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微热的空气闻起来有些闷热。然,街道上拥挤着的人群却好像丝毫没有感觉一般,只是不断的拥挤着,将自己的头伸向前方。
众所周知,今天是水啸山庄大小姐水菡冰与萧家庄园少主萧胤轩的大婚之日,盛大的场面,奢华的嫁妆,为他们赢来了很多的观众。十里红妆,从萧家直达水家,一路上的看客未见半分稀疏。
大红的花轿,正跟在一匹骏马的后面,行进着。
马背上,一身大红喜服的萧胤轩墨发高冠,眉清目秀,眼神里却是一片清冷。如若不是为了……,他才不会屈服于奶奶,娶了这个只懂玩枪弄棒的女人。
花轿里,凤冠霞帔的水菡冰早已揭下了那遮挡视线的喜帕,愣愣的发着神。
如若不是为了爹娘,如若不是为了他,她也不会坐在这花轿里,白白受这份罪了。
耳边,喜庆的吹擂鼓打之声传来,却引得水菡冰勾起了嘴角,轻蔑一笑。
她和萧胤轩还是小时候见过面,都已经忘记了彼此的面容了,她以为这一辈子都可以跟音煞一起逍遥于山水之间了呢。却没料到萧老夫人竟然在这时候想起了她这个指腹为婚的人,而且还上门提了亲。她那个爹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不顾她的感受,就那么做主答应了。
要知道全天下人不但知道她水菡冰和音煞是一对,而且也都知道他萧胤轩有一个官家千金出身的红颜知己,她爹要不是傻了,怎会舍得自己捧在手心的宝贝嫁给这样一个人。
不过,想起音煞那天的玩笑话,加上眼里的戏谑,她的心就止不住的抽痛。
她以为见惯了二十一世纪里那些虚无缥缈的爱情游戏,看透了男女之间情情爱爱的无聊纠葛,就可以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好好守住自己的心,不让它也为情所困,为爱所伤。
岂知,一切均不是她可以做主的,睡梦中荒谬的穿越,意外之下的结识,情不自禁的靠近,让她慢慢的失了心。他却又在她鼓起勇气率先捅破那层纸的时候逃避了。
响起昨天发生的一切,她的心,很痛,痛得麻木。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罢了,既然爱已成伤,那么就忘却吧,从今,她惟愿安静平凡的度过余生。
手,轻轻一挥,那抹鲜红重新回到了头上,遮住了一切。下一瞬,耳边便传来了喜娘带着不可抑制的喜悦的高呼。
“停轿—”
撩开帘子,却没有等来意料中的那只手,脑中有一瞬间的罢工。
古装剧里,这种情况,不是都要由新郎官亲手来牵她这个新娘子的吗?而且娘亲也特意叮嘱过不是吗?可是—
随即,了然。
原来,他也不满意这门亲事吗?呵呵,这更合乎她的心意不是吗?
萧胤轩冷冷的看着那个被红盖头遮住了视线的女人愣在了轿子门口,嘴角的弧度不可抑制的上扬着,然,那抹笑,却彻底的僵在了嘴角。
水菡冰在伸出脚的一瞬间,身子使劲的晃了一下,头上的盖头就那么毫无预兆的撩了开来——
眉若柳叶,眸若繁星,唇若樱桃,面若桃花,整张脸上表情冷淡,却带着一股难以忽视的淡雅之美。周围的人,被那惊鸿一瞥吸住了心神,都瞬间呆滞住,就连萧胤轩也不例外。
而重新被喜帕盖住的水菡冰,却满意的轻扯了一下嘴角。那一瞥,已经足够,她过目不忘,等会儿该走多大的步子,走几步,怎么转向,都已经在那一瞬间了然于心了。
脚,伸出,一步一步的朝着内堂走去。
萧胤轩在她动的那一瞬间,也收回了一些心神,看着她那轻柔的脚步,心中一片明了。
呵呵,真是厉害呀,靠着那惊鸿一瞥的时间,就将脚下的路程精准的计算了出来。不过——
见他朝着水菡冰那边慢慢的挨了过去,众人还以为少主也是因为那惊鸿一瞥,窥到了水菡冰的美色,心动了,准备示好。却不见,那原本弧度不大的脚,却在离水菡冰一步之遥的时候故意加大了步幅。
萧胤轩的眼里闪过一抹狠戾,想进他家的门,就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满心期待的等待着自己预料的那一幕,却等来了水菡冰轻轻的一个旋身,绕过他的身体直接前行而去。
哼,她这个武痴可不是白白被人叫出来的,没有真本事,岂敢挑战自己的老爹,夺下那武林盟主之位。呵呵,她真要感激一下萧胤轩,本来刚刚只顾着看路,却没有来得及看一眼高堂上的布置,刚刚他那一拌,给了她一个旋身的机会,红绸也跟着飞转起来,自然她就在此观望了一下外面的风景了。
然后,水菡冰不再迟疑的朝着老夫人所在的方向大步走了过去。留下萧胤轩对着门外的宾客,一阵脸白,一阵脸红,直看得大家莫名其妙。
没了找茬的机会,萧胤轩也暂时的失去了斗志,整个堂拜起来也就顺畅了许多,直至水菡冰被送进洞房里,没有再出过半点麻烦。
夜色如水,月色无边。
静谧的新房里,红色身影置身于红色海洋之中,有些分不清到底那部分属于新娘子,只能通过那双洁白如玉的纤手可以猜个大概的轮廓。
水菡冰有些紧张,虽然对这场婚姻没什么期待,可是想到等下就要与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子发生亲密关系,水菡冰还是绷紧了身子。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厌恶,一直以来她都习惯了掌握一切。
满天大红之中,两只芊白素手缓缓上移,揭开了那鸳鸯戏水的盖头,露出了一张经过精心装扮的容颜。
臻首娥眉,冰肌玉肤,让人看了就觉得心神荡漾,想要体会一下子那种肌肤的触感是怎样的一种极致享受。眼睛在可以看见周围的那一瞬间就开始不停转动,扫视着自己所处的环境。
心里的思绪随着视线的移动而变换,红色的床幔,红色的桌椅,红色的蜡烛,红色的门窗,一切都是红的,包括她自己。不过,她并不恐惧,甚至觉得有些熟悉,像极了手术室里的那种气氛,只是缺少了那浓烈的血腥味。
屋子里除了她,就只有一些吃的不是红色的了,水菡冰一看到那些花生核桃的时候,嘴角就开始抽搐,然后慢慢的上扬了起来。坚果啊,她的最爱,配上美酒,那更是极致享受了。
再也顾不得娘亲在耳边反复的叮嘱礼,三两下就取下了头上那顶沉重的凤冠,然后身子在屋内轻飘飘的转了个圈,大红衣衫就全部落到了床上,她一身只着一套素白的贴身衣物,干净利落。
轻手轻脚的走到了桌子边,拿起一颗去了壳的核桃,放进嘴里,细细咀嚼,一边下咽,一边还不忘记自顾自的点点头。接着,再拿起一颗花生、榛子、松仁,基本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了一遍,水菡冰才直起了腰板,四处打探着。
这样站在地上弯着腰解决起来真是累,她得找个东西坐下,慢慢享受。凳子太小,直直的坐着,太累;床上,可是距离有点远,拿过去享受吧,又只能一样一样来;直接坐在桌子上?太不雅观。
身子随着视线继续转动,忽然,水菡冰眼前一亮:那玩意不错!
