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当惯了大内总管太监,做起事来也总是阴阳不明,女里女气的。他拿着一串偷偷私藏下来的白玉串子,一副忠仆的样子献宝给我。
私下里和我说,要是找到妖界入口,一定记得带上他。我觉得带上一只猫和带上碧玺,都不是很麻烦的事。
索性串子也收了,话也答应了。
无论碧玺私下里和我说过几次,带这家伙在路上实在太耽误事儿了。途中我总是找到各种理由,又带上了他。
碧玺很不解,他觉得我的品味,波动的十分剧烈,几乎让人无法揣摩提防。
我知道碧玺为了赶走白成海,私底下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把它压在石头下,弄个陷阱埋起来。
不得不承认,这只老虎的生命力极强,每次灰头土脸的跑回来。我都为眼前的惨状,唏嘘不已。
因此,每次碧玺找个化缘或者打水的理由,一去就是半天功夫时,我总是猜测老虎接下来的命运。也许到不了冲虚观,这只老虎就会被碧玺折磨致死,以证明修炼道路上的坎坷和惊险。可这老虎每次都能找到我,并且从来不在我面前说碧玺的坏话,最多也就是眼泪汪汪的看着我。
碧玺见我把白成海变成的猫咪抱在怀里,轻轻的用手梳理着它的毛发。
脸上的神色瞬间,就变的郁结了。这只猫咪很是乖巧,一脸陶醉的把脸,埋在我的胸口,来回的扭捏软蹭。我笑嘻嘻的逗弄着它,正玩得高兴。
只见,突来一只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提起猫咪就扔了出去。我看着黄黄白白的皮毛在自己眼前变成一条抛物线,然后在不远处“嘭!”得一声落地,凄惨无比的哀鸣。
我侧着头,愤怒的看向碧玺。只见“凶手”慢悠悠的拍落,两手之间的落毛,来了句,“就算是馒头!也不能让一只畜生赚了便宜去!”
我压着心里的邪火,镇定的回嘴,“您在皇城里时,也没有因为担心生出石头来,就不娶妃子了呀!”
他剑眉斜挑,一脸气死人不偿命的看着我,“好吧!我答应你以后无论是凡人抑或妖怪,我不再另娶就是了!”
我拍着自己的额头,十分无语。对于这样的对话智商,真的是让人无力再作出任何反驳。典型的自我信心膨胀的症状。
我看着不远处又跑向我的那只猫,为了怕再次产生流血事件,我命它在五十步以外开路。
京襄离皇城有四百余里的脚程,如果我们驾云,不出半日便会到达。
但是为了节省体内灵气,我和碧玺决定只用御气代步。御气之术,只为借助气流的自行腾跃,便可一步胜百步。于是青山绿水间,我和碧玺两人,白衣飞舞,黄袍翩然,五十步后一只猫儿,纵横跳跃紧跟而来。
日薄西山,夜幕降临时,我们就随意寻找一空角洞,休息一晚。
许是我对月华,有天生的敏锐感,所以每到圆月中天的时候,我总是最喜欢随意行走在山水间,以观星相。
这晚我们吐纳完毕后,天空中繁星闪耀,已经走了近百里的路程了。我望着西北处的京襄上空,这里渐渐稀薄的天地元气和皇城不同的紫气东来是这么的不同。
所以白成海说的妖界入口,如果真得出现在京襄附近,也不是没可能。
毕竟妖界的阴寒之力,是要避开皇气的至阳力道的。碧玺随手脱下身上的外袍,体贴的把外衣罩在我身上。
我心里有些明白,他这些日子以来的这些行为,似乎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单纯简单。我谨慎的没有回头,因为知道他此刻定会目光沉沉的望着我,而我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他。
碧玺似乎觉察到我的不自然,在我身后噗哧一笑。“你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真的有一点后宫宠妃的风范了!”
我听见他这么不中听的一句评价,回头白了他一眼。用很蔑视的神态瞄了一眼他的裤裆,微笑道:“你从前豆芽菜的样子,我又不是没见过。如今你一口一个宠妃,倒是自大的很呢!”
碧玺闻言,脸上表情,飞快的转换,一喜一怒间,就把我扯进了几步内的山洞。
他脸上笑意未减,眸子里却神采清亮。长臂一挥,我肩上的外衣,被他挥在了地上的篷草上,手里使力一推,就把我迫在墙壁和他的臂弯间不能活动。
“如今这里清幽僻静,不如今晚趁着月黑风高,成其好事。也让你看清楚,我到底是大是小?”
