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看见一个男子朝这边奔了过来,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混乱一片,可傅秋落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季恒,因为在她眼里,只有他的存在。
“季恒,慢点。”隔着一条街,傅秋落冲男子喊道,可即使再大的声音,也被轰轰的汽笛声而淹没。
季恒,一个温暖的名字,一个能温暖傅秋落的名字。
傅秋落的目光一刻也不曾从季恒身上离开,看着季恒着急的朝这边奔来,顺利到马路中央,车子在他身边呼啸而过,不由地,傅秋落的心紧紧的篡在一起。
两人越来越近,四目相对,季恒冲傅秋落温柔一笑,还未回过神,一阵喇叭声响的格外刺耳,一辆大卡车不受控制般的朝季恒撞了去。
五秒,仅仅五秒,一切都静止了。
车,全部停了下来,人也全部凑了过来,在距离大卡车十米外的地方,一具躯壳般的身体微微抽搐着,鲜血不断的从嘴角溢出,洒落在地上,流成一条河,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傅秋落躺在地上,眼睛一睁一闭,最终还是磕上了眼。
车祸现场一片狼藉,傅秋落死了,在卡车快撞上季恒的一瞬间,傅秋落毫不犹豫的推开了季恒,自己却被大卡车撞到了十米外的地方。可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也没能再见到季恒一眼,不知道他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巧克力洒落一地,有些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围观的人窃窃私语,不禁感叹道,傅秋落真是一个痴情的女子,竟然可以为了一个男人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牺牲。但也会有人说,这女子真是傻,命是自己父母给的,这样做怎么对的起自己的亲生父母。
可是,只有傅秋落自己知道,季恒值得她这样做。不用选择,不用迟疑,就算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选择这样做。
时间回转,那时的傅秋落还是一个青涩的小女孩,稚嫩的脸上总是挂满泪水和污泥,手里边总是有干不完的活,却每天还要遭受别人厌恶的眼光和恶毒的语气,身上总是伤痕累累,隔三差五的被赶出家门,没有一天吃过饱饭…这一切,只因她不是人家的亲生孩子。
而傅秋落的亲生父母,在她五岁时,就把她卖给了现在的养父母,从此,就过上了人不是人,狗不如狗的生活。
寄人篱下,除了忍,还是忍,终于到心灰意冷的那天,傅秋落想到了投湖自尽。
当傅秋落以为自己解脱了,再也不用遭受折磨时,季恒却救了她。不顾冬天里冰冷彻骨的湖水,不顾自己的生命危险救了她。
季恒笑着对傅秋落说,一个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不要放弃,也不要辜负。
季恒的笑容,在傅秋落阴暗的世界里撑起一片阳光。从此,傅秋落记住了这个温暖的男人,轮廓分明的五官,健康阳光的笑容,温和善良的神态,一言一行,一字一句的深深刻印在脑海里。
自此之后,傅秋落再也没有轻生的念头,反而,因为有了季恒的出现,她的生命里多了阳光和云彩,每天都过的很开心,她想开心的过一辈子,她想呆在他身边一辈子。
车祸那天,就是傅秋落准备表白的那天,却没想到,老天让她的希望这么早就破灭,还未尝到爱情的甜蜜,就剥夺了爱的权利。
直到最后一刻,傅秋落的心里满满的都是遗憾。
一丝光亮透过门窗照进一间屋子,屋子里摆着一张床,床上的人儿睁圆了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房顶,茫然,无措。
努力回想,车祸。
傅秋落激动般的从床上翻下身来,她还没死?惨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由衷的微笑,她真的没死,真是太好了,她以为她死了,再也见不到季恒了。
季恒,傅秋落默念着这个温暖的名字,环顾四周,找寻着他的踪影。
可是,映入眼帘的只有空落落的房间,墙的东北角摆放着一张暗色的衣柜,暖暖的阳光从朱红的雕花木窗透进来,零碎的洒在几张陈旧的椅子上。
这是哪里?怎么这么奇怪?
傅秋落这才发现,自己睡的根本不是床,而是软塌,更可怕的是,在衣柜旁边的桌子上,竟然摆放着一面铜镜。
心,木然漏了一拍,满是狐疑。
这时,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长相略微稚嫩的女孩映入眼帘,身着青色衣衫,头顶上梳了两个对称的发髻,脸上还有淡淡的抹妆,四目相对的瞬间,女孩的脸上立马露出一丝惊喜,激动的跑上前,搀扶着傅秋落的身体:“你可算醒了!”
傅秋落被女孩的热情吓了一跳,不禁连连后退几步,在两人中间拉出一段距离,防备道:“你是谁?”
“我是清雪啊!清月,你怎么了?”清雪的双眼回应着一片茫然,想着清月怎么不可能认识自己,但脸上依旧藏不住的兴奋,要知道清月这一昏迷可就是五天,着实让人担心。
“清雪?清月?”傅秋落喃喃自语,心中的疑问更深。遂问道:“这是哪里?”
