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作风骑上摩托车载着方夏草一早来到医院。此时的方夏草早已哭成泪人般。想到一切就要结束了,这份情、这份爱、这颗心,一个人又将踏上茫茫人海去飘泊,心里就有说不出的苦涩与茫然。一面低首收拾衣物,一面哭得悲悲切切,肝肠寸断。
林作风见着此情此景,又心生不忍。心想:他们有情有义,又何必苦苦拆开了他们。再怎么样,自己也给不了她什么啊。想到这些,林作风叹了口气,对方夏草说:“你还是留下来吧。你父母的事我去说得了。”有了林作风的承诺和说合,方夏草终于不用出去打工。
自此以后,方夏草信守着诺言,和齐宇轩保持着书信来往,交流着彼此的思念之苦。
夏草:
这两天我的思绪一团糟。总以为你不知道我到底有多爱你。总以为你不知我爱你有多真。思忖间,一阵心血潮涌。拿起那天和你一起在李庄村守侯那里的孕产妇做手术时你递给我的手术刀片,在自己的中指上划开一条口子,用流着的鲜血在日记上向你写下爱的誓言“今生非你不娶”。夏草,你懂吗?你懂我的心吗?
只希望你能把医学好,等你学成,我会尽力资助你去开店。好吗?
好想见见你 把你的容颜溶入我的心中 我已不再寻求那浪漫的温柔 只会一路等候 等候你的温柔
轩
某年某月某日
夏草:今天上午看到你爸爸来买煤,我正坐在同事家门口。本想过去打个招呼,可又不知如何开口,便索性不动。心中真是忐忑不安,生怕又被你家人误会我不懂礼节。傍晚,刚好又碰到你回家。好想叫住你,可是能那样吗?只好目送伊人远去。只是心中好生难过。
时过几天已寂然 双莺出入单个走 一个受苦 一个思愁 要知生命已注定 何必叹息离愁
轩
某年某月某日
夏草:
试问,长天大漠,前途渺渺,后路茫茫。能有几个人敢断了自己的后路。如今的我在你父母面前许下诺言,还有对你的承诺,就如断了自己的后路。这并非我一时的冲动与激情所致。也不是一种勇气和牺牲。而是一种使命,一种心路的昭示和指引,一种对爱情的自我审视和珍重。
现在的我,只有一个念头,后路已断,只有抬起头来。雄赳赳,气昂昂地朝前走。知难而上,永不言悔。为了你“夏草”。我只有这样做了,只希望我们的爱,会在不久的将来更加完美。
想你,吻你!
轩
某年某月某日
齐宇轩在日记里和夏草约定,等下次换日记,就在她经常经过的那条路上相见。
齐宇轩一早来到夏草要经过的那条路上等候。他无聊地在那条马路上渡来渡去的,用脚踢着脚下的小石子。等了好久好久,他的夏草还是没来。正等得失望之际,叮铃铃,叮铃铃,耳旁传来自行车铃声。回头一看,正是他的夏草,心中狂喜不已。夏草见到宇轩,马上从自行车上跳下来,将自己包里的日记交给宇轩。宇轩亦将自己手上的日记交给她。目送夏草离开后,自己才转身离开。
换来夏草的日记,快步回到公司宿舍,就靠在床边开始翻阅起来。除了字里行间殷切的思念和叮咛之外,又见她附上小诗一首:
心里没有别的乞求
只盼时间由我支付
心里没有别的追求
只盼你不变的温柔
心里没有别的念头
只愿平平淡淡走一生的路
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齐宇轩开始守不住相思之苦。总是找出各种理由和借口,要来见见夏草。可每次见到她的女神,却见她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似乎有许多心事,又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到来。心里不免莫名的惆怅。
