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那尘烟的最前面小芝麻般的黑影出现。
哒哒哒——
镜头越来越近,随着尘烟的移动小黑影慢慢被放大,一个黝黑瘦小的小孩出现在视野里,她一头短发,跟个男孩一样,背一个巨大的包袱,穿一件光胳膊汗衫,蓬松的灯笼裤,光着脚丫,瘦小的身体蕴藏了惊人的爆发力,光一样跑过羊肠小道,身后尘烟卷起。
呼咻——
她像一支箭穿过小道,小道的尽头大片的草原赫然出现,猎人潜伏在草丛中静静等待猎物,一只毛草龙毫无察觉的吃草,身后是跟随的小龙崽。
哗啦——
一声响,她突然冲进丛林,惊得毛草龙惊叫一声,撒腿就跑。
“该死的,又是这个家伙!”
“啊啊啊,功亏一篑,我们的晚餐。”
潜伏四周的猎人们惨叫着站起来,望着绝尘逃跑的猎物愤恨的丢掉武器,怒目瞪向坏事者——唐凤歌。
“唐凤歌——”
一声怒吼,响彻云霄。
她纵身跳上最高的一个岩石上,举起手里的函件大喊一声:“大伯二伯三叔四小爷,我参军啦!”
我参军啦——
她骄傲的声音一遍一遍在湛蓝的天空回荡,一只雄鹰傲然的展翅,直冲云霄。
草原上,所有的猎人都探出头来,震惊的瞪大了眼珠子看她,她骄傲的挺起小小的胸脯,手里赤色的信函如火,灼烧了每一个人的眼睛。
“什么?!”一声惊叫,有人吓得跌倒在地。
“你怎么能参军?唐凤歌,你疯啦!”
“开什么玩笑,你参军了?你怎么能参军!抓住她,抓住她。”
惨叫声顿时四起,猎人们叫着吼着扑过来,抢夺她手里的信函。
“我要去武罗城报道啦,各位放心啦,我会载着满车的黄金带上满桶的美酒,还有大群漂亮的姑娘回来的,所以,大伯二伯三叔四小爷,等我回来啦。”她咧齿笑着,黑黝黝的脸上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该死的唐凤歌,你不能参军啊。”
“给我下来,不许参军啊!”
猎人们怒吼着一拥而上扑向岩石上娇小的身影,她泥鳅一样狡猾,纵身一跳躲开,猎人们扑了个空一头撞在一起,嗷嗷惨叫。
她一溜烟跑开,远远的停下来,挥舞着手臂大叫:“大伯二伯三叔四小爷,我会回来的,等我的好消息。”说完,她背着包袱哒哒哒的向着太阳的方向跑去。
身后,猎人们凄厉的嚎叫声响彻云霄。
“回来啊——凤歌——”
“你不能参军啊——”
猎人们抱团哀嚎痛哭。
“你们难道没有告诉她女人是不能参军的吗?她到底是怎么弄到那张参军函的?”
“哎?凤歌是女孩吗?”
很久很久的沉默以后,有人爆发出渗人的惨叫声。
“我要疯啦,现在脱离族谱还来得及吗?”
这是一个崇尚武力的斗武大陆,力量被崇尚到了极致,不以财雄论英雄,但以武力论输赢。正因为对武力的崇尚,男尊女卑在这个社会演裂到了极致,因为无论在力量上还是在爆发力上女人明显不及男人,罗武帝国明确规定,女人不得参军不得干政,违者株连九族。
这是武者的世界,属于男人的世界。
布雷镇新兵报名站处管事人整理好今年的新兵册子,那是准备送往武罗城的名单。门外送册子的小兵进来,接过册子,一眼看见最前面的一张报名单。
“唐凤歌,男,八岁。咦,今年的新兵年龄好像太小了啊,八岁就参军了啊。”小兵好奇的说。
管事人伸了个懒腰,骨头跟着咔嚓响,满不在乎的说:“哦,唐凤歌啊,我有印象,干干瘦瘦弱不禁风的,像只小老鼠,估计到了武罗城就会被刷下来了,恐怕成不了什么气候。可惜了,那小子斗志昂扬的蛮有干劲的。”
小兵收起册子笑起来:“年纪还小,今年被刷下来就等明年吧,大叔,我去武罗城了。”
“嗯,一路顺风。”管事人笑眯眯的说。
小兵出了门,跃上马,车马出城,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跑去。
在太阳升起的方向是繁华的武罗城,这里聚集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参军者,每一个即将成为罗武帝国士兵的人都将从这里选拨。
繁华的大街上琳琅满目,路边的小贩高声叫卖,一小队士兵巡逻经过,在人群中穿梭。
青石铺成的街道从厚重的城门口像四面八方蔓延,整齐的街道像一个八卦阵排列开来,八卦的中心是一座恢宏大气的府邸,府邸门口坐落两只威武的石狮子,耽视路过的人。
进入武罗城的城门口人们有序的排队进城,一辆卖炭的牛车进入关口,赶车的老翁慌忙下来,赔笑说:“我进城卖炭。”
把守的士兵起身走过来扫一眼,目光落在车尾上睡觉的孩子身上,于是问:“您孙子?”
