杨歆一笑，笑得苦涩，“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保护她，她不值得！柳漫，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没掐死我，怨不得我了！哥，你让开，我不能让她继续再伤害你，今天，就算死，我也跟她死在一起！”杨歆奋力地扑向柳漫，一副跟她同归于尽的神情。
“歆歆，你冷静一点！”杨卓推开杨歆。
杨歆仿佛丧失了理智一般，再一次疯也似的扑向柳漫，杨卓用力地推开杨歆。
不知是杨歆拼尽了全力，还是杨卓用力太猛，杨歆突然一个趔趄，猛然撞到了桌角，正好撞在肚子上。
杨歆痛得蹲在地上，鲜血慢慢地从她的裙底流出。
“歆歆！”杨卓惊呼，脸然大变。
“哥！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杨歆完全恢复了理智。
“不要怕，歆歆！”杨卓抱起杨歆迅速冲了出去！
在走到门口时，杨卓还不忘回头，对柳漫说，“柳漫，你在这里等我！”
柳漫无法什么都不做，只是等在那里。
杨卓刚刚走后，柳漫就打车跟了上车。
杨歆的孩子，流产了。
是一个成形的男婴。
杨歆打了麻药，手术后，依然是昏睡状态。
杨卓急匆匆地从病房里走出去。
“杨卓，你要去哪里？”
“歆歆等一会儿才能醒过来，她要住院一段时间，我回去取一些东西来。”杨卓神色沉静，沉静得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柳漫心中也不免奇怪。
不过，杨卓，向来都是她读不懂的。也许，是柳漫从来都没有用心的去读杨卓这个人。
如果是现在，三十五岁的柳漫，一定不会做出跟当初一样的选择。也许，事实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我跟你一起回去！”柳漫说。
“你留在这里照顾杨歆。”
“不，我跟你一起回去。”柳漫坚持。
如果她现在留下来照顾杨歆，可能会让杨歆觉得自己更虚伪做作，也许会再一次刺激到她，杨歆的孩子没了，杨歆如何能理智的面对她……
只是，柳漫的这些想法，并没有说出来，杨卓也不知道。
杨卓怎么想她的，柳漫并不知道。
也许，他认为她还在恨着杨歆吧！
杨卓目光深沉，就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沉潭，“好。”
柳漫知道，杨卓会答应她的。因为无论无什么事，只要她说两遍，杨卓从来都没有拒绝过。
杨卓为柳漫开了车门，依然是那么绅士，那么体贴，那么从容，可是，柳漫感觉得出来，杨卓在用他最大的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平常”。
杨卓沉静得有些有些压抑。
车内，气氛沉闷，压得柳漫有些喘不过气来。
如果杨卓能向杨歆那样对着她发飙，痛声怒斥，也许她的心情会好受一些。
“杨卓。”柳漫低声叫着，如果不说点什么，柳漫怕会憋闷而死。
“嗯？”杨卓开着车，看着前方，轻轻地哼了一声，似乎并不想谈话。
半晌，柳漫道，“对不起，杨卓。”
杨卓继续开着车，不说话，眸光似乎更深沉一些。
柳漫却感到，杨卓的气息似乎越来越粗重。
许久，杨卓才开口，声音有些嘶哑，“为什么说对不起？”
“岳响的事，对不起，还有杨歆，她现在这样，对不起……”除了对不起，柳漫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关于岳响的那件事，柳漫很是后悔。
“还有呢？”杨卓问。
“杨卓……我……我也对不起你……”柳漫鼓足很大的勇气，声音却是很低很低。
“对不起我什么？不能爱上我吗？还是，一直都在利用我？”杨卓说得苦涩而痛苦。
柳漫默默地垂下了头，不敢去看杨卓，如果她去看杨卓，就会看到杨卓眼里那痛苦极至的表情，也许，后面的话，她就不会说……
柳漫沉默，杨卓便认为是默认。
那一刻，杨卓只觉得心里像是被一团热火灼烧着一样。
“柳漫，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为我生孩子？”杨卓压抑着心里所有的情感，用尽全力，尽量平静地问道。
“我……也很后悔……”
柳漫的意思是说，对自己所做的事情很后悔。
杨卓却以为杨漫后悔怀上了他的孩子。
杨卓的感情再也无法压抑。
“柳漫，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哪怕是一点点？”杨卓望着柳漫，失去了惯有的平静，眼神痛苦而悲凄，像一只受伤的狮子。
那眼神，吓到了柳漫。
柳漫犹豫了，不知该怎么回答。
从柳漫的眼神，杨卓已经知道了答案。
杨卓以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耐心会等到柳漫爱上他的那一天。看来，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耐性。
柳漫没有爱上杨卓，但是，她喜欢跟杨卓在一起，他对她的体贴、关照、包容、爱护，柳漫不是没有感觉。只是，她一直都把杨卓当成亲人一样的“爱”着。
杨卓像一只受伤的狮子，痛苦，让他有些失控，“柳漫，难道你还放在不下岳响吗？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就没有一点点地心动吗？柳漫，你的心，是铁石做的吗？”杨卓松开了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疯了似的摇晃着她的双肩，似乎要将柳漫摇醒一样……
接下来，碰撞车，刹车声，惨叫声，鲜血，碎片，充斥着她的记忆，那一场意外，杨卓死了，董菲死了，董菲的孩子死了，还有她的孩子，也没了，活下来的，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