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可谓是她这辈子过得最乌龙、最风光的一天,若是远在山顶的义父知晓她进入了总决赛,不知道会是个怎样崩溃的表情。
明天她要对上的人,正是她的死对头,飞雪派的北堂冥!想当初,他一掌差点送她归西,明天的那场比武,她该怎么办呢?
“叩叩叩,玉公子,您在吗?”
嗯?她没听过这个声音,到底是谁来找她?
慕容玉打开门一看,原来是一个青衫小厮。他冲慕容玉微微笑道:“玉公子,这是我家主子给您的名帖,请您准时赴约。”
说完,小厮将一张帖子塞在她的手里,转身离去了。
慕容玉颠了颠手上的烫金名帖,谁家的主子这么矫情,有话直说不就得了,非要搞的这么神秘,浪费国家的小树苗!
翻开名帖,里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两行大字——阿玉,多谢你上次的桃子。为表谢意,子渊特意备好薄酒恭候大驾,酉时西厢九号,不见不散!
慕容玉小嘴一撇,谁和你不见不散!切,请她吃饭是假,想问她合卺蛊的事才是真的。
西厢九号房,屋门大敞。西彦格一改往日的骚包紫,着了一身雪缎白衣。他玉面含笑,并没有束发,而是任其自然地垂泻在身后。黑亮的发梢上,还凝着少许晶亮的水珠。有那么一瞬,慕容玉以为自己见到了贪恋凡尘的谪仙。
“阿玉,你来了!”
西彦格见慕容玉准时赴约,心里十分高兴。他亲自搬开饭桌前的檀香木椅,让慕容玉坐了上去。
慕容玉看着饭桌上那乌漆麻黑的四菜一汤,眼睛差点瞪了出来。
她没看错吧,他就请她吃这个?他不是什么西夏世子吗,怎么会潦倒到这个地步?
“阿玉,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这盘是糖醋鱼,这盘是宫保鸡丁,另外两盘分别是砂锅杏鲍菇和小炒时蔬。中间这道美味的汤品,可是你的大爱——花生猪脚汤!”
听着西彦格声情并茂的介绍,慕容玉胃里一片翻江倒海。她真是败给他了,把她最爱的几样菜肴,全都弄得面目全非。这是来请她吃饭吗,分明是来恶心她的,找茬是不是?!
西彦格见慕容玉没动筷子,径自夹了一块鱼腹放在她的碗里。
“阿玉,愣着干嘛,快趁热吃啊!”
慕容玉本想直接掉头就走,可当她看到西彦格手上那一串串触目惊心的水泡时,屁股好似被N桶强力胶黏在了椅子上,起不来了。
她有些感动,也有些疑惑,“这些菜,都是你亲手做的?”
“恩,快尝尝!”
西彦格讪然一笑,这些事情本不用他亲自动手,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发的什么疯,明明身上还带着伤,还是一个劲地往厨房钻。弄得一身的油污不说,还烫了一手的泡。
慕容玉尝了一口碗里的炭烧鱼肉。本来她已打定了主意,人家那么有诚意,就算这菜再难吃,她也不会给它吐出去!没想到,这小子手艺不错,虽然菜的卖相不好,味道还挺不错的。
“好吃!”
慕容玉冲西彦格咧嘴一笑,雪白的小牙上缀着星星点点的焦炭沫子,十分娇憨可爱。
“真的?!”
西彦格见慕容玉喜欢,顿时眸光一亮,那流转的光华,差点闪瞎了慕容玉的眼。她只觉鼻下一热,不雅的鼻血又飚出来了……
奇怪,今天这厮明明没笑,她怎么又没出息地飚血了?
慕容玉顾不得擦鼻下的鼻血,左手迅速在桌下探上右手的脉搏。咦,脉象强壮有力,没事啊,她身体壮得很呢!
“阿玉,你没事吧!”
西彦格忙从怀中拿出雪白的汗巾擦上慕容玉的脸。慕容玉身子一僵,正好对上他紧锁的眉头和焦急的凤眼。她不由得将头一偏,干笑了一声,“没事。”
慕容玉的闪躲,让西彦格眼中掠过一抹灰色。
自从几天前他和阿玉一起去了一趟思雨山,他就莫名地总会想起他。他越是拼命抑制,这种情感就越是反弹得厉害。他很厌恶这样的自己,他最不齿的,就是喜好龙阳之癖的男子,而他现在……
“那个,我们言归正传,我想你找我来,是为了你身上的合卺蛊吧。”
慕容玉被他眼中的受伤烫了一下,为掩尴尬,她特意给西彦格碗里夹了一筷子杏鲍菇。
这一筷子菜,好比五颗星的兴奋剂,立马吊起了西彦格的精气神儿!
“阿玉,上次你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我,真的不用死吗?”
