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前街后的枫树中,也有那等不及深秋的叶片,早早开始染上浅浅的红色,就象那初长成的少女的脸颊一般,带着一抹抹淡淡地娇羞。
宋弦信步慢慢的游走在京城的街头,在这条小巷子里宋弦认识了吴莫;在那棵大树上有景程赌气画满的叉;还有司空楼的后面,那唯一的一颗星星在经历了日晒雨淋之后,只剩下一点点模糊的痕迹。
也许是秋天吧,连宋弦也有了几分感概,她实在不想去那喧嚣的晚宴,就让大皇子妃多等一会儿吧,反正自己是太后的使者;就让高宝也等一会儿吧,反正他以后谈恋爱也要学会等待。
不知道让高宝等了多久,宋弦才姗姗来迟地到达了约好的地点。高宝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初看到女装的宋弦,不但没有激起他的怜香惜玉,反而把嘴一扁,不以为然的说:“你还是穿男装的好,咱俩还可以称兄道弟。现在这么一打扮,我以后还都得让着点你。人靠衣装马靠鞍,没想到你长得还可以。”
“你呀,直接夸我长得漂亮不就行了,什么好话让你说出来都变了味。”有人夸自己漂亮,宋弦还是挺高兴的,她虽然白了高宝一眼,但是心里却乐颠颠的,一路上还哼起了小曲。
宋弦把太后的礼物交给高氏以后,找了个借口甩开了高宝,自己一人赶紧溜到花园里来。
初秋的天气还是很热,自己的裙子下面又套了小背心和紧身裤,若再让她在那人来人往的客厅里多待一会儿,她确信自己一定会中暑的。
她在这热闹的晚宴上看到了好几个熟面孔,都是那晚听唐水姑娘唱歌时见过的,也许她穿的是女装吧,倒还没有人注意到她。她避开了人多的地方,专拣着清静的地方去。
风往湖边吹过,倒也拂来了丝丝清凉,这个地方正合吾意,宋弦找了块大石头,绕到背后,没形象地把裙子掳得高高的,别到了腰上,下面露出两条穿了紧身裤的腿,终于舒服点了。
坐着比站着舒服,靠着比坐着舒服,宋弦就这样不伦不类地靠在大石头边上睡着了!
晚宴刚刚开始,吴越刚刚贿赂好了宋将军府上的嬷嬷,一眼就看到了宋弦。他来不及与宋弦打招呼,就急冲冲地跑去向吴莫报喜去了!
“二哥,我看到宋弦了,记住穿了一身绿衣,我和将军府的嬷嬷说好了,一会儿她会去湖心亭后旁边的林子里等你,那里偏僻安静,我都安排好了,没人会打扰你们,好好诉诉相思苦吧!”吴越眉梢都带着笑,一路跑来向哥哥请功。
绿色的衣裙与湖边的柳林溶为一体,秋风把长发、裙角与柳条一并轻轻扬起,若有若无的桂花香,夜空中明亮闪烁的星星,都齐齐助阵,把这画面渲染得浪漫又温馨。
吴莫怔怔看着前方美人的背影,他本来还心存疑虑,这人倒底是不是宋弦,然而在看到那轻柔舞动的绿衣裙时,倾刻间不再犹豫,终将长久不见的相思全化作了浓浓的甜蜜。
想到那日自己曾经误会了她,那样言词凿凿的把罪名罗列给她,心中充满了羞愧与焦急,他迫不急待地三步并作两步抄了上去,本想不顾一切地揽住了她的纤腰,本想把她顺势揽入怀中,却在终要面对的瞬间,化作丝丝绕指柔情。他只敢把手轻轻搭在美人的肩头,温柔地呼唤着:“弦儿!”
