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早已装修完毕,香凝犹豫好久才决定搬家。
第一次她对装修没有经验,只是按装修公司的提议怎么装就怎么装修。这一次已要求装修公司加入自己的一些观念与要求,但求把房子装修得更加温馨宜居。
终于还是搬了进来。面对这个新家,香凝问深晖:“这个家漂亮吗?”
深晖只淡淡地回了一句:“就算把家打扮得如皇宫一样,还不是一样的住。普普通通就
行了嘛。”深晖虽然在这份感情中收获了许多甜蜜,却也更多了许多烦心事。自己再不能像以前一样过得悠闲自在。面对将来不知怎样收场的结局,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不免少了当初的许多热情。他只希望香凝现在能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再不要搞出什么动作来让他不能胜任。
对于香凝来说,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无论多么漂亮、多么温馨的家,也只能是香凝独自欣赏,心却依旧孤独。付出了总是害怕失去,虽然明白深晖的心事,但香凝已经走不出自己为自己织就的网。除了在网里继续挣扎,她似乎不知道怎么逃离。
香凝深知深晖今年依然不会和自己过春节,她决定将父母接来自己的新家,有父母陪自己过春节,也就不会那么寂寞、孤单。再说,香凝也想接父母过来瞧瞧,自己如今虽不是一切都那么如意,也总算有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家,也让两老稍稍放心就好。
香凝的父母乘坐长途大巴从老家出发,出发前告知她可能要晚上四五点钟才到达。香凝决定提前去车站等着接她们。虽知思远打工处离车站不远,香凝却并不想去找她。她心里还在为上回思远与前进吵架之事,思远不听劝告而和她互相有些怄气。又想着思远要上班也没时间理她,也就不做去她那儿的打算。得知高翔与晴云亦在车站附近,心想何不去她们那里等着。
拨通高翔的电话,香凝问他是否在家。并告诉他要去他那儿歇歇脚,可行不。高翔在电话里说:“你来啊!我和一班朋友正在打麻将,正好可以陪你守通宵。”
香凝听了高翔的答复,晚上六七点左右从家里出发,十点多才赶到高翔处。到了那儿,却发现他并未打牌,晴云且已经回了老家。来时她并没有去问清楚晴云是否在家。高翔却在香凝说要来时,脑子里立刻存了非分之想。他和一班朋友玩多几把后,就说等下要去接另一个朋友,不能玩了。牌友见他推迟也就散了场。高翔在家等着香凝的到来。
香凝正自尴尬,自己来得冒失,怎么不问清楚就晴云在不在家就来了呢。高翔已经凑过来要对她行那苟且之事。
香凝着急地问:“你要干什么?”
高翔嘻皮笑脸地说:“我当你是老婆啊,家里的是家里的,我们也有生理需求嘛。”高翔只当香凝是那放荡女子,什么都看得开,做一夜露水夫妻也无所谓之人。
香凝生气地说道:“你当我是什么人,你又把自己当什么人?”
高翔听了此话,知自己会错意,也就松了手,不再有过分要求。为了不尴尬地呆着,索性陪着香凝来到车站等她父母。直到香凝父母来到,才告辞离开。
话说高翔与晴云两个,结婚后也是经常吵吵闹闹,中间两个还差一点闹离婚。高翔所在单位效益不景气,他又爱赌,脾气也不太好,日子总是过得紧巴巴的。婚后的生活早就没了当初热恋时的温馨,由其有了孩子后,更是吵架成了家常便饭。有一回,香凝去他家做客玩耍,两个人本来高高兴兴地做饭给她吃。谁知两人一言不合,他们竟当着香凝的面吵了起来,锅碗瓢盆皆被他们拿来当武器开战。香凝见他们弄成这样,只好尴尬地离开,最后饭也没有吃成。
两个人在老家实在过不下去了,高翔只有再来广东寻找机遇发展,刚开始学着帮别的厂家跑业务。出来没多久,晴云在家又不放心,也跟了出来,找到一处私家小诊所里开始上班。
初初两个人为了节省,都睡在员工宿舍,并未租房,只有等放假时,常去香凝处度假,一解相思之苦。经过高翔一番奋斗和打拼如今倒发展得有些成就来。自从高翔的业务跑开后,晴云也开始不去上班,只是在家帮着他跟一些业务上的事情。
