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阅读至0%

第4章

书名:十年一日 作者:权亦馨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2:51
    “汐云,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没有了叶梵我是不是也会活下去,而现在的结果竟然会让我如玻璃渣上面的尖尖的碎片一样难受。汐云,对不起”顾易打断她的话,静静的说。
    林汐云望着顾易,眼睛的泪水一下子就被洗刷下来。这一刻她真得输得遍体鳞伤。“哥,我出去一下”
    背影的声音在顾易的眼前一晃一响,顾易便感觉到有什么液体正在滴落枕巾上面化开。他很清晰的记得林汐云喜欢自己时候的模样,她会微微抬起下巴,细细的观摩着他,就像画家认真仔细的想要把心中永恒的风景留下来一样。她也会在他的面前唱歌,那些情情爱爱的歌词会在她的嘴巴里面如饶舌的rap一样连绵不绝。在黄昏的午夜她会轻轻的在梦中呼喊着他的名字,来异样的告诉他。而她不知道,早在十岁之前他已经喜欢上了一个生下来就有黄黄头发的女孩。那是他被妈妈送进孤儿院的第七天,为了能争到一块小小的牛奶糖给下午来的妈妈,他的身上的衣服被一群人撕破,身上流着沾了灰尘的鲜血。他被那一群人按在地上,拼命地踹着脑袋,嘴巴被人撕扯开来,鲜血从深处慢慢流出来。随后,像所有的言情剧一样,飞来一个女英雄,她个子比他高那么一点,口中骂出的脏话连他都愕然。之后他就被成功救下,她的妈妈拉住她的手给他递来酒精和纱布棉签。
    “为什么会被人打?”她脸色一黑,棉签在他的皮肤上一用力。他就感觉到丝丝的疼痛感,皱起眉头,他瞪着她。“他们把我要给妈妈的牛奶糖抢了”
    她的手一顿,皮肤更加黄了,“这帮兔崽子真是无法无天了”手中的棉签被她用力一折,狠狠的扔在地上。转身跑出去。
    下午,她的脸上带着胜利的伤口光荣地吹着口哨回来了,对他一笑,“你知道他们说得那个老大吗?哈哈哈,笑死我了,就一个秃头,还嚣张的穿着红裤衩到处炫耀”
    他看着她,不说话,脸色一点阴沉下去。她低着头,细细的看着她,半响才说,“我叫叶梵”
    他一怔,慌了神得接着回答,“顾易”
    她听后,微微一笑,“和我一样奇怪的名字啊”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们对着小拇指拉起钩钩,说一辈子不离弃。所以叶梵不论做什么都会叫上他,他们偷偷翻墙跑出孤儿院去看圣诞节热闹的街市,他们还是趁看门大叔睡着的时候,把他的大狼狗的食物里面放进胡椒粉和蚯蚓,第二天便躲在楼房后面看着看门大叔咒骂和颤抖的双手,而做着一切都是因为看门大叔老是欺负顾易小。她还会把从秃头裤衩男那里偷来的食物全部分给他。并且看着他全部吃完,告诉他,她喜欢个子高高的如王子般的男孩。从此分开后,在也见不到她的地方,他依旧认真的实现着她心中的所想。而十岁后的相遇让他再次对她唤起沉睡的记忆。如同咒语开启天堂钥匙的大大翅膀的门在心中一下子明亮起来,又如迁徙的鸟儿再次飞回那熟悉气息的鸟窝时叽叽喳喳快乐地鸣啼声,他第一次感觉到人生还会如此,生命还未死亡。
    几日后,当顾易坐在公司最高的位置上的时候,夕阳透支完它最后的光亮的时候,内心如大树上的一片静静的叶子。他在想,谁会晓得夕阳的光芒?即使光芒四射的时候它依旧是城市上比起曙光最让人诧异的美。手指间的钥匙明亮的转动。
    这是离叶梵离开后的一个月后工作的最后一天。两天他要去参加和美国的洽谈合约,顾易抬头,望着窗外飞起的鸟儿们,他突然发现这个夏天竟然这么快就过去了。让他没有一点可以回忆的,唯有心口处抽动流动的血管在警告着他这个夏季里有一个叫叶梵的女孩突然冲出了他的生命,飞向了距离很远很远的地方。有多远?他也不知道,他也不敢知道,他害怕独自一人会想起那些曾让他依恋的梦境会再次让他撕心裂肺。