西彦格惯常的纨绔妖孽之气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凝重。
“是的。只要你找到给你下蛊的女子,新婚夜过后,这蛊毒自然就不治而愈。”
“什么?”慕容玉的话让西彦格浑身一个激灵,脸上更像是开了染坊铺子,一时间五颜六色,精彩缤呈。
让他和那个女人?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别激动,我还没说完呢!”慕容玉痞痞地坏笑道。让你总是调侃我,不吓吓你收点利息怎么成呢!
“也不一定要和下蛊之人,她的后代也可以。嘿嘿,你打出生起就中了这种蛊,我总不能残忍地让你娶个老太婆吧!”
“嘶…”西彦格全身抽搐,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后代更是不可以!
“阿玉,可我知道的,怎么和你刚刚说的恰好相反?听说,凡是中合卺蛊之人,新婚之夜就会是他的断魂夜。”
他心下犯疑,澜不会骗他,但阿玉也没有骗他的必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那人既然对他下了手,又怎会留情,她正等着看他死在新婚夜呢。
“噗!我说世子大人,你还真是可爱的可以啊!你被合卺蛊残害这么多年,居然对它一点都不了解。得,小爷今天比赛大胜,心情好,免费在这里给你扫扫盲!”
慕容玉说完,猛扒了几口饭,还喝了一杯果子酒。
她砸吧着小嘴,凑近西彦格神秘地问了一句,“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遥远的国度——绮斯国?”
“不是很了解,绮斯已经灭国数百年了。”西彦格诚实答道。
“这合卺蛊便是来自绮斯,由绮斯最美丽的公主霓虹所创。传说霓虹公主貌美如花,对制蛊更是有着超于常人的天赋。在她十八岁那年,因一次宫宴,她结识了丞相独子秦猛。霓虹对秦猛一见倾心,可惜,秦猛早已有了心爱的妻子,婉拒了她的爱。可霓虹是谁啊,高高在上的公主,从小众星捧月地长大,这让她如何甘心!于是,她趁秦猛不注意,悄悄在他的酒水中下了混有她鲜血的合卺蛊。”
“然后呢?那个秦猛怎么样了?”西彦格打岔道。
“秦猛中蛊后,每个月初的头二十天与常人无异,月尾的几日,则是体虚气短,功力全失。霓虹派心腹告诉他,他若是想要子嗣,就必须先解了这合卺蛊。解蛊的法子只有一个,就是和她同房。霓虹公主身份尊贵,怎能沦为给人解毒的工具?秦猛为了他们秦家的香火,不得已娶了公主为妻,而他原本的妻子,则降为他的贵妾。”
慕容玉说得口渴,又饮了一杯果子酒。西彦格也不催他,安静地坐在一旁,等着他的下文。
“其实,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秦猛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可那贵妾出身不俗,心气儿也是很高的。秦猛曾答应过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却为了绵延子嗣背弃了他们的誓言,甚至将她从正妻贬为贵妾。她接受不了这么残酷的反差,由爱生恨,在公主给秦猛的合卺酒里下了少量的砒霜。当秦猛与公主行房时,血液流转加速,毒素迅速扩散全身,最终让他死在了新床上。公主悲痛欲绝,随着七窍流血的秦猛挥剑殉情了。那贵妾一时间惹出了两条人命,她怕了,对外声称秦猛是中了合卺蛊,才会死在新婚夜上。她的父亲位高权重,更是仵作儿子的恩师,仵作为了帮儿子谋个好前程,硬是把砒霜一事给瞒了下来。后世之人不明所以,才会将合卺蛊视为新婚之夜的催命符。”
西彦格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多?”这些事情连澜都不知道,阿玉是怎么知道的?
“哼!小瞧我!我可是大夫,连这些都不知道,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慕容玉小胸脯一挺,说得极是骄傲。她是谁啊,南临新一代的神医呀!
随即,她又补充道:“哦,对了,与其说要找到给你下蛊之人,不如说是在蛊中滴下血咒之人,你可不要找错了!”
“血咒?可我怎样才能找到那个能解我蛊毒的女孩?”西彦格俊眉微蹙,迷惑道。
“你将你的血和她的血滴在一起,若是血液能汇成一个心形,那她便是解蛊之人。”
“人海茫茫的,这可怎么找?再没有什么别的提示了吗?”
慕容玉细想了想,叹息道:“其实,你一样可以娶老婆的,只不过生不出孩子而已。至于别的提示吗,那女孩见到你可能会有一些特殊的反应,比如说头晕啦,流鼻血啦,晕倒啦……”
慕容玉越说声音越小,额上的冷汗,更是噌噌地往外冒。这,这怎么和她的症状这么像?不可能的,西彦格是西夏人,她可是南临的,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她怎么可能会是西彦格的“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