其实夏草知道,宇轩这样也是因为他在乎自己。可是在父母面前发的誓,他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呢。万一父母知道了,又逼着自己做选择,又如何是好呢。方夏草唯有狠了心冷冷地对齐宇轩说:“没到约定的时间,你若再来见我,也就是最后的一面。那再不是谁来反对,这将是我自己的决定。”
(二)
一大早,晴云过来跟夏草说:“我要去广东了,有时间多点去陪我妈妈聊聊天,安慰安慰她老人家。”
原来晴云昨晚跟她妈妈大吵了一架后,已经做了决定要跟同学的哥哥高翔偷偷地南下广东。
晴云不理母亲的伤心,跟着同学的哥哥来到广东。初来咋到一个陌生的城市,晴云一下子没了主见。整日里一副楚楚可怜的娇痴模样,什么都由高翔来安排,让高翔渐渐爱上娇痴无助的晴云。
高翔开始带着晴云出去找工作。晴云虽是护士出身,却并未拿到资格证书。无法应聘进入医院去上班,最后也只能找家工厂开始做事。
从小到大没出过远门的晴云,连中专也是在县城念的,家境虽不是太富裕,却也没受过什么苦楚,在乡镇医院上班更是一份闲散随意的工作。如今到了这里上班,一天十多个小时,加班加点,规矩多多。真的太苦太累,她却是不能适应下来。整日里吵嚷着要高翔送她回去。
一个月后,晴云从广东回来了。她的院长父亲除了责怪几句,还是安排她在医院照常上班。
晴云心里渐渐不安起来。一个多月过去了,月事怎么还没来呢。下班后,她叫住方夏草偷偷地为她注射一支黄体酮,想测试一下是月经不正常,还是别的什么。一天过去,还是不见月事正常来,心里不免着起慌来。又怕夏草多心去怀疑,第二天上班时分偷偷地告诉夏草说:“没事,可能出去水土不服,推迟了,今天已经来了。”
晴云的父母得知她如今和高翔正在拍拖,非常老火。她父亲告诫女儿说:“你怎么可以与他来往,你是医院的正式职工,他连一份稳定的工作都没有,他能给你什么?赶快断了吧。”
晴云这时心里有说不出的苦,她已经知道自己是怀孕了。如今父母又不接受,这些天只觉心里烦燥不已。思来想去,唯有约了高翔去县城医院偷偷地做了人流手术。
此时的方夏草似乎也有个隐隐约约的预感。她决定要去一趟县城做个检查先。虽然心里也很想有个人来陪,但是她却谁也不想告诉,也不敢告诉。正如晴云不敢告诉夏草,夏草亦不敢告诉了晴云或别人。连齐宇轩她也不敢对他说出。
第二天,方夏草来到镇上站点,刚好发现有一辆即将出发的公汽,她立刻走了上去。
在小卖铺前等候的齐宇轩眼看夏草上了车,车子又即将发动,他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方夏草愕然一惊,不知宇轩为何会和自己上了同一辆车。
原来,齐宇轩昨晚就从晴云口中得知,夏草今天请了假,说明天要去县城一趟。他特意在站点旁的小卖铺里专等夏草上了车,自己就跟了上去。
一路上,方夏草默不作声地沉思着。
车子开到县城。下了车,夏草才告诉宇轩自己是要去医院。齐宇轩揽着方夏草的纤腰一同进了县城妇幼保健医院。
挂好号后,他们拿着挂号单进了妇产科。坐诊的妇科医生问明情况,要方夏草先要排好尿过来再说。
方夏草从洗手间出来,手上拿着一杯尿液递给医生。医生示意她放下,坐诊医生将一条验孕试纸放了下去,一会儿显出两条红线来。她告诉方夏草说:“你怀孕了。”
方夏草心中虽一直怀疑,可当医生明明白白告诉她时,她的心还是一下子沉了下去。并没有半点要做妈妈的喜悦,心里只有害怕、恐惧。方夏草也不知自己如何回到镇上。心里只是想着这个孩子不能要,不能要,要不了。父母一直在反对,若是知道自己怀孕,不知要怎样对她呢。如今医院里每天严抓的就是计划生育,自己一个未婚女子,说是有了孩子,如何过得了关。她更清楚,凭宇轩现在的能力,无论如何,也养不起这个孩子啊。
齐宇轩的想法倒是很天真,得知夏草怀孕后,他希望夏草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他对夏草说:“如果他们不答应,我就带你私奔去。”