我望着他俯首下来越来越低的眉眼,内里宁静无波,深情无限。
嘴角的弧度带着郑重其事就这么压了过来。心里的惶恐如同大海里的一叶扁舟茫然不知所以,双臂用力抵在他的胸前阻止他的迫近。
“喂!喂!你等下!”我慌忙偏头躲开他的嘴唇,他的头顺其自然的伏在我的颈间吸允,酥麻顺着肩背,向着全身蔓延开来。
轰鸣带着辟天裂地的气势,在我大脑里轰然炸响,些许碎裂的片段中一袭玄色袍影,翩然而至。
那人星眸清冷,长眉入鬓,嘴角一抹浅笑,带着丝丝暖意就这么目光沉沉的望着我。恍惚间,我被他长臂一捞,轻轻放在床榻上,眼角的春意透着蛊惑人的性感,薄薄的唇投入的印在我的嘴角。我被柔软的触感刺激的惊呼出声。
我睁开双眼,碧玺闭着双眼,虔诚的吻落我的下颌,后背传来篷草刺肤的微微刺痛,我这才突然清醒过来。
猛得一把推开他,惊恐的望着他一脸的措手不及,右手迅疾的扇在他的面颊上。
碧玺脂玉温润的肌肤上突然闪现五个指痕,触目惊心。
我望着他惊痛交加的神情,痛哭失声。
碧玺定定望着我许久,蹲下身来,捋顺我凌乱的长发,整理完我被弄皱的衣衫,轻轻靠在我一侧,突然苦笑低语,“你对我就这么厌烦么?”
脸上泪痕未干,不敢瞧他,我心酸已难自持。
只好,挥灭了洞口那早就火光微弱的火把。转身躺在篷草上,不再言语。
黑暗中,洞外山风呜呜呼啸。篷草上突然一轻,衣袖带风,碧玺慢慢的踱出洞去。
第二日,我走出洞口时,就看见碧玺一脸闲适,叼着小草的坐在石头上晒太阳。
好像昨晚我俩交恶一幕,只是梦一场。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又落在我脚边的一个方形石槽里。我顺着他目光低头一看,里面一汪清水,闪耀着莹润晶莹的光。
俯下身子,洗了几把脸。五十步外白成海幻化的那只小猫,眼巴巴的望着我。
我招了招手,它欢欣雀跃就奔至我面前来,在地上一个滚腾,又幻作了人形。他回头看了碧玺那里一眼,似乎十分害怕的样子。
碧玺微微眯起眼睛,神色间并没有几分,其他的意思。只是看了看白成海,又转开头去。
白成海一抱拳,眼睛里带着几分惶恐。“昨夜,我召集群妖夜探冲虚观,发现观外竟然有冥界的结界——夜忘川。”
“夜忘川是何物?”我不禁问道。
“天地之间清气上升,浊气下降。而下降的浊气就会汇聚到冥界变成护卫结界夜忘川。可这冲虚观附近,气泽复杂,隐约中还透着一股诡异的清朗之气,我们每每靠近那座道观,除了浊气对我们的侵蚀,竟然还有一些被阳气滋扰的痛楚。所以属下很是不解。”
“既然你这样说,这冥界的浊气必定比凡间的浊气还要厉害,我看我们不必涉险再去,何不在凡间停留下来,省得面临未知得艰险。”
碧玺遥遥朗声传来,一番话却不是对我说的,他盯着白成海脸上的表情变幻,丝毫没有松懈。
白成海脸上青红交错,只抬头看了我一眼,再没有说话。
我望着碧玺,心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还是这样的老毛病,总是耍这样的孩童脾气。我没理会,继续问道:“既是这样,我们如何进入道观呢?”
“主人能够吐纳月华,就是最好的办法。月华乃是天地元气中的至阴灵气,除了能助益我们妖族修炼外,还有对抵御冥界的浊气有奇效。只是,不知道主人是不是有精纯的处子血脉,如果是这样的话,更是十成十的把握,进入道观如入无人之境。”白成海说完这话,头颈伏得甚低。
我轻咳一声,抬眼飞快的看了碧玺一眼,不看还好,一看正巧,他也目光熊熊,带着疑问就这样投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