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陌。”公仪谨看也没看接起来就叫凤陌的名字，她的手机是今早刚拿到的，上面就两个号，一个是凤陌，一个是楠姨，凤陌打来的铃声不一样，公仪谨一听就知道是谁。
“恩，都好……东西都全……没事，小染会带我去……钥匙？”公仪谨摸了摸口袋，“带了……钱包也有，身份证就在里面……恩，好，小染很好……晚上风凉，你多穿点，按时吃饭，出去让千璇陪你……好。”
公仪谨挂了电话，凤染眼睛晶亮地盯着她，期待地问：“哥问我了？”
“恩。”
凤染一听这个，尾巴摇的上天了，像是被喂饱的金毛，无比开心！
一有关于凤陌的消息，凤染总是会很感兴趣，公仪谨觉得这已经超出了正常兄弟的反应范围了，不由得多心问了一句：“你好像一听到凤陌就会很开心？”恋兄？
凤染开心的表情一顿，看到公仪谨脸上认真的表情，想到什么的他喷笑出声：“噗……小谨姐我性向没问题啦！纯粹是被他冷落久了而已。”
眼底划出一丝落寞，从妈妈离开，他就被冷落了，不管用什么方式都唤不回原来那个口上说他“麻烦”，但还是会答应他各种任性要求的哥哥。
凤染一边往教学楼走，一边跟公仪谨讲他原来的事情，宁亚馨早在公仪谨收拾宿舍的时候就走了，路上没几个人，他没什么避讳。
“小谨姐应该看出来了，我这样的长相再是遗传变异也不可能是哥的亲弟弟。我呢，是哥从外国孤儿院里领出来的。”
凤染微笑地回头看了公仪谨一眼，湛蓝的眼睛里是一眼看不到底的深邃，声音有些低哑：“小谨姐应该早看出来了，我根本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每天就喜欢装可怜装可爱博得别人同情。”
他好说话，好相处，对每个人都好，但同样的，没有一个人能走进他的内心。
他用亲切隔开跟每个人的距离，他出身孤儿院，那种乖的孩子会更好过的环境，让他长出一层温柔的外壳，做什么都知道要如何讨好外人。
大人喜欢他外向活泼又不失分寸，所以他便在尺度之内撒撒娇，任任性，装作一派天真烂漫。
孤儿院的修女喜欢他安安静静，不闹不跑，所以他便每天待在画室画画，完成作业，除此之外还尽量自己将自己收拾好，感冒发烧都自己慢慢挨过去，从不让人担心。
久而久之，他忘了自己要什么，是什么，生来又是为什么存在，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除了看人脸色，什么都没有的壳子。
“当时妈妈打算去领养一个孩子给哥哥做伴，察言观色久了，我第一眼看到哥哥，就觉得这个人一定能让我改变，我要跟他走！”不择手段！
凤染回忆过去的时候笑的淡淡，根本没有一点平常卖乖的表情。
“果然，哥哥他一眼就看出来我是什么样的人，知道我只是一个除了会笑会卖乖的小孩外什么都不会，没有主见，没有原则，没有自我。但他还是跟妈妈一起把我带了出来。”
“妈妈每天很忙，小姚姐那时早熟也叛逆，每天忙完学业就跑的没影，只有哥哥带着我。”
“他很少说话，对周围的感觉也很淡，我看不出他喜欢我做什么，不喜欢我做什么，只能试探着去讨好他，以求得他能让我永远留在凤家。”
“我学着他拿本厚厚的书坐在窗边慢慢看，他安静，我也安静，他喜欢喝红茶，我也学着去品……但我还是猜不透他喜欢我什么样，因为他对一切都淡淡的，无欲无求一样，我觉得他一点都不适合出生在这种豪门，他就像是书香世家里被墨画出来的人，遥远，触碰不到。”
凤染比划出一张大大的水墨画，故作轻松地笑笑，这些放在心底的东西，他从没想到有一天会对一个人倾诉的这么清楚。
“这样过了两个周，他看着书，外面淅沥沥下着小雨，我坐在他身边，吃力地看着双语译本，本来以为我的以后每天都会这样过去，但哥那天突然拿开我的书，轻轻给我说‘你做你自己就好，不要模仿别人，你不是别人的影子，也不需要总想着迎合谁。你已经上了凤家的户口本，想抹去不是那么轻松容易的事情。’”
“他就说了这么一句话，我就觉得一直以来保护我的壳碎了，被人彻彻底底撕的稀烂。”凤染沉浸在回忆里，公仪谨静静地听，没出声。
“起初天就像塌了，我每天不敢出房间把自己反锁在里面，生怕碰到哥，他就像魔鬼，夺去我能保护自己的一切。我只能缩在床上抱着自己，晚上一遍遍做噩梦，梦里自己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被送回孤儿院，被所有人抛弃。”
“就这样持续了三天，哥突然用备用钥匙打开门，端着稀粥进来放在我面前，一句话没说走了。我闻到粥的味道才知道，原来我已经三天没出房间，零食早被我吃光，自己已经饿到不行了。”
好像回忆到很丢人的地方，凤染说的声音有点小：“当时可丢人了，一边哭一边一勺勺吃着粥，哭完自己把碗端出去洗了，从此以后就成了哥的小尾巴。”
“我不知道家是什么感觉，但是哥就是我对家所有的向往，他是我可以袒露所有的人，只有他清楚我到底是多没出息……所以习惯了就很依赖他。”
“西方人的信仰一般都是上帝，但我在孤儿院跟上帝祷告多少遍他都不没回应过，在我心里，哥就是我的信仰。”
凤染很安静，现在的他不乖巧却身上的感觉却依然温和，这是真正的他，他其实就是一个安静的在等待被爱的小孩。
“啊！小谨姐好过分，不要揉我头发啦！”凤染的一头金发被公仪谨揉乱。
“小屁孩学别人忧伤什么？”公仪谨依旧是那副唯我独尊的口气，她拍开他的手，从空间里拿出一把梳子推他到厕所镜子旁给他梳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