这个春节,因为有香凝父母在,在外打工的兄弟姐妹都没有回去,全部来了香凝的家。家里一下子变得非常热闹。虽然深晖还是只留在香港过春节,但有这么多亲人陪着,对香凝来说,她感觉这是一个过得最热闹、最开心的春节。
搬来此处,香凝在小区里认识了一班朋友。能时时与她们玩玩扑克,聊聊天,她亦开始学着帮深晖处理业务上的一些事情,日子一下子变得充实许多。
(二)
初夏的一天,家里突然来电话说奶奶离世。
香凝与特意请假的思远和她男朋友一起赶了回去,准备送奶奶最后一程。回去时,她决定将养了几年的小狗乐乐带回老家。香凝过后曾听朋友们说起,孕妇最好不要养狗。香凝为了再生一个孩子,只有忍心将她的乐乐打发走。她又不舍得送人,或遗弃在路边,唯有将它带回老家。
上车时,司机还不让她带上车。香凝最后只有听从司机的建议,为乐乐买了半张车票才让她将它带上车。后来乐乐就在老家被香凝母亲养着,有一天它竟不知跟了什么人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家里为香凝奶奶举行了隆重的丧事。举办了一连几天热热闹闹、风风光光的法事。最后出殡的那一天,还有早场法事。一班孝子贤孙俱跟着道士围着灵位棺材转圈、祈福。道士左手拿灵帆与铜钵上半部,右手拿铜钵下半部,一时口里念念有词,一时又敲响铜钵,另外几个配合的乐器手亦随着道士或吹吹弹弹或敲锣打鼓。围着转圈的孝子贤孙们一个个脸色凝重,哀容上面。方阿妹等几个至亲之人,已哭得悲悲切切,哀痛失声。
接下来又是孝子贤孙们向着棺材跪拜敬茶递酒,从大到小都不落下。
香凝亦在队列里面。看着奶奶的遗容,听着哀伤的乐曲,又听着道士口中念着的孝经;她竟也感慨良多,泪流满面,失声痛哭起来。虽然母亲经常与她们提起,奶奶曾经是如何如何对她。但在香凝的记忆里,奶奶是很慈祥的奶奶,非常疼一众孙儿。儿孙们若出门在外,奶奶也总是会尽她自己的心意准备一些家乡的特产小吃让儿孙们带去。如今奶奶到另一个世界享福去了,怎不叫她们思念呢。
所有该走的程序走完,就轮到殇夫出场,将奶奶送去山上安葬。抬棺材的人数有数十人之多。中间还会走走停停,停下来的一众殇夫开始向香凝奶奶的外姓后人,就是嫁出去的女儿,孙女辈等人要求收礼性钱。给多给少少总有人不满意,又会热闹地争上一会儿,才接着抬棺材送到目的地。
送走奶奶,又接着准备思远的婚礼。虽然思远的心并未定下来,经媒人介绍的男朋友前进也从未走到思远的心里去。他们谈了也将近两个年头,总是吵吵闹闹的日子居多。香凝劝着思远,她反倒生香凝的气,经常不理姐姐,有时电话这头还没交代完,思远先把电话挂了。倒是她的男朋友前进懂事,有什么事有时也会打个电话问问香凝拿个主意。趁这次回来,前进也跟了回来。就是想着思远回来了,由父母媒人出面,能促成他们的婚礼。方来田他们只有准备将思远嫁出去,也算对男方家有个交代。
婚礼如期举行,思远也嫁了。
等思远在家过了回门日,又和她还有她老公前进一起回了深圳的家。
(三)
从老家回来后没多久,香凝发现自己有了身孕。这次她却不敢轻信,买回验孕纸验了一次,试纸上显示已经是怀孕征兆阳性,两条红线。香凝还是有点不信,怕自己弄错,又买了一根回来,验了还是阳性。这回才确信是真的有了。
几天后,香凝约了在小区里玩熟的朋友阿喜陪她去医院做常规检查。照过B超,医生告知她一切正常。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在期盼和担忧中度过。生怕又被计生办的人来查,唯有去找街边办证的人办来一个假的结婚证,然后尽量少出门。身边的朋友提醒她说,不如你现在去香港生,将来孩子生下来就是香港户口。香凝没有采纳朋友的建议。她想着,如其在那边担惊受怕、无依无靠的去那边受罪,何不在这里安安心心地生,还有自己的亲人照顾。这一次对香凝来说,真的只能成功,再也不许失败。
荷花又从别的地方跳厂出来。香凝决定把她留在身边照顾自己。到了快临产时,又接了母亲前来。