下一瞬间,水大小姐就已经半卧在一架红漆木制成的小榻之中,一手执起白玉酒壶,另一只手不停的在盘子与嘴之间来来回回,忙得不亦乐乎。
“呵呵,要是以后的人生都是这样的,似乎也不错呢。”美酒,美食,无人打搅,想做什么做什么。
蜡烛在月夜中静静燃烧,融化的蜡油沿着龙凤喜烛缓缓下落,再次凝结成不规则的蜡块。在蜡烛燃烧到了龙的半身之时,月亮也爬到了天空的最高处,水菡冰也已经喝得差不多了,累了一天,她困了。
于是,酒足饭饱的新娘子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边月色也早已经倾向了另外一边。
门,轻轻推开。
男子低着头走进,感觉不到屋里人的气息,才抬起了头。
不看不要紧,一看,真是吓着了。
这是什么情况?新房好像被洗劫过一般,桌上的杯盘一团乱,地上还布满了各种瓜果碎屑。那张小榻,咦,他不是拿来放在窗角准备自己睡的吗?怎么会跑到了桌子旁边?
再看床上,坐着的新娘子没有,倒是有一个穿着白色里衣的女子毫无形象的呼呼大睡着,偶尔还小声的呓语两句。
“新婚之夜,你就这副模样?难道你娘没有教好你吗?”言语中嫌恶之意让沉睡中的水菡冰瞬间清醒了一半。
“怎么?夫人难道真的不省人事了吗?那为夫就代劳为夫人更衣了?”男子的醉意不知何时消散,靠着床的方向慢慢逼近,无形之中的压迫感让水菡冰一下子完全清醒了过来。
“呃,不用,我自己来。”然后往里挪了挪自己的身子,她可没忘记今晚有个男人会睡在她身旁。
看着她紧张的样子,萧胤轩的唇角邪魅的勾了勾,开始解开自己的衣衫,朝着床边走去。
他过来了,过来了,水菡冰紧张的再次闭上了双眼。可是,已经成亲了,他要碰她,她只能承受了,这一刻,她有些后悔嫁人了。一个自己不喜欢也不喜欢自己的人的触碰,肯定不会有好感觉。
萧胤轩确实要碰她,而且就是接下来,不然他娶她干嘛?
手,轻轻的将水菡冰的身子扳回自己的面前,瞅着那娇艳欲滴的红唇,萧胤轩心中的抗拒在这一瞬间消失,朝着那红唇吻了下去。
辗转,纠缠,他的唇与她的唇慢慢的深入纠缠,她想逃离,他却越陷越深,好想将这个让他厌恶的女人揉进怀中,融为一体。
大手,继续下移,想要解开水菡冰身上的衣服,可是心中却涌起了一抹腥甜。他的思绪刹那间停留在“为什么?为什么?”
水菡冰本来还闭着眼,握着泛白的双手。可是听见那“噗”的一声,张开眼,是漫天带着腥味的血红色,将她惊得呆了。
再次唤醒她的,是许玫媛的一巴掌。
“啪,你这个扫把星,不是说你天生血热的吗?怎么会把胤轩害成这个样子?你说啊,你说你到底做了什么?”耳边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许玫媛声嘶力竭的怒骂和哭喊。
“娘啊,这个女人压根就不是胤轩的福星,是克星啊。娘,你一定要为胤轩做主,休了这个扫把星。”许玫媛看着萧胤轩嘴边擦拭不及就不停外涌的腥红,一双蓄满泪水的眼犀利的盯着水菡冰,咬牙切齿。
老夫人身上仅仅只穿了一层薄衫,满脸的憔悴和焦虑。冷冷的看着许玫媛的哭喊和水菡冰的不发一言,终是开了口。
“水氏菡冰,命里克夫,是为不详,贬为庶妾,移居怜心苑。”冷冷的一句话,就让她水菡冰从风光无限的新娘子瞬间成了低贱的小妾。
接着,便命人将萧胤轩带回了他原本的寝居,徒留下一脸冷笑的水菡冰。
新婚之夜未过,她,已然成了弃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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