……
早就看见吴越鬼鬼祟祟地,景程十分好奇,招来了旁边的仆人,“你去看看四皇子搞什么名堂”。
不一会儿仆人回来,趴在景程的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仆人告诉他恍惚听到吴越提到了宋弦的名字以及宋将军的女儿。
没想到宋弦居然会是宋将军的女儿,难怪身手这么好,可她为什么要来偷自己,还要装出一幅可怜相,景程脸色十分难看,他同吴莫一样,把两人混在了一起。他急冲冲地向着湖边赶来,他要看看宋弦和吴莫倒底搞什么鬼。
远远地景程就看到湖边有一男一女,男的一身晧雪,女的绿衣飘飘,景程愤恨地向着身边的小树一拳击去,不甘心地一边小跑着过来,一边大叫起来:“我说寻二公子不见,原来躲在这里与美人幽会,别怪景程来得巧啊!”
感到有人将手搭至自己的肩头,绿衣美人回首见到了吴莫,刚毅的线条,冷峻的面容,眼中却又写满了温柔,这个男人就是那天托人往家里送礼,说是要娶自己,但却被皇上档了回来的皇二子?
还未等自己恍过神来,又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跑过来,原来他就是京城有名的风流二世祖,怀安王世子景程。
美人蓦然见到两位贵人,惶恐地慌忙行礼:“小女子宋雪儿见过二皇子、怀安王世子。”
果然是个美人,可绝不是心目中的那个美人。
吴莫与景程同时一愣,吴莫倒吸一口冷气,温柔的眼神瞬间被冰霜所覆,此时的吴莫脑袋里一团乱麻,别看他平日里狂傲不驯,但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更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他迟疑了一下问道:“姑娘是?”
“小女子乃是右武威将军宋何成之女宋雪儿!”这位宋姑娘低着头,手中慌乱地搅着手绢。
“宋姑娘这么漂亮可有姐妹,想必个个都如天仙下凡,有机会引见给景程认识认识。”这次开口的却是景程,不得不说人家景程问得就是要艺术些。
“姐妹三人,两个妹妹年纪尚幼,都还未满十岁。”景程和蔼的态度让她平静不少。
还真是宋将军之女,景程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他不怀好意地冲着吴莫一笑:“那就不打搅二公子与宋姑娘幽会了!”笑声中全是得意的暧昧。
景程刚转身,一条黑影闪了过来,两人差点撞在一起。高宝口中嘟嘟囔囔:“刚刚明明看见她往这边走的,怎么不见了。”
看见高宝,吴莫好象见到了救星一样,他急切地想摆脱这尴尬的境地,他胡乱地说了一句:“宋姑娘这事以后再谈,我有要事先走一步!”
说完他又叫住了高宝:“高将军有什么事吗,看你很着急!”
“二皇子,景世子,我找人。”高宝行了礼,眼睛左顾右盼,忽然,他扯着嗓子叫了起来:“宋弦,你死哪儿去了!”
他这一嗓子,惊起了湖中的一群野鸭,惊起了湖边的梦中人,也在吴莫与景程的心中炸开了锅。
睡梦中的宋弦梦到了满桌子的佳肴,泡椒鱼头,水煮肉片全是妈妈亲手做的川菜,来这儿几个月了,天天吃得都是清淡的吴越小菜,嘴巴都要淡出个鸟来了。宋弦不停地咂着嘴巴,咽着口水,梦中都在呼喊着:下次穿越让我去云贵川!
“宋弦,你死哪儿去了!”一声极具传透力的呐喊,惊得宋弦一哆嗦,猛地从睡梦中惊过来,一头撞在了大石头上,撞得满天都是小星星,好象许多小眼睛。
“叫什么叫,没看见本姑娘在睡觉吗!”湖边大石后面传来愤怒的吼声,紧接着一声惨叫:“唉呀,快来帮帮我!”
吴莫、景程一愣,率先向着大石头跑去。高宝心想宋弦又出什么幺娥子了,可是关这两人什么事,他疑惑地小跑着跟了上去;最后面的宋雪儿不知就里,只想着同是女人帮一把,也跟了上来。
眼前的一幕让众人不知如何是好:宋弦云鬓歪斜,低着头,咧着嘴,表情极为痛苦,一只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另一只手扯住旁边的树枝,身上的裙子被揉得皱巴巴的,裙角还高高地别在腰上,下面还露着两条花花绿绿的腿--那是宋弦穿的迷彩紧身裤!
