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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兰若

书名:安之若兰 作者:安薰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2:56
    兰若寺位于黄袍山顶,是昔日佛教文化崛起的源头之一。但是随着佛教的盛行,人们渐渐忘记了这个佛教的起源,香客也越来越少,于是黄袍山逐渐变成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黄袍山不高,山下是所属于河北省通城县湖塘镇的一个小村子望湖村,人口不多,但重在民风淳朴,而山脚有一个开满梅花的小庄园——梅园。梅园虽说小巧,但是典雅精致的装饰却和这个落后的小村庄格格不入。
    对于村民而言,梅园是达官贵人才住得起的房子,那里面的人全是人中龙凤,连一个出门买菜的小丫鬟都长得比村花水灵。
    二月初十酉时,葵巳、乙卯、丙戌、丁酉,年命长流水,亏缺,五行平衡,若生子为今日,八字奇好,为福相。今日天朗气清,阳光普照,正是冬日里少见的晴日,连梅花都开的较前几日灿烂,可谓是个好日子。
    梅园里的人都是深居简出的,很少看见梅园里的人出来散步,梅园就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净土。特别是这样的冬日下午,日薄西山,暖暖的阳光照着梅园,远远地便闻得见梅园的梅花香,间或看得见从高墙里伸出的红艳梅花,这般安静祥和。但是,今天的梅园却显得慌乱不已,原因当然是梅园的主人兰江兰老爷的夫人兰张氏要生了!
    “老爷!老爷!不好了,产婆说夫人难产了!”一个十来岁的小丫鬟从产房里惊慌失措的往外跑,而那个被称作是老爷的男子听见这句话,原本就毫无血色的脸上就更显苍白了。这都酉时了,一个时辰的折磨让他丧失了理智。他死死的抓住丫鬟的胳膊,俊美的脸上阴云密布:“去!告诉她,要是夫人不在了,就让她给我妻儿陪葬!”
    兰老爷一直在产房门边徘徊,刚刚那句话又是气极而语,一改他平时温吞的气质,声音洪亮,几步路的距离,产房里的产婆自然听得清清楚楚。王婆婆吓得一哆嗦,早知道会遇见难产,当时就不该贪图兰家这二两的接生银!
    “兰夫人,您坚持住了!您肚子里可是有两个孩子,您要是走了,这两个孩子就都陪您去了!”
    孩子,孩子……兰夫人听见产婆说道孩子,眼神亮了亮,孩子,这是她和老爷的第一个孩子呢!这么多年自己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守着婆婆买进家里的七个如花似玉的美貌丫鬟,老爷却没有像外人那样妻妾成群,反而一直疼爱自己,安慰自己,还为了婆婆的蛮不讲理搬到了这里……这个孩子老爷怕是盼了很久吧?不能让他失望呢!
    这样想着,兰夫人努力的睁大眼睛,在产婆惊喜的目光中开始使力。而外厢,兰老爷来来回回的走着,突然听见了兰若寺的钟声响起,接着便听见了一声响亮的婴啼,不久又是一声弱弱的婴啼。
    “恭喜兰老爷,贺喜兰老爷!夫人生了龙凤胎,母子平安!兰老爷您啊~真的是个有福气的,这龙凤胎可不多见,将来一定会是人中龙凤,出人头地……”
    兰老爷一把推开了舔着脸拍马屁的产婆,急急忙忙的往房间里赶:“夫人,夫人!你怎么样了?”
    “哎呦~我接生了真么多,倒是第一次见到只关心母亲,不关心孩子的。这兰夫人可是大大的有福呢!兰老爷您也别担心了,兰夫人这是力竭昏睡过去了,没有大碍的!”追进来的产婆颇感动容的说。
    “多谢!”兰老爷看了产婆一眼,又转过去看自家夫人,“夫人和我当年好不容易在一起,这些年跟着我离开京城,躲到这偏远的地方,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多谢你,能保我妻儿平安!红叶,包二十两的谢银给产婆!”
