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大陆历192年,最为富饶繁华的三国不再满于现状,以赵莫两国和亲公主惨死为导火索,再燃烽烟,逐鹿天下。
大宇,寥寥不过九座城池的小国最先被卷入战争,五国举兵都城。奈何先帝病缠床榻,国难临头,危机之际,最不被看好的长公主楚邪横空而现。披战甲,提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苏州,霸韩城,战北原。
土地一寸寸夺回,又一寸寸增大。
从此,六国战场上多了抹猩红;而楚邪之名也扬于六国山河川。
大陆历195年,春,大宇帝都。
赵国,离岛,韩国使者同大宇先帝签订附属国条约。
与此同时,魏国莫国亦达成同盟条约等,互不侵犯。
南北局面对峙,天下暂定。
大陆历195年,秋,大宇先帝驾崩;195年冬,大宇万民愿书:楚邪为帝;大陆历195年,冬。楚邪登位,国号年丰。
是夜。
华灯初上,此时的皇宫已不同白日里那般华丽大气。巍峨的建筑物此刻反倒透漏出一股阴森的气息。
万籁俱静,偶有夜虫轻鸣;微风徐过,丛林沙沙作响。
浮生殿内灯火通明,就寝于此的便是自大宇开朝来的第一任女帝——莫邪。
殿内陈设极其简单,毫无奢华可言。整座宫殿充斥着耀眼灼目的玫瑰红,纱幔也好,窗帘也好皆为红色,在白玉转的衬托下越发的诡异。精雕的舞凤红木窗半掩着,随风而来的点点琼花盘旋而进,凭空舞出一道道涟漪。
层层殷红纱幔垂地,尽头,一女子侧身半躺在榻上。
一袭红衣,在同色调宫殿的衬托下并没有显得多余,反而越发的突出。
精致的锁骨,领口绣着暗花纹,鬓旁青丝仅用一条白玉嵌珠带低束,其余悉数垂地,拉拉散散的有种另类美感。体态优美,红衫松松垮垮,桃色抹胸若隐若现,香肩半露。
女子面若桃花,鸳鸯眼一蓝一紫,煞是邪魅。慵懒的眼神是遮盖不住的妩媚诱人,葱鼻微挺,唇不点自红,眉不描自黛。下巴的弧度有些坚毅,却不妨碍整体美感。
纤纤素手执琉璃月光杯,送至唇边;丹丹朱唇饮精酿葡萄酒,滑至腹中。
似享受似感叹的发出一声轻叹,更是惑人之极。
完了完了,要留鼻血了!
暗处某‘偷窥者’连忙捂住鼻腔,张嘴大口呼气。
天,主子怎么越发的妖孽了!无语望苍天,以免血流不止啊。
“噗嗤。”
这轻笑像是发自胸腔般微不可闻,可还是让常年习武的她听见了,更是觉得丢人。
微怒着,枫自暗处越现,一手捂着自己的鼻子,一手指着莫邪,带着撒娇的语气娇嗔道:“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早就知道我在这对不对!”
一袭黑衣紧身,透出玲珑有致的身材。精巧的五官,白皙的皮肤,无一不彰显着她的美丽。
“恩?你说什么?”莫邪故作不明,鸳鸯眼满是疑惑,直直的望着突然出现的下属,不惊讶不慌张。
声似白珠坠地,似幽谷之风般飘渺空灵,引人入胜。
“我……”顿声,枫自知自己说不过主子,索性什么也不说。要怪就怪主子功力太深。有些赌气的嘟嘟嘴,性如孩童,径直坐于楚邪身旁,手撑床,亦学主子,却是半仰着。
“自己技不如人,就不要怪别人厉害。”楚邪瞥见她的动作,如是道。
枫,是大宇皇室暗卫之统。
众人皆知长公主楚邪乃无用之辈,入住浮生殿多年,几近无人问津之地。殊不知,她顶着废物之名,接手皇室暗部。看似无所事事,实则精心守护着大宇皇业。如若不是兵临城下,她定当不会强出此头,更不会登位称帝。
记得七年前的仲夏夜,她与她,相识于东御花园的莲华池。
风徐过,莲华池畔荡起清涟,带着莲叶清香,和着茉莉馨香直扑面门,沁人心脾。
月华似水满天,映着他们的脸颊越发的清秀。柳枝依依,萤虫翩舞,发丝轻扬,衣袂飘飘。
她率暗部核心,跪在她面前,用稚嫩却坚定的童声道:
“枫,率暗部核心,参见长公主。明月为鉴,清风相伴,枫,在此以血起誓:忠吾主,效吾主,守吾主。如违此誓,当天雷临顶,不得好死。”
那么,枫。迄今一逝七年,十五岁的你,是否还记的那约诺?
望着眼前人越发惑人的面庞,掩起心底的那丝复杂情感,嬉笑一阵后。楚邪起身,任发丝随风蹁跹,夹杂着琼花朵朵,正声道:“事情查的怎样?”
