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顿时将视线转到夙紫身上,有同情、有怜悯、有幸灾乐祸、有鄙夷……
夙紫懒懒的抬起眼角,才保镖级的身手,不自量力。
望着走出来的夙洪,夙威脸色有些难看,刚才他看过夙肜和夙潮月的伤口,绝不是一个阿猫阿狗就能使出来的功夫,夙紫的功夫绝对能和夙洪平级,估计还会超过夙洪。
一个能隐忍十几年才展露锋芒的人,说明她已有了抗衡的本事,若再过几年……夙威心里暗骂夙洪蠢货。
“你不会不敢吧?莫非刚才你是联合外人来欺负肜儿……”未说完的话暗藏着狠毒。
族中规定:不可与外人欺压族胞,如有违反,鞭刑一千,逐出家门,永世不能再做夙家人!
送上门来的猎物还真没吸引力,夙紫垂下眼眸暗忖。
在众人各种视线包围下,夙紫微微点头,淡淡的开口,“好。”
见夙紫点头,夙威脸色更黑了,锐厉的视线扫向夙紫,却只能挥手,示意大家退后,“点到为止,不可伤及性命。”
夙洪嗤之以鼻。
夙紫不置可否的耸耸肩。
“要什么武器,让人给你安排。”夙洪接过手下拿过来的一把长剑藐视的望向夙紫。
纤纤玉指抽出一根银针,夙紫轻吐,“这根银针足矣。”
此言一出,众人轰堂大笑,“哈……”
“银针,这可不是锈花比赛……”
“女人就是女人,上不得台面……”
“不愧是废物……”
“奶娃娃回家喝奶去吧……”
各种嘲讽的声音射向不为所动的夙紫。
“银针,要为你找根更结实点的吗?”夙洪不怀好意猥琐的嘲讽。
“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大笑,神情暧昧。
轻抚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银针,夙紫也不恼,“不需要,这根针可比你腿间的东西硬多了,至少不会硬不起来。”
侮辱骂他不举。
论狠,她只会比夙洪更狠。
……
寂静,众人有些目瞪口呆,拿针和男人那玩意比,这女人……不知说她无知还是胆大妄为的好……
羞辱,彻底的羞辱!
树上的墨紫衣男子兴趣盎然的摸着下巴,有意思,非常有意思……
夙洪面色铁青,脸色沉得几乎就要滴出水来,狠狠咬牙,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巴,看我怎么教训你!”
气氛顿时绷紧。
右手拿剑,夙洪身形径直冲向近在咫尺的夙紫,利剑直指夙紫咽喉,“看你怎么狂。”
神色淡然的的望着疾袭而来的利剑,夙紫森然一笑,手掌微抬,指握银针。
三秒、二秒、一秒,眼看利剑马上刺上夙紫的咽喉,众人屏气凝神等待鲜血飞溅的时刻,夙紫动了。
只见夙紫头往后一仰,乌黑的头发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华丽的弧线,紧接着眼前白光一闪,众人惊愣,夙紫消失了?!
不待夙洪反映过来,一冰冷的东西就微刺进他的咽喉,微痛却让人惊恐失色,只要再用力三分,银针便会全针没入刺过他的咽喉!
咽喉冒出一丝血丝,夙洪浑身僵硬,面色发白,直冒冷汗,不敢再动弹一分!
站在夙洪身后,瞟了众人一眼,夙紫银针顶着他的咽喉,淡淡吐出一句,“你输了……”
众人短暂的安静后,场面一面骚乱。
夙洪是谁?族中排得上号的人物,重点培养的精英,小一辈为之奋斗羡慕的目标,就这样输了?一招,就一招?