    “是!”一旁俏丽的丫鬟笑着答道,“产婆这边请。”
    “哎呦喂!”产婆一听,高兴坏了,感情这兰老爷比自己想象的还有钱,“兰老爷抬爱了!您啊~好心有好报!两个孩子将来长大了一定会成为人中龙凤的……”
    产婆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啊?都说这兰老爷是落魄了才隐居到这深山里的,但是这梅府里这么气派,丫鬟们穿的那也是绫罗绸缎,这谢银一出手就是二十两,连县太爷都比不上!产婆这般有眼色的人,自然就竭尽全力的夸了一通,最后还是被一旁看地忍不住笑的红叶和黄蕊拉走了。
    房间里重归往日的平静,只是淡淡的血腥味和旁边小床里的两个小猴子告诉着兰老爷,刚刚的惊魂未定并不是梦!他拉着夫人冰凉的手,轻轻地把她苍白的脸上被汗水打湿的黑发撩到耳后,“夫人……夫人……你还活着,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房间外待命的橙香和绿荷相视一笑,这老爷和夫人的感情还真好!夫人这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她们自从进府开始就跟着夫人,虽然没有一直待在老爷身边的红叶和黄蕊体面,但也是一等一的大丫鬟,夫人又是个大方的,她们俩受过夫人不少照顾,当时听说夫人难产,都给佛祖许过愿,现在孩子顺利生下来了,找个机会去兰若寺还原吧。
    却说另一边,几个年轻的丫头在厨房里和府里其他的小人绘声绘色的讲着今日惊心动魄的场面。
    “你们不知道,我刚刚在产房里,把夫人的血一盆一盆的往外端,我的心揪着呢!这一开始夫人还撕心裂肺的叫唤着,但是几个时辰过去了,肚子里的少爷小姐还不见出来,她就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你们不知道,我出来告诉老爷夫人难产的时候,他抓得我可疼了,手上还有印子呢!”紫画是年纪最小的丫鬟,兰夫人生产的时候负责热水,那时还真是吓着这个才十来岁的小姑娘了,她撩开自己的胳膊,露出黑紫的瘀痕。只见她拍拍胸口,撅着嘴说道:“我以后嫁人了才不要生孩子,那简直就是找罪受,夫人平时是什么样的人物?以前那些药,加了什么蜈蚣、蛤蟆、蝎子的,她眉头都没有皱过就喝下去了,这次叫成那样,肯定特疼!”
    “去!没羞!才多大点儿就想着嫁人生孩子了?人家青竹姐都没急,你倒急了!”蓝雨给了紫画一个爆栗,眼神却似笑非笑的看着一旁绣着小衣的青竹。
    听蓝雨这么一说,屋里厨房里的张婆、李婆,还有年纪还小的兰北都大笑起来,而青竹一下子就闹了个大红脸。
    “蓝雨!你个小丫头片子,这么一天到晚把嫁字挂嘴边上,看我不禀告夫人,把你早早的打发出去!”青竹恼羞成怒的话又惹的人们一阵大笑。
    “哟!这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啊?大家笑得可是够开心的!”门外响起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仔细一看,这男子十七八岁年纪,长得眉清目秀,不是我们兰东是谁?
    蓝雨从小就机灵,只见她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了几圈,立刻站起来倒茶,“来来!姐夫来喝茶!您要是冻着了,青竹姐还不撕了我们?”
    “那在下就不客气了,谢过蓝雨妹妹!”
    周围的人都捂着嘴笑得暧昧,青竹的脸早就红到了脖子下面,低着头不敢说话,倒是这兰东,大摇大摆的喝上了茶,还满脸笑意的看着一旁害羞的青竹。夫人老早就答应了他们的婚事了,只是夫人这一有孕,一大家子都忙着照料,这一拖就是小一年,看样子这好事还真是近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从七岁起就和兰西跟着老爷在外面闯荡,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倒是这未来的娘子,虽然没有其他几个丫鬟长得好,但也很是清秀,更是做的一手好菜,温柔贤惠……不过这害羞的样子,还真是好看……
    “兰东!你在里面吗?”听见兰西的叫喊,兰东赶紧回过神,“哎!我在厨房呢!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怎么全到厨房来扎堆了?”兰西一跑进来,看见一大家子几乎都在厨房,就忍不住皱眉,“兰东哥,快去禀报老爷,兰若寺的悟空大师来了!在客厅等着!”
    “嗯!好!”兰东一听,赶紧去找老爷,这兰若寺的大师平时都是深居简出的,怎么突然到访梅府了?
    见兰东一走,兰西黑着脸朝蓝雨道:“还不快上茶?还有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夫人生产这么忙的时候怎么还在厨房偷懒?成什么样子!”