夏草虽感动宇轩的一片真情,她却否认了他的想法。只有她深深地明白,从小在一个多兄妹的家庭长大,那份辛苦和无人在意自是不说。她自己曾经在外奋斗多年,其中的酸甜苦辣她是明白的。再说齐宇轩从来就是个自由惯了的人,如何又受得住这份束缚呢。总之,她就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只能如自己一般,没有个美好的未来。她只希望宇轩能如他的承诺一样,五年之内做出一番成绩,将来有一天能名正言顺,风风光光地迎娶了自己。
(三)
“人生自古多磨难”。得知夏草不想要这个孩子,齐宇轩的心情也一下子似掉进冰窟窿。心如刀割般疼痛。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喃喃自语:“我不想毁掉一个生命,我的孩子,我和夏草的孩子。可是我却保护不了他。十个月后,你就可以来到这个世界。儿子,你来得真不是时候。都怪爸爸没用,没能力娶你妈妈。孩子啊,你会恨我和你妈妈吗?”
齐宇轩沉浸在深深的自责里。整个晚上辗转反侧,不能成眠。
临天亮时,才迷迷糊糊地入到梦乡。
在梦中,他带着夏草到了县城。招手呼来一辆麻木车,转了几转,到了西门路口,拉着方夏草下了车。直径走到一处别墅前,牵着夏草的手三步并着两步地入了别墅。
“好漂亮的房子啊”。夏草羡慕地赞叹。
“喜欢吗?”齐宇轩问。
“喜欢,喜欢。”方夏草欢呼。
“以后这就是你的家。”齐宇轩告诉夏草。
方夏草沉浸在喜悦里,走进每个房间去观摩、打量。
齐宇轩见到开心幸福的妻子,满足地倒在宽宽的大沙发上,呼呼酣睡。一会儿,夏草在他耳边柔柔地说:“老公,吃饭了。”
齐宇轩睁开双眼,发现夏草正挺着个大肚子,笑眯眯地望着自己。齐宇轩情不自禁地吻着心爱的妻子。突然,夏草满头大汗地对着宇轩说:“老公,好痛啊,我要生啦!”
齐宇轩急急忙忙地将夏草送去医院待产。守在产房门外焦急地等候。
产房里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
一会儿,医生抱着一个粉嘟嘟的宝宝出来问:“谁是孩子的爸爸?”
“我是,我是。”齐宇轩急忙回答。
护士小姐说:“恭喜先生,是个男孩。”
齐宇轩正欲伸手去抱婴儿时。突然,护士小姐变成了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孩子也悠然不见了。齐宇轩大声疾呼:“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齐宇轩从噩梦中醒来。窗外射进来一缕阳光,刺到他睁不开双眼。此时的他好想痛哭一场。一时起床,也没顾得上洗簌,就坐在写字台前开始给夏草写日记。
夏草:
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记住孩子,不为别的,只为今生这颗不能安宁的心。你不知道,我有多么不想失去他,好像帮他取个名儿,如若是个男孩就叫他“啸天”。如果是女孩就叫“韵婵”。等到我们结婚后,希望你怀上的还是这个孩子。那时,我们还用这个名字。我只等那一天,你再怀上我的孩子,多久我都愿意等,我都心甘情愿。
今天是十三,明天十四,十五十六月亮圆。我不想在月圆的时候做不圆的事,你理解我吗?我想等过了月圆时再去,好不好。不想在心里留下一个残缺的月亮。
轩
某年某月某日
心灵感悟:因为有爱,一切都是美好,一切都想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