清雪也是一脸疑虑,但还是老实回答道:“郁王府!”
郁王府!
是的,傅秋落穿越了。穿越到古代,做了一个不起眼的丫环,名叫清月。
知道真相后的傅秋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准外人进来,也不走出去一步,她的脑袋里只有两个字,季恒。
她穿越了,那季恒呢?她的季恒在哪里?
铜镜里,模糊的倒影着一张稚嫩而清秀的脸庞,仔细看,显然还是一个14、5岁的孩子,可眼神里却透着不同年纪的悲哀与绝望。
傅秋落把自己关在屋里的这两天,可是急坏了池雨萦和清雪,想不通清月为什么要这个样子,人竟然已经醒来了不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么?遂十分想问个明白,于是整天在房门外敲门。
“清月,开开门啊!我是郡主!”数不清这是多少次了,池雨萦,一个堂堂的郡主,为了哄一个丫环,竟然三番五次的来敲门,说出去还不被人笑话。这时,正从外面搬着柴火回来的小木子见此场景,满脸疑惑,话说郡主平时是不拘小节,对下人也是极为体恤,可也犯不着这么低声下气的去求一个丫环吧!
敲门无果后,池雨萦一阵无奈,这时见小木子路过,便吩咐道:“小木子,去拿个什么玩意儿来,把这破门给我拆了!”
小木子恭敬道:“是,郡主!”
一溜烟的小木子便拿来一个大木槌,三两下的就把房门撬开了。主要是他也很好奇,这是闹了什么别扭,竟然敢这样无视郡主?
“清月!你没事吧?”池雨萦急切的奔到傅秋落面前,看到傅秋落惨白的面色后,不禁升起一阵心疼。随手拿出自己的手帕,轻轻的替傅秋落擦去脸上还未干的泪痕。然而,傅秋落并不领情,把脸转到一边,不再理会。
小木子愣愣的在一边呆着,极为纳闷。
这时,清雪端来一些饭菜,静静的走到池雨萦身边,两人对看一眼,有些无奈,池雨萦端起一碗白米粥,安抚道:“你已经有两天没吃东西了,来,我喂你。”说完便舀起一勺粥,放在嘴边吹了吹,再送到傅秋落嘴边。
傅秋落倔强的把头再次扭向一边。池雨萦也不放弃,再次送到傅秋落嘴边,僵持几回后,傅秋落不耐烦的一甩手,亲手熬制的粥就这样被糟蹋在地上。
对此,一旁安静的清雪,终于爆发了这几天的不满和怒愤:“清月,你别太过分了,自从这件事发生以后,郡主已经够自责和伤心了,你就体谅体谅她行不行?说好听点,郡主把你当姐妹才对你这么仁义至尽,但说回来,当丫环的就算是主子让你死,你还得跪地上谢主子的成全。别以为救了郡主一命就可以这么肆无忌惮,人的忍耐也是有极限的。”
一边的小木子突然恍然大悟,还记得几天前,池雨萦和清雪两个人急急忙忙的把浑身是血的清月带回来时他也吓了一大跳,当时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听清雪这样说来,清月之所以受伤就是为了救郡主。想来,这些天郡主对清月这般迁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清月不领情可就说不过去了。
池雨萦拉了拉清雪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可清雪依旧不依不饶道:“你说吧?又是绝食又是对我们不理不睬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骂完了,也解气了,而气氛却沉默了。
清雪这才想到自己说的话是不是过分了,毕竟清月和她是多年的好姐妹,着实不应该这般数落清月,可她这不是着急么,这才口无遮拦。
两行清泪,流淌在傅秋落憔悴的脸上,旁边的两人见此情形,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第一次,傅秋落抬起无神的双眼正视面前的两人,但目光却又飘向很远:“我不想怎么样,只想知道季恒在哪里…”
可怜哀怨的样子,让池雨萦瞬间染上一阵同情之意,池雨萦从来没见过清月这么伤心绝望的样子,但脸上除了担心却又有一阵欢喜,这是清月受伤以来,开口对池雨萦说的第一句话,可季恒是谁?
猛然,傅秋落从椅子上滑落下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我求求你们,帮帮我,我要找季恒,我想知道他在哪里,是不是还活着,你们认不认识他?”
这一举动,着实把池雨萦和清雪吓的不轻,一下子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太陌生,根本不是她们熟悉的清月。
两人赶忙把傅秋落从地上拽了起来,清雪满脸疑惑,清月是和她一起进的王府,这些年可从来没听说过有季恒这个人,遂问道:“清月,季恒是谁啊?我怎么不记得你有认识过这个人?”
傅秋落颓然跌落到地上,眼神空洞,心底最后的希望也被硬生生的打破了。
傅秋落天真的以为季恒也会和她一样被命运安排到这个陌生的年代,可是这个世界,除了她傅秋落之外,还有谁会被命运玩弄在股掌之间,还有谁会被上天耍的团团转?
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