突然有那么一天,宇轩打来电话。自从上次香凝去过电话后,彼此再无联络。何况香凝的电话也全部换过,如今他怎么又打来电话呢。香凝心里虽有些纳闷,却也并不想和他还有什么来往。宇轩在电话里告诉香凝说他来了广东,约香凝出去见他。
香凝此时已经大腹便便,自己都不愿出门,更害怕随意出门。就问他要不要过来。宇轩又问香凝家中现在有什么人。香凝回复他说:“妈妈在家,还有荷花。”宇轩听了,只好在电话里说不好意思前来。香凝问他什么,他又不肯说,只说家中出了事故。既然宇轩不说,香凝也不想去刨根问底,多管闲事。
没过多久的一天,宇轩在老家与一班朋友聚会,酒醉后又打来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他哭哭啼啼的声音说:“你一定要帮我生个儿子,一定要生。”香凝知他酒后失言,又问他何事一定这样。宇轩这才告知香凝,说他的孩子因大人照看不周不慎落水,施救不及而命丧黄泉。失去孩子后,宇轩心里一直难过而无法释怀,不免又想起与香凝在一起的日子里,胡思乱想着香凝能为他再生个孩子。香凝听了,很是为他难过。她也知道失去孩子是何等伤心之事,只是如今两人缘分已尽,又如何再为他去生孩子呢,也只有说些安慰的话儿而已。
(四)
齐楚的母亲从乡下打来电话,她在电话里语无伦次地说:“你,你们,你们;你和轩子赶快回来。家里出事了。”
齐楚还想问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她娘已经挂断了电话。齐楚赶紧通知宇轩和她一起回乡下。
齐宇轩还在外头处理业务,听得齐楚把话说得焦急,也只好马上丢下自己手头的工作和齐楚急急忙忙地赶了回去。
摩托车开到村口,还未进门,远远地只听得齐楚家传来哀哭声一片。一声声,凄惨哀婉,其中还夹杂着齐楚她娘的自责和哀嚎惨叫声。齐楚和齐宇轩两个已经从心里发了慌,感觉此事非同小可,可能和自己有关。他们差不多是像箭一样冲到屋里的。
天啦!原来是他们的孩子。只见他躺在冰冷的门板上,全身湿透,气息全无。齐楚和齐宇轩两个一下子瘫在了孩子身边,跟着齐楚她娘嚎哭起来。
孩子出生后,一直由外婆养大。前段时间,外婆要回乡下办些事,就提出带孩子一起回去住几天。齐楚他们觉得是自己的母亲,孩子又是娘一手拉扯大,根本没有犹豫就让母亲带走。没想到,就几天的时间,孩子就和他们阴阳相隔。怎不叫他们痛切心扉。
原来孩子早上跟着外婆在水塘边洗完衣服后,外婆晾完衣服后又进房忙些家务。三岁的孩子一个人又偷偷地跑到水塘边观看,一不小心就掉了下去。等外婆发现孩子不在身边,出来找时,孩子的尸体已经浮在水塘的水面上。
孩子离开齐楚齐宇轩他们后,齐宇轩一直不能原谅齐楚她家的过错。耳中又常常听得一些闲言细语,说他们的孩子半路走了,皆是因为他们孽债太重,孩子讨债来的。齐宇轩虽不信鬼神论,但如今孩子没了,不免心中又常常想起和香凝在一起的情景。本来对她不能忘怀的一份柔情,如今更是凸显了出来。当他心中郁结难解时,时不时地打来电话向香凝诉说。只是香凝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期盼和寄托,她和他不可能还能回到过去。
(五)
BB过了预产期还未出来,香凝又着了急。直接去了医院待产。深晖希望香凝自己生下孩子来,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剖腹生产。医生为她做过一系列的检查后,又做了通便,再安排点滴催生素,而让她达到临产的征兆。前期工作做好后,医生开始为香凝注射催产素。药水非常缓慢地进入香凝的体内没多久,她就开始阵痛。几个小时过去了,孩子还是不肯从香凝的肚子里跑出来。明明看得到胎儿的毛发,无论香凝怎么用力,胎儿还是没有生出来。医生不免也着了急,又叫来几位医生做过仔细详查后,妇产医生才紧张地对香凝说:“孩子胎位不正,胎心转弱,必须马上转剖腹产,才能保住孩子。”香凝吓得要哭。要她赶快去找深晖签字。
深晖正在走廊上与香凝母亲一同焦急等待。
医生走出来问:“谁是方香凝家属?”