    一拨人赶紧离开,青竹和张婆、李婆管厨房,离不开,紫画端着一碗汤去了夫人房里,蓝雨也赶紧泡了一壶西湖龙井去客厅。还有才十二岁的兰北,风似的跑的没影儿,还忍不住吐了吐舌头。他五岁就被卖进府里,从京城一直跟到这里,这都七年了,他还是怕这一脸严肃的兰西。还是兰东哥好,人机灵,对人又宽容,总是笑眯眯的,怪不得得了青竹姐姐的青睐。倒是这兰西哥,一天到晚板着个脸,橙香姐姐理他才怪!
    这厢,兰东在门外低声对橙香和绿荷说:“快去告诉老爷,兰若寺的悟空大师来了!”
    “悟空大师?”橙香一脸诧异,这悟空大师可不简单,怎么会来这小小的梅府?她和绿荷对视一眼,都觉得很可能是冲屋里的少爷和小姐来的。橙香推门进去,在老爷耳边悄声说:“老爷,兰若寺的悟空大师来了,您去看看吧!夫人这里有我和绿荷守着,不会有事的!”
    兰老爷也是一脸惊奇,但想了想自己在朝中无权无势,也没有出错,便安了心,自己一个小小的从五品侍读学士,有什么好怕的?想着,理了理夫人的头发,便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兰老爷一进客厅,便觉着眼前一亮,只见屋里坐着一位丰神俊朗的和尚,竟是带发修行。他和自己差不多大,三十岁出头的年纪,即便穿着灰色的僧衣,也盖不住浑身的气度。不愧是当年名满京城的钦天监监正!
    “悟空大师,不知您光临寒舍,有失远迎!”兰老爷一进门便客气的寒暄起来,这悟空大师原名严峻,是正五品的钦天监监正,虽然官阶不高,但却是皇上面前的红人,精通占卜之术,当年辞官归隐,遁入空门时皇上可是再三挽留,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兰施主,恭喜您喜得二子!”这悟空大师站起来,温吞的笑着,从容淡定。
    “同喜!同喜!悟空大师可是忙人,怎么还劳烦您亲自跑这一趟?”兰老爷也不绕弯子,他本就是脾气太直,才在朝中得罪了人,这会儿也不想多说,毕竟夫人还在房里等着自己呢!
    “兰老爷这么一问,贫僧就直说了!”悟空大师放下手中的茶,一脸严肃的说:“贫僧昨夜夜观天象,卜的兰施主家今日将得二子,这女儿身子弱,但与我却有莫大的渊源,故唐突登门,愿收您的二小姐为徒,为兰若寺俗家弟子。”
    “这……”兰老爷游移不定,虽然悟空大师愿收自己的女儿为徒是天大的好事,凭着他在朝中的威望,她将来怕是不畏权贵了,但他毕竟是出家人,还是一个男人,一个女儿家跟着他……
    “兰施主,”悟空大师了然一笑,“这二小姐身体孱弱,不可如其他小女儿一般将养,不然恐芳华早逝。贫僧愿为其师,虽不敢保证其荣华一世,但可保平安一生。至于婚姻大事,兰施主不必担心,自是有其天定良缘。”
    听到悟空大师这么一说,兰老爷便释然了,为了自己女儿平安健康,随缘吧!于是兰老爷起身,恭敬的鞠躬道:“以后小女便受悟空大师照顾了!请悟空大师为小女赐名!”
    “不敢!不敢!兰施主请起!”悟空大师虚扶了兰老爷一把,笑着答道:“此女与贫僧缘分颇深,又住在这兰若古寺之下,便取名兰若吧!”
    兰老爷一听,深得其心,兰若兰若……真真是个好名字!兰老爷再拜:“谢大师赐名!小女满月之日,在下必带她上山,正式行拜师之礼!”
    “呵呵!不必!”悟空大师笑了笑,“当日,贫僧必将再来祝贺!告辞!”
    说着,悟空大师施施然离去,留下一脸感动的兰老爷。但是谁都没有注意到,这高深莫测的悟空大师在离开梅府之后靠在墙角边毫无形象的擦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边自言自语道:“呼~咬文嚼字的,这和古人打交道还真是麻烦!希望这个同是穿越而来的兰若小徒弟不要这般无趣才好!嘿嘿~兰若兰若,我还是很有取名字的天赋的嘛……”
    而在房里,兰夫人已经醒了,正慈爱的逗弄着自己的一双孩子。大儿子哼哼唧唧的不愿动弹,而二女儿,也就是兰若,还是嘤嘤的哭着,显得很是伤心。当然了,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任何一个莫名其妙的穿越成婴儿的娃都是会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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