    开着车,熟悉的名字。这个酒吧是他出院后常来的,为什么他会选择这里?也许就是因为在出院的那天偶然看到了这里,也许就是因为这个酒吧的名字有着和叶梵相同名字其中的一个字而已,更或许是这里能闻到淡淡和叶梵那盆一直安静发芽的梵花一样熟悉的味道。恍如隔世,这里竟然也会慢慢让他陷入泥潭中来回的挣扎。
    林汐云找到顾易的时候。他已经烂醉如泥,迷离的眼神中如最后涨潮一样汹涌的波浪让站在面前的林汐云狠狠地吃了一惊。她以为她说的话他会认真的听,他的确也听了,每天安静的上班,下班,吃饭,唯一的就是不回家。每当她找到他的时候,他都已经看不清楚一切,口中嘟嘟囔囔着让她心疼的话语。
    “哥,我们回家”林汐云上前拉住他。却被他挥来的手打掉在地。“回什么?家?我哪里还有这个破东西”顾易握着的酒杯在水晶桌面上敲打着。
    “林家啊,回林家”
    他厥眉,“那是什么玩意?”
    林汐云闭上眼睛不去想这句话带着的含义,两行清清的眼泪从眼角流出,“哥,你怎么能这样呢?叶梵很快就会回来的,要是她看到你这个样子,她会怎么……”
    “滚!他妈的!滚”
    林汐云显然没有想过再次让顾易听到叶梵的名字时候他会这么大反应,那些将要流出眼眶的眼泪被生生的停留在表面上。头顶上的吊顶忽明忽暗,像个不倒翁一样倒立摇晃着。
    看着眼前的身影没有丝毫想要离开的意思,顾易双手插着休闲裤的口袋。斜视的望着她。“好,你不滚是吗?我滚,他妈的,想安静的地方都没有”
    脚下四散的酒瓶被顾易踢得来回旋转。到了门口他的手臂上的风衣被人拉住,冰冷的触感隔着衣服传达到他的心里。巴黎的秋天会不会很冷,叶梵你会不会衣服穿得很薄。在过几天就要入冬了,你的身体能受得了吗?记得你最怕冷了,一到冬天你原本黄黄皮肤脸上的鼻子就会泛起微红。然后你就会接二连三的感冒,而你又说你最害怕的事情就是生病,那些药在口中像把刀顺着肠子慢慢滑向胃部,然后再融化。不知道去了巴黎一个月了这些你都习惯了吗?也许你都已经习惯了呢。
    他的意识开始慢慢凝聚。说好了,不再想了,为什么还会有这些让他在酒醉中都不能忘记的回忆和担心?
    深秋的风不再像夏天那么含蓄了,刺骨穿透每层肌肤和骨头直达心房。阳光洒下的光线透出云层下的香樟树也不是那么嫩绿了。曾经满地的栀子花也不再生机起来。顾易知道在明年叶梵去巴黎第二年的夏天它便才会开出一朵朵白色的栀子花,那时的花香也会依旧却不再会迷人了。其实有时候顾易也在想为什么不在叶梵十五岁的时候告诉她栀子花的物语,他其实明明都知道。或许他是在想那时的自己也不够资格,配不上她吧。而现在他想告诉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顾易还依稀的记得叶梵见到栀子花上有虫子的时候惊慌模样,不过片刻她便恢复过来。在没经过他的同意下愣是把它的花朵给剪掉了。而那一天顾易就再也没和叶梵说过话,而第二天自知理错的她对着他的房门喊了一个上午。又骂又踹的,气得他差点没有把她从二楼扔下去。而他开门后,叶梵便是想要活吃了他的模样,可吐出了话语却温柔的能扭出水来。我也不晓得,但是我知道要是一朵花被虫咬了,那便不再是自己的花了,因为那上面写着虫子的名字。
    嘴角有弯弯地笑容。当时的他怎么也没听明白她说这句话为什么一副脸红红的模样。现在他20岁了,那其实蕴含着数亿个夜晚童话与王子公主的故事便在这句话上做出了充分的展示。
    乔漫走到林汐云的身边,不解望着前面。说。“哎,我真得很不明白,为什么你千辛万苦把叶梵气走?为什么现在要帮助顾易回忆叶梵?难道你就不怕顾易再次不要你吗?”