宋弦低着头只能看见四双鞋,她嚷嚷着:“头发挂树枝上了,快帮我弄弄,痛死我了。”
高宝一步跨了过去,五大三粗地越弄越紧,痛得宋弦直跺脚:“你故意的是不是,一边站着去!”
“唉,宋弦,每次见到你,怎么都是这么狼狈!”景程轻声叹息,刚要上去帮她的忙,却被宋雪儿抢先一步:“我来吧!”。
“谁呀,长呼短叹的,我又没死。”趁着头发松了一点,宋弦悄悄扬起头,想看看是哪些人看到了她的笑话:
吴莫和景程一脸的焦急,紧张地看着宋雪儿帮她解头发,每次她被扯到,他俩都跟着吸一口气;旁边的高宝不住地摇头叹气,口中念念有词:难道打扮一次,被你祸害成这样了!
完了完了,丢人哪!怎么这两个人也在,今天只怕是过不去这个坎了,死路一条啊!宋弦心里一阵阵地绞痛,脸上红潮泛起,宋雪儿还以为弄疼了她,手上的力道更轻柔了。
宋弦的心里转过一百八十个念头,终于她咬紧牙关,把心一横,心里对自己的头发说:对不起了,我的满头黑发,今天只是弃发保命了!她双眼一闭,直扑扑地倒了下去,任由树枝扯下了她一大缕的头发。
宋雪儿惊叫了起来:她疼得昏倒了!
“宋弦!”吴莫与景程同时刨开了宋雪儿,一左一右地扶着宋弦。两w相互恨恨瞪了对方一眼,目光中全是刀光剑影。宋弦更不敢睁眼了,眼睛闭得死死的。
这是什么情况,高宝的目光在三个人身上扫来扫去,忽然他看到宋弦的手疼得不停地颤抖,想捏拳头又生生的忍往了,宋弦的紧闭的眼眶中,强忍着几滴眼泪。
你就作吧,活该让你挂飞了那么一大团头发。高宝又好气又好笑,他松了一口气,对着两个男人说:“二位让一让,这种事我在行!”说完让吴莫与景程放平了宋弦。
他装模作样了喊了两声,只见宋弦的眼珠子在合着的眼皮下转来转去,打了几个圈,最终还是没敢睁开。高宝叹了口气,大声地说:“喊是喊不醒了,不过我有办法,给她几耳光一准能打醒!”说完掳起了袖子,正准备开打。
“高将军不可!”吴景二人同时叫起。
宋弦心里哀鸿遍野,早把高宝全家亲戚问候了无数遍,这个损友,有机会我一定往你的洗澡水里加一瓶脱毛膏,让你光滑得连衣服都挂不住才好!
这羊可不能再装了,再装就要被高宝这头儿狼给吃了!
宋弦一幅刚刚苏醒的样子,她一把推开高宝,厌恶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抒情地说:“啊,今晚的月亮真真真没找到哇!不过桂花真香哪!”然后看着吴莫与景程,点了个算是打招呼了。
吴莫阴沉着脸,好象挂住头发的是他一样;景程笑嬉嬉的,好象在说:你的糗事我一桩桩都记着呢!
“姑娘头发全乱了,我帮你拢拢吧!”宋雪儿征求宋弦的意见。
宋弦赶紧转了话头,看着宋雪儿感激地说:“谢谢你,你是?”
“宋将军之女!”景程兴灾乐祸的看着吴莫。
传说中的宋将军之女?宋弦一下子兴趣来了,上上下下打量了宋雪儿好几遍,她要不是个女的,别人一定把她当淫贼了。
过了半晌她才笑嬉嬉地看着吴莫,意味深长地说:“你女朋友真不错,小伙子有眼光啊!”
吴莫的表情大变,沙尘暴即将来临,他恨得咬牙切齿:这女人,真想抽她!
几个人各自满怀心事,局面一时杀气腾腾,忽然不远处传来“卟通”一声,紧接着有人惊叫了起来:“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啊!”。宋弦最先蹦了起来,提着裙子就往那边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