“我是”。深晖站出来回答。
“你太太要马上安排剖腹产,不然小孩有危险。”医生说。
深晖点头同意医生建议。马上签字等医生执行手术。
半个钟后,香凝终于如愿以偿地生下一个小子来。
孩子一离开妈妈肚子就“哇哇”大哭。
护士为宝宝测过体重,身高后抱来与香凝过目。
香凝此时还躺在手术台上,下身更不能动弹。医生正在她的腹中做着取胎盘、止血、缝合等一系列的程序。
看着宝宝粉嫩可爱的模样,又那么像极了深晖。香凝忍不住立马在BB的小脸蛋上“啪”地一声亲上一口。那一刻,香凝只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两母子刚出院没多久,因护理不当,孩子又弄生病了。只有再送来医院。
随即,医生经过全面检查后,竟开出病危通知书来。香凝一下子被吓傻。她心里在想,如果孩子有什么不测,自己也不活了。
医生告诉他们,孩子必须单独安排在婴儿区治疗,大人不得作陪。香凝无奈,只有留下孩子独自在医院治疗。好在医院规定每天可以探视一回。
一个星期过去,医院来电话说:“孩子康复进入尾声,你家里派个人来陪着,好让孩子尽快康复。”
孩子不在身边,香凝这几天本就坐卧不安,神思出窍。天天想着孩子,担心着孩子。听得可以去陪孩子,她放下电话,就火急火燎地赶了过去。
来到病房,护理员推出一个宝宝来,对香凝说:“18床,这是你的孩子。”
香凝看一眼躺在小床里的宝宝,只见他头发发黄、暗淡无光、满脸水泡,整个一个可怜兮兮惨不忍睹的模样。她心里马上大吃一惊。心想,我的宝宝怎么变成了这样。正准备伤心,再认真细看,这哪是自己的宝宝啊。
香凝立刻通知护士。护士这才知道搞错。马上去推了她真正的儿子过来。还好,还好;可没把香凝吓死。
儿子的出世,香凝才觉得深晖真正的在乎起来。孩子与深晖竟长得一模一样,太优秀太完美了。真是谁见了都夸,谁见了都赞。香凝更是觉得幸福无比。心中常常感念上天赐她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世间的宠儿。当香凝还是怀着孩子的时候,曾问深晖,将来为孩子取什么名好呢?深晖说:“哎,你去想啦!你文采好嘛。取多几个,到时选一个就行啦。”深晖根本没那么多心思与精力整天里去想一个孩子的名字。香凝也着实为孩子想好好几个名字。包括男孩女孩。
等到孩子生下来,香凝问深晖选哪一个名好时。深晖却告诉她说:“我想好啦,就叫‘乐天’,阮乐天。我就是想让他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过每一天。”
香凝听了,虽不是太乐意这个太过通俗的名字,但深晖如此一说,也只有接受他的建议。儿子取名“阮乐天”。
(六)
看着儿子一天一天的长大,小家伙不停地变化,深晖对她们母子也越来越好。香凝脸上溢满了幸福与成就感。
半年后,香凝又一次意外有孕。剖腹产安全期都未过去,这次是绝对想都不能想的,只有尽快去医院做了人流手术。
刚从医院走出来,深晖就说要走。香凝马上伤心起来。她对深晖说:“你就不能再陪多我一个晚上吗?”
深晖找借口说:“不行啊,真的好忙。有好多生意上的事情要去处理。”
其实香凝明白,是他再找不到借口,回去没办法圆谎,只有非走不可。香凝的心又变得冰冷起来。心想如今孩子都生了,还只能过这种没名没份的非人生活,哪天才到头啊!
香凝回去细细思虑过后,终于跟深晖主动提出,要么分手、要么与自己结婚。她决定带着孩子回老家呆一段时间。她想给深晖,给自己一个冷静的时间。
香凝把行装整理好,内心却心乱如麻。想想自己与深晖相处了这么些年,次次皆是一个人孤单单的回去,他也从没和自己过过一回春节。如今就算有了孩子,也不能一起回一趟娘家。
第二天,一早起来。深晖冷冷地瞧着香凝母子出门,连床都懒得起。更别提相送。
临走,香凝给深晖留下一封信。
深晖:
我不知道,我和你之间的缘分是永远的,还是即将消失的。也许只有你才可以回答我。原来打算是带着你和孩子一起回老家。带你见见我的亲人、父老乡亲。你也曾答应我一起去的,看来你是做不到了。我也不等你了。我带着乐天回去住一段时间。我和你也好好地想想。我们之间是接着、还是分开了过,还是你决定给我一个名分,让我做你真正的妻子。是该好好想想。我也好久不曾写日记,你也再无心留意我的心事。本来是什么都不想说,带乐天走就算了。如果你看得到就当我说的,没看到就当什么也没说。这段时间,你也不用打电话给我,什么时间想好了,再给我电话吧!
也许只有真的分开,才能真正的明白彼此的情分有多重吧。我也想没有你我会过的是一种什么样日子。你也试试吧,反正我不打算还和你过这种日子。
香凝留言
心灵感悟:人失去什么,也别失去孩子。这是你唯一可以把握和值得奉献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