老翁正要说话,睡觉的唐凤歌被惊醒,揉着惺忪的眼睛环顾四周,嘟噜道:“已经到武罗城了吗?”
“小子,你身上背的什么?”士兵注意到她庞大的包袱。
那么大的包袱,背上去就看不见她娇小的身子了,远远看去就看见一个包袱在移动。
老翁推了推她,说:“孩子,到武罗城啦,这就是武罗城。”
唐凤歌瞬间清醒过来,惊喜的蹦下地,瞪大眼睛望里面:“武罗城?我到武罗城了?万岁,我到武罗城了。”她欢天喜地的蹦起来,在众人的错愕中飞快的掏出参军的信函,双手举起高高的仰头给士兵看。
“这是我的参军函,我是来参军的。”唐凤歌举着参军函兴奋的说。
士兵弯腰仔细的看参军函,鉴定是真,他哈哈笑起来,一揉唐凤歌毛茸茸的脑袋,挥手说:“欢迎来到武罗城,小子,进去吧。”
“谢谢!”唐凤歌高兴的叫着,背紧包袱往城里冲去,边跑边回头冲老翁挥手,“老爷爷再见了。”
老翁呵呵笑起来,冲她挥手。
武罗城,这座繁华的城市昼夜不息,被誉为斗武大陆的明珠,这里孕育希望培育梦想,这里是武者的天堂,是梦想者的摇篮。
“哇,这就是武罗城,比布亚村大多了。”唐凤歌背着巨大的包袱在街上慢慢走着,新奇的张望四周。
“糖葫芦勒,又酸又甜的糖葫芦——”
“刀削面勒,热腾腾的刀削面勒——”
“胸口碎大石,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
大街上叫卖的叫卖,表演的表演,有偷窃的小偷被巡捕追赶,正亡命的奔跑,有当街跳舞卖弄的风骚大叔,有摆摊算命的光头和尚,这里许多东西对于她而言都充满了新奇。
她一路走一路看,突然,热闹的人群骚动起来,人们惊叫着纷纷避让,大街上,两个人纵马而来。为首的是一个穿明黄裙子的小姑娘,扎两个小辫子,额前绑一颗蓝宝石,清秀的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穿黑红戎装的少年,手持长缨,英姿勃勃,好不威风。
两人骑着的马是极好的战马,即使在如此闹市还能镇定不乱,顺从主人的意思肆意驰骋。
“太过分了,在大街上骑马这会伤着人的。”有人愤愤的叫一声。
“嘘,不要大声,那是夜王府的人。”一旁的人慌忙道。
夜王府三个字立刻让所有人都禁了声。
街上,唐凤歌背着大大的包袱边走边看,全然不知身后闯来的两个人。
那骑马的姑娘被人一路避让畅通无阻,正跑着突然一个巨大的包袱赫然跃入她的眼帘,吓得她立即勒住马。
强制勒马令马痛得扬蹄嘶命,马背上的姑娘坐不稳了,被马狠狠的甩落在地。
“哈哈哈……”围观的人幸灾乐祸的笑起来。
追来的少年慌忙停下来,跳下来问:“小郡主,你没事吧?”他说着上前扶她起来。
“滚开!”她怒气冲冲的推开他,瞪着罪魁祸首的那坨东西——包袱,她插腰瞪着四周大叫,“是谁把这坨废物丢在街上,给我滚出来。”
她正说着,那坨“废物”浑然不知的继续往前走。
动了?
她愣住,定睛看去这才看清那包袱下的两只脚。原来不是包袱,而是一个背着包袱的人。
她怒气腾腾的冲过去,挡住唐凤歌的去路,伸手就要把她揪起来:“混蛋,该死的,你居然敢挡本郡主的路。”可是抓住她,她却怎么用力也无法将她揪起来。
该死的,她这包袱到底有多重啊!
“啊?”唐凤歌愣住,回过神来,咧齿一笑,转身让路,“对不起,让你先过去吧。”
小郡主怒了,指着她的鼻尖怒吼一声:“臭小子,你是在耍我吗?”
“没有啊。”唐凤歌莫名其妙,一脸茫然的说。
她的茫然在小郡主眼里成了一种挑衅。
“你有种,报上名来,我要你后悔招惹了我夜九珠。”小郡主指着她怒气冲冲的叫嚣。
唐凤歌不知道谁是夜九珠,也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只听见“报上名来”四个字,在家乡这四个字的意味就是战书。
这个女孩要向她挑战?这是她第一次被人下战书耶,她两眼放精光,激动的抱住小郡主的双手问:“你是要向我挑战吗?”
唐凤歌的反应令小郡主愣住,她那炯炯有神的眼神是怎么回事?这家伙莫名其妙的兴奋什么?难道说,她不怕夜九珠这三个字?要知道,单单是“夜”这个姓氏就能令人闻风丧胆,更何况是她夜九珠三个字。
这小子居然不怕?
这对小郡主是种侮辱,是严重的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