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小时候她总是仰着小巧的脑袋问娘,为什么大家都叫她奉圣夫人,难道我没有名字吗。
每当问到此,她的娘亲总是泪眼婆娑,拿着那方紫色的玫瑰手帕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她就那样看着娘的眼角皱纹日益增多,那里的皱纹越多,她明白的事情就越多。
等到十三岁,那一抹鲜红的颜色出现时,她知道自己终于长大了;从女孩变成女人,也明白这是她宿命的开始。
大红的喜帕像巨大的网一样网住她一生的命运,沉重的凤冠压在她的头上让她从此一辈子也难抬头做人,站在台阶上哭的像泪人一样的娘和一脸凝重的南宫老爷目送着远去的花轿,眼里的疼惜和痛楚她永远难忘。
不怪他们,真的不怪他们;命运如此折磨自己,该如何去抗争;
站在高大豪气的城楼上,仰望星空;
你不配做人人仰望的老天爷,不配!
“奴婢高兰,参见奉圣夫人!”
高兰用漠然的眼神谦卑有礼又不失节气地看着这位新任奉圣夫人;那样的年轻是高兰的第一感觉,心中忽然就没来由地生出一股怜悯之情!
当发现自己这股感情产生时,高兰立刻压抑住;不行,她决不能有任何的同情之心,否则,死无葬身之地将是她的结局!
“高兰?高洁兰花;好名字!这样纯洁的好名字本宫是永远也不配拥有的!”
幽怨的语调传入高兰的耳中,纯洁那二字犹如一粒石子丢进平静的湖中,荡起千层涟漪!
配吗?纯洁二字用在她高兰的身上真是大大地讽刺!
看着单薄的女人站在城墙边,头上的凤冠金碧辉煌,熠熠生辉,衬托着她精致的五官那样高贵;乌黑的长发高高盘起,黑亮的颜色连金贵的头饰也瞬间失色;细长的眉毛下一对闪闪发亮却又毫无生机的眸子望着幽深未知的黑暗,使得她全身透着细细地哀怨;长长地凤袍拖曳在石砖上,有那无情肆虐地狂风阵阵飘过,吹起她的长衣长袖在黑暗的夜空中摇曳生姿;
真是天生的贵气,只可惜,永远只能开在遍地野兽的荒郊,任凭野兽们欺凌侮辱!
香艳的红唇忽然淡淡开口:
“兰姑姑,我可以摘下这凤冠吗?”
一声兰姑姑,哀愁又带着祈求的语调,依旧一动不动地那样站着,话语传进高兰的心中,就犹如那决堤的洪水一样瞬间冲垮了高兰坚硬狠绝地心!
“本宫觉得,凤冠太重了,像个牢笼…”
高兰的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塞住了一样,难受的无以复加;可她能怎么办,她的心不能软,否则,死亡很快就会向自己靠近!
依旧淡漠地口气道:
“依照皇宫礼仪,奉圣夫人,您不能摘!必须等陛下亲自给您摘!”
淡漠的口吻连高兰自己都那么不忍!
“是吗…。”
深深地叹息飘入黑夜中,不知何人愿意接住这一声悲惨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