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我也是大夫,对自己的身体很清楚。曹大叔,您开个普通的退烧方子给我就成。至于刀伤,麻烦您在药方里多加三钱金樱子叶,二钱三七。”
曹荣自然是相信慕容玉的医术,没多说什么,就下去开方煎药了。
慕容玉不知道曹荣已走,继续说道:“曹大叔,我还有两个不情之请。”
“说吧。”
凌斐已经习惯了慕容玉的错认,右手疲惫地轻抚眉心,这丫头的事儿,还真不少。
“请您派个人将我今天取的药,连同这十株紫心草,一起送到御剑山庄北院西北角的小茅屋,交给一个叫白映雪的女孩儿。告诉她,每包药并着一株紫心草一起熬,熬出两碗,早晚各服一碗,连服八天。”
“恩。”
慕容玉见曹荣应允,心中欢喜。她递出手中的紫心草,被凌斐的贴身小厮初一接过,和先前的药包一起放在了茶桌之上。
“那个,请送药的人顺道去一趟北院东厢一号房,和我师兄吴秋水说一声,就说令公子曹斐突然旧疾复发,口舌生疮,脚底流脓,上吐下泻,不省人事。说我从午时过后,就一直在这里为他诊治。而且,我今晚还要继续守在这里。否则,他离了我,明早定会全身溃烂,七窍流血而死。你这样告诉他,他知道我在这里的情况,就不会担心我了。好不好?”
慕容玉一番情真意切的表述,气得凌斐差点从床边跳起来!
凌斐脸上青筋猛跳,慕容玉每说一句,他的脸就黑上一分。
他和她前世一定有仇,所以慕容玉即便在发烧中,还能这么毒舌地诅咒他!
初一站在凌斐身后,眼观鼻,鼻观心。小主子身份尊贵,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他突然很期待,这么高难度的问题,小主子会怎么回答呢?
“好!”
这个“好”字,凌斐是咬着牙从齿缝里磨出来的。这次的事件是他理亏,他看着慕容玉脸上的巴掌印,满心翻腾的怒火无处宣泄。
初一在旁边一个趔趄,险些摔坐在地上。今天的小主子反常过头了,他不会是余毒未清,脑袋糊涂了吧!
凌斐冷冷地瞥了初一一眼,“站都站不稳,没吃饭吗!别在爷面前碍眼,还不快去御剑山庄送信!”
初一在凌斐的咆哮声中,吓得七魂不见了六魄。他拎起桌上的草药和紫心草,一溜烟地消失在暗夜中。
慕容玉得到凌斐的保证,心下一宽,没多久就陷入了梦乡。她唇角微扬,口中还打着畅快的小呼噜。
“小主子,慕容公子的伤口挣开了,让属下帮他巴扎吧。”
说话的人,是回春堂总管木青的儿子,木飒。木青因有要事在身,暂由儿子替他当值。
凌斐剑眉微蹙,稍作犹豫道:“都下去吧,爷会给她包!”
“那属下去收拾一间客房给慕容公子,再着人给小主子换床干净的被褥?”
“算了,别动她,给爷找张软榻。”
木飒怔愣地站在原地,他是不是幻听了?小主子不是很讨厌慕容玉吗?可他现在不止要亲自给他包扎,还要把床让给他睡?!
他不确定地又问一遍,“小主子,您说什么?”
凌斐看着木飒的傻样,上去就是一脚,“再不找张软榻过来,爷就把你变成软榻!”
“是,是,小的这就去!”
木飒动作麻利,不过眨眼的功夫,就给凌斐找来一张梨木软榻。他将软榻紧挨着床边放好,在上面铺上柔软的锦垫。等一切收拾妥当,他招呼所有的下人一起退了下去。
凌斐环视屋内,再三确保屋里只剩下他和慕容玉后,马上拴上了门栓。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金创药,一双大手是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之前他不知道慕容玉是女的还好说,可现在,这药该怎么上?
都怪她,没事儿玩什么女扮男装!刚刚他看得分明,她不让曹荣把脉,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是女儿身。这整个回春堂里都是男人,除了他,还真没有合适的人选给她上药。
凌斐咬了咬牙,在慕容玉耳边小声说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给你上药也是迫不得已。你不要怪我,更不要找我负责,听清楚了没有?!”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许了!”
凌斐自我催眠地自说自话,手下的动作没有片刻停歇。他快速解开慕容玉的外衫、中衣、亵衣,眼神只专注在她的左肩上,上药、包扎一气呵成。
他这边刚把慕容玉的衣服穿好,曹荣那边的药,也熬好了。
“叩叩叩,小主子,药熬好了。”
凌斐上前开门,脸上带着一丝可疑的红晕,“搁桌上吧!”
曹荣把药放在桌上,转身担心地问道:“小主子,你脸怎么红了,不会也发烧了吧?快让属下给您把个脉!”
曹荣的话,让凌斐囧红了一张脸,像只红透的大苹果。他胡诌道:“爷体魄强健,哪会生病。只是这屋中闷热,将爷热着了。你下去吧,我看着你更热!”
曹荣将信将疑,但还是恭敬地退出了门外。
凌斐等曹荣出去后,猛地深吸了几口气。他真没用,脸红什么,反正慕容玉又不知道。
心情平复后,他端起桌上的药碗,直接拿汤匙喂了慕容玉一口。
凌斐从小到大都没照顾过人,没想过这刚出锅的药,会有多烫。慕容玉本来睡得像头死猪一样死,凌斐这一勺子下去,顿时给她嘴角烫出一个大泡。
慕容玉浑身一个激灵,云里雾里地大叫一声,“哎呦喂,烫死我了!谁?哪个狗东西敢向小爷嘴上泼油!”
凌斐嘴角抽了抽,再抽了抽,这臭丫头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
他把药碗往慕容玉面前一送,“你醒了最好,快把药喝了!”
慕容玉抬起迷蒙的双眼,端过药碗试了下温度。好烫!看来这小厮是新来的,真不会照顾病人。
她拿汤匙不住地搅着汤药,舀起一小匙慢慢吹温,才放入口中。等一碗药见了底,她将空碗递给凌斐,满足地叹息一声,“小哥,这里不用你伺候,你可以下去休息了。出门的时候顺便帮我把灯熄了,太亮小爷睡不着。”
临了,她还不忘礼貌地和凌斐说了声“谢谢”。然后用薄被将小脸一蒙,继续和周公下棋去了,完全无视早已石化掉的凌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