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脸有些红,道,“你没事不要乱跑才是,咱们家可不是你们那个经商的家,不注重名声,咱们可是正正经经的书香世家,你没事了就做做女红。”苏姐儿答了一声是,便告辞走了。里面又叽叽喳喳的说起来了,苏姐儿只觉得心中酸酸的,这正月的天气正冷的时候,不由的打了个喷嚏,房间里的说话声就停了。
这老太太撇撇嘴道,“她这个媳妇的谱儿倒是大,来看我还巴巴的带着几个小丫鬟,不看看自己婆婆这里还没有几个人伺候呢,她倒是作威作福起来了。这还不一定是个妻呢,惹急了我,连个妾让她也挣不上。”说着,翻看篮子中那些个吃的,第一层有那一碟的大红枣枣,里面将核儿璇去了,用糖水泡了,将蒸好的糯米填进去。老太太吃了一个,觉得甚是好吃,又连着向嘴中填了两三个。偏偏吃着东西还要说话,“这个媳妇还真是会享受,不是过日子的人啊!她是要把我儿子的家业都败光吗?”掀开第二层来看是一碟核桃仁,这核仁上挂了一层白白的霜降,老太太不识的这是什么东西,放进口中尝了一个,只觉得香脆不腻,不由的又多吃了几个。又掀开第三层来看,第三层却只是一碟简单的爆炒黄豆,老太太有些不高兴,“她当我是叫花子呢,拿一碟黄豆就打发了?”捻了一个来吃,却觉得这黄豆又跟平常吃的不同,有点咸味,而且更香了,这才闭了嘴不说话。
苏姐儿从走廊里回自己屋子的时候正好看见小姑子跟陈姨娘,陈姨娘倒是不说了,这小姑子穿的甚是寒酸,十五岁的小姑娘穿了一件暗绿色的袄,一看就是好几年前陈姨娘的东西了,苏姐儿暗叫自己粗心。冲着陈姨娘行了个半礼,口称姨娘,翠儿也像苏姐儿行了个礼,叫了一声嫂子。
那陈姨娘见自家姑娘穿的还不如人家媳妇的小丫鬟,心中老大不如意,说话也是酸溜溜的,“苏姐儿啊,你这也是忙,你看看我那屋子里,仅是有个老妈子,做什么都是慢吞吞的,我说要吃几块点心,她给我端来一杯茶,还有,里边的卧房也有些太简陋了,我白天在里面绣花都看不太清。这些我都是不在意的,只是你看看翠儿,她是个不会打扮的,还是要你这个嫂嫂教教她才好啊!”
苏姐儿听了陈姨太太这一大通唠叨,却也不能说些什么,这个院里的事情都是自家婆婆管的,自己没地去得罪正经的婆婆,来讨好这个姨娘,只能挑些不疼不痒的话来说,“哎呀姨娘,你看看翠儿妹妹这皮肤白的像是冬天的雪一样,这小嘴儿,你还非得说人家不会打扮,你等着,我非得让翠儿妹妹去我那挑些个衣物,打打您的嘴儿。”
这陈姨太太才笑了,啐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翠儿,你跟着你嫂子去吧,可不许淘气啊!”
苏姐儿带着翠儿来到自己房里,其实苏姐儿这几年过的均是苦日子,衣服首饰的也是前几日父亲派人给做的。苏姐儿捡了几身还没有试身的衣服让翠儿换上试试,“呵呵,翠儿你穿上可是比嫂子穿上好看多了,来自己坐这儿瞧瞧。”之间从梳妆镜前映出一个不施粉黛的小姐。翠儿在心中甚是欢喜这个嫂嫂,不单单人长得也好看,待人也好。她从小是个庶出的,哪里就是个小姐呢,即便是家里的老妈子,也不将她放进眼里啊。
苏姐儿将翠儿送回去的时候,正好见了自己的小叔子李天一,这李天一见嫂子领着自己妹子来了,自己妹子穿的花团锦簇一般金玉的人儿,不说心存感激,反而怪自己的嫂子道,‘可见她做的都是面上功夫了,我这个正经的二少爷穿的破破烂烂,一个女孩反而金玉般养着。我定是要去告诉父亲防着他们点。’陈姨娘倒是很高兴,光翠儿头上的那副珍珠头面也值不少钱呢!
李老爷思前想后,觉得儿子跟自己说的话甚是有理,这下连长随也不带,直接从小角门过来苏家,可偏巧苏员外正在前厅陪着一位客人喝茶,苏诺又出去了。李老爷在庭上等了挺长时间才见到苏员外,心中难免有些怨气,“哥哥,咱们两家的亲事可是要缓缓了。”
苏员外一惊,面上不动声色,“那我今日就将苏姐儿接过来,我苏家的女儿没地要无名无分的呆在别人家的。”
这李老爷也不是个傻的,自己这么大老远的来了,说是来寻自己的儿子,其实内里谁都知道,自己儿子又没中举,说到底也不过才是个年少的秀才,“呵呵,亲家,你看看你得让我把话说完啊。你看,咱们两家现在办婚事,没地是要让全苏州城的人都知道苏姐儿是私奔的呢,你让苏姐儿怎地做人?我的儿子我是知道的,他必是要中举的,不若等他中了举,与苏姐儿挣了凤冠霞帔,咱们再大办一场,两家岂不是都好看?”
苏员外怒火攻心,连说话都有些不利落了,但这个妹夫他还是知道的,不愿意跟他撕破脸,只是道,“那咱们准备了好几年的嫁妆也会没了。”
李老爷一听嫁妆不给了,便有些沉不住气,“亲家,这婚事的事咱们再商量商量。”说完,就告辞回家了,将李天成叫进书房,谁都不让进去伺候,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边苏诺回家来,苏员外立马将儿子叫去商量这件事,两人解释觉得这事不能这么不了了之,只是这苏姐儿是个实在性子,与她讲了,也必然就是忍了,无法,只得将这事放放再说。苏诺深觉得这李家不是能相交之家,总得像个法子让妹妹离了他才好,没想到苏员外却反而劝解道,“你妹子已是人家的人了,如今,也只能等到李天成中举了。”
苏诺为了宽慰老父,道:“爹爹,今年林家从京城拉来的那些个皮子宝石去全吃下了,以往咱们在咱邯郸府的时候,小地方的人也不在意这些,咱们白白的将钱送到了别人家。今年咱们搬来苏州正好,这苏州婚嫁是有名的奢侈,这钱是不挣也不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