众人不可置信的看向夙紫,有些后怕的吞了吞口水。尤其是那些常年欺负夙紫的人更是畏缩的往后躲了躲。
夙紫撇撇嘴,这些个小人物,还不值得放在她心上,她夙紫岂会在意。
夙威半响回过神来,眼神复杂的望向夙紫。
“哈哈,巾帼不让须眉,不愧为夙家,人才辈出!”一前一后,有两人踏入小院,前行身穿金黄衣袍,气宇不凡的人满面笑容的朝夙紫说道。
另一人则是夙丞相,夙流尧。
花白的胡须,满脸皱纹,双眼却炯炯有神,闪着精光。
“紫儿,今天是你外曾姥姥的寿宴,大喜之日,比划比划就好,不可见血。”语气兴奋,夙流尧含笑的朝夙紫说道。
夙流尧是个重视权利、利益之人,实力越强,带来的利益越大。从没接触正式培养的人,却能拥有一手好武功,可见背后之人实力不弱。
宁愿弃掉一个败者,不愿得罪一位强者。这是夙流尧执行的原则。
强者生存,夙洪弹笑中被化为废棋。
夙威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杜红梅如丧考妣。
“若只留一滴血,就能要了他的命呢?”夙紫偏过头,周身萦绕杀意。
敢跟她叫器的人,夙紫要他三更死,从来没人能留过五更。
只出一滴血,够了,一条命。
换作前世的身手,必能杀人而无形,滴血不留,无痕无迹。
沉默,死寂般的沉默。
半响,夙流尧缓缓点了点头,“那就随你。”
牺牲一个夙洪,能换来夙府的新鲜血脉,值得。
族中年轻一辈,有人来挫挫他们的傲气,敲敲警钟,让他们更奋发,值得。
族里的子孙后辈很多,不愁找不到代替的人。
双赢的局面,夙流尧心里的算盘打得精光响。
“爹……”夙威和杜红梅面如死灰,身躯摇摇欲坠。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儿子,是他们的血肉啊。
众人大气不敢出。
夙洪更是吓得浑身发颤,双脚发软,频近死亡般的气息让他几欲惊恐哭出腔。
夙紫却是不屑的收回手,“杀你,还不配。”
还侮辱了这一根好针。
不值得杀的人就无需浪费力气。
见夙紫收手放过夙洪,周围紧绷的氛围逐渐松缓开来。
夙威和郑红梅神情复杂,即是松了一口气,却又生不出感激。
夙流尧见状脸上的笑容更是深了几分,“来,拜见太子殿下。”
“的确是巾帼不让须眉,夙相培养的女子果真不容小觑。”天耀国的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含笑打量着夙紫。
夙紫收回银针,走过去,装一副什么都不懂的行礼,“殿下上午好。”
一片呆滞,一阵冷风吹过,卷起一地落叶,众人做石化状。
过了一会,众人回神过来头冒黑线,嘴角直搐,殿下上午好?殿下上午好……有这样行礼的吗?
难道没人教过她官臣礼仪?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将视线转到掌管后院的女主人杜红梅身上。
杜红梅刚还恨得牙痒痒的,现在却在众人强大的视线下不由得心虚的缩了缩脖子。
从来都是任夙紫自其发霉,自己还真没安排人教她各种礼术,不过是族里的耻辱、寄生虫,给几碗饭、饿不死吃她已经算大仁大义,谁管她去死?
哪知……万一殿下问罪起来,杜红梅面色更白了几分。
事实,夙紫真的什么都不懂吗?
笑话,要成为一个一流的佣兵王,从古到今,天南地北,哪种常识没学过?出色的演技更是必备技能之一,要是不会,直接滚回老家吃饭去!
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走是不?
更何况,原主的记忆里曾见过几次别人行跪礼时的姿势,不会,那是装,绝对的装。
让女王行跪礼?谁值得她牺牲?天还没亮,继续做梦去吧!
虽然她夙紫能屈能伸,但,能不屈何必要屈。
反正,一个从来都是自行自灭的人什么礼仪都不会,那才是正常,绝对的正常。
夙紫从来都自认是正常人。
太子好笑的挑了挑眉,夙流尧咽了咽口水,刚才还把夙紫当好棋来使,现在却后悔得牙疼,直想毁棋。
“启禀殿下,夙紫自幼性格就野,喜欢武枪弄剑,家人宠怜她年龄小,想着等她快出阁时再教也不晚,却不知今日冒犯了殿下,实属臣妇之过。”在众人充满了你快解释、快解决的强大视线下,杜红梅不得不硬着头皮走出来,垂着头双膝跪下朝太子睁着眼说瞎话。
心里已经将夙紫从头到脚骂了上百遍。
夙紫偷偷翻了个白眼,不语,切,脸皮比城墙还厚,还真会掰,不去做外交官可惜了。
“不知者无罪,再说,夙紫姑娘这直来直往的性情让人欢喜,何过之有?”太子轻笑着一言拂过。
众人皆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心里暗自发誓回头马上把夙紫给扔到礼仪师傅那,将她从头到尾操练改造一遍!
“很好,没浪费了九转夺命针。”此时,在树上凉凉看戏的墨紫衣男子终于从树上飞落而下,几缕黑发随风逸动,漆黑的眼眸里含着魅惑的笑意,勾人魂魄。
“晟弟。”看着飞落下来的墨紫衣男子,太子眼神闪过一丝阴暗不明的幽光,却瞬间即逝,转换成温和的笑意。
“难怪看着那盒子那么眼熟,原来是晟弟的。”太子眼眸依旧含笑,“一针即出,即能夺命,也能救人,这可是稀世珍宝,无数医者想要的宝器。”
顿了顿,太子继续道,眼神瞅向夙紫,“晟弟将九转命针送给夙紫小姐,莫非她还会医术不成?”
嘴角微弯,墨紫衣男子轻笑,“皇兄抬举她了,只是见她资质不错,便教了几招,这针不过作为武器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