    林汐云没有说话,一直望着香樟树下的顾易来回的穿梭在没有生机的栀子花海里面。他的笑容很亮很亮,像海水面上升起最亮的月亮一样。连嘴角都是晶晶莹莹的幸福。额前的发丝被秋风吹的四处乱飞,却依旧飘逸如王子般的俊美。林汐云怔怔,这样的笑容也只有在叶梵出现的地方才会出现。他的眼神温柔如水,里面载满了想要爆发出眼眶的回忆情思。她知道他在想她,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再和那些下三滥的人打交道。
    乔漫从鼻翼里面发出一团雾气。缓慢地说。“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欲擒故纵吗?”
    “你?”林汐云看向乔漫,双眼冰冷。“什么意思?”
    乔漫懒洋洋地打了手指,“没什么意思?就是看着你这般撕心裂肺的,我就高兴”
    林汐云伸出的手被乔漫抓在空中。“怎么还想打我?要不是我中间帮你去问问叶梵是否真的去巴黎,我想你的棋盘上肯定会多出一副叫做忧心忡忡的棋子”乔漫靠近林汐云的耳朵冷冷的说。“你答应我的东西呢?什么时候给我?我可不喜欢说话不算的人噢!别挑战我的耐性!我没空陪你玩”
    林汐云的身子僵硬住,她怎么会想到和这样的人合作。眉头紧皱,“过几天”
    “呵!过几天?二小姐,你以为我是白痴吗?会在这里和你玩过家家?你以为我不知道顾易什么时候去美国吗?”乔漫握住林汐云纤细的手腕狠狠的一拜,可以清晰的听到骨骼处发出疼痛感的声音。
    “啊!”她咬住牙齿轻轻的呼出了声。“你?放手,我知道该怎么做?”
    乔漫轻笑一声。“那是最好的,我可没耐性”双手插进口袋,向着别墅走去。
    林汐云揉着红肿的手腕,有些心疼。她再也不想到乔漫说她会帮自己的时候会让她用这样的代价来付出。再抬起头,顾易已经向她走来,周围有些淡淡的香味扑向她的鼻翼。
    顾易拉住她的手,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一敲,“在想什么呢?该回家了。刚才好像乔漫在这里啊,她在这里做什么?”
    有触电般的电流通过血管流入大脑的神经里面燃烧。这样的动作顾易只对叶梵做过,而他今天却又同样的做出了她梦中千百次的动作。脸上有些微微发烫。“她没事,就是看看你怎样了”
    简单的对话,让林汐云突然觉得如恋人一般渐渐升起。那些梦中的情绪会在这一刻停止。顾易,如果我在这一刻对你说,我不想,再也不想叫你哥的名称的时候你会什么反应?可毕竟我还是说出来了。
    “哥,我不想再叫你哥了,我想叫你的名字”就像叶梵那样任意的念转顾易名字的音符。在春天下,在夏天下,在秋天下,在冬天下。我都可以想叶梵那样肆意妄为着喊着你的名字。
    可他的眼睛那样深邃,让汐云开始心里慌张起来。拉着汐云的手开始有微微颤抖的细小动作。
    每一步在往别墅去的脚步像万年的枷锁扣紧林汐云那双麻木的双腿。房门前,顾易停下来,淡淡地说。“你喜欢的话,就随便”
    可这样的话对汐云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可为什么心中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失落?这些失落就像是南飞的大雁在高空中翱翔的时候突然忘记扇动翅膀而坠落地面的触感。她,应该,高兴,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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