见主子的神情严肃,枫亦起身,敛起笑容,颇为严肃说道:“于昨日,在左相府搜出左相长子与魏国的私通信件。现已打入大牢。”
“那依你看,当如何处置他。”意有所指,楚邪心里越发的苦涩。当真要如此么?为何都觊觎这皇位?
她不懂,不知,亦不愿了解。
耳畔,又想起那人清润温和的嗓音:阿邪,你若愿意,我定当带你远走,远离世俗。
左相长子牧北弦,乃帝都亦或天下第一公子。双十芳华,便冠盖满天下。温润如玉,出尘谪仙,宛若神人,这几个词总是离不开他。
她与他,相识于三年前的浮生殿里。
那时的他已是远近闻名的绝世天才,而她依旧是众人眼里无所事事堪比废柴的长公主。
还记得他看向她的眼神里,毫无鄙视,讽刺。那般清澈纯净的眸光一下子便烙印在了她的脑海里。同他相处,有的是安然,舒适,动心与否,她不清楚。
他是聪明人,知道她背负着怎样的命运。他不点明,只说:你若愿意,我带你走。
可如今……
见主子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枫再到道:“北堂王邀你午时赴华庭一叙。”声音有些犹豫。
“恩,知道了。”不再理会脸色复杂的枫,径直走向门外。
“主人,难道你现在就去?刚过辰时,这时辰未免太过早了吧?”枫一下子闪到楚邪面前,“不如晚点再去?更何况,你都不担心北堂王心怀不轨?”
“早去晚去都一样,至少他还是我弟弟。”亲爱的弟弟,你终于忍不住了么?
楚邪心底苦涩,临走最后一眼瞥向枫,那个情同姐妹,曾发誓永不背叛自己的手下——
枫,不知刚刚,你是否摸到了榻上暗格里的玉玺?
玉兔东升,皎洁的月光把大地附上一层银辉,美丽却越发的死静,诡异。万点繁星缀满夜空,遥不可及,似触手及碰,梦幻焉知真相呼?
楚邪苦笑摇头,不带任何侍从,单身前往华庭。
望着主人越发萧瑟的背影,枫的心底在嘶吼着,叫嚣着:拉住她,告诉她!
却怎么也移动不了步伐,她不想功亏一篑,不想半途而废!她不停的告诉自己:枫,坚持住!只需忍这一瞬,明日你便是大宇朝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皇后!你爱北堂王,他也爱你!不要辜负他,不要辜负他!
她亦知道,她辜负了自己的主人……
可是到如今,也回不了头了,不是么。
没落的转身,拿出玉玺,赴华庭同爱人相汇。
华庭,位于大宇皇城东侧的安华峰上。地势险恶,南面几乎与地面垂直,而华庭又恰恰建在南面的最陡峭之处。当年大宇皇花费几万两黄金,发动数千卫匠工,耗时六年才竣工。庭上更有先帝亲笔题名书写的楹联。
发动心法,绝世轻功梦璃步法一泻而出,不出半个时辰,莫邪便矗立在了华庭青岩石凳上。
“皇姐这轻功真是越发的出神入化了……”
庭上粉纱罗幔迎风而舞,飘渺下,一男子靠在庭柱,身着明黄色绣有蛟龙暗纹长袍,头戴龙鳞垂玉珠龙冠。用轻柔却狠毒的声音道。
“免了那套,说正事。”不撇北堂王,楚邪玩弄着葱指如是说。
“呵,既然皇姐知我心中所想,又何必我多说呢。”复杂眸光的看向莫邪,轻声道。
皇姐?呵,他多希望她不是他的皇姐!
她不知,很久很久以前,他就一直在远处偷偷的看着她,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看着她与牧北弦笑谈,他会生气,很生气!都知他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子,却不知他最喜欢的是那个光华内敛,毫无名气的皇姐!
他爱她,很早以前就爱上她了!
在以前,他可以顺利成章的登上皇位,他可以偷偷的,甚至强迫她嫁给自己,身为自己的专属品。可现在,她成了女皇,她要纳皇夫!对象却不可能是自己!
他恨自己的实力不及皇姐,如今,就算是背着天下的骂名,也要娶她。而唯一的办法就是:篡位!
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这条路,就算欺骗了那人的感情,也在所不惜!
回不了头了,已经回不了头了。
微微敛起思想,北堂王抬头,走向楚邪坐直她对面。
楚邪却垂首不愿看他:“我不知,所以……”
夜色笼罩下的安华山像是一座地狱,一不小心,就会摔个粉身碎骨。迎客松如同鬼手一般,楚邪竟然觉得它生生的扼住了自己的咽喉,呼吸,都有些困难。
而北堂王却想哭,她就是想要自己内疚!她明明知道,让一个人说出自己的罪行有多么的困难。
他不是十恶不赦之人,他亦不想做此等恶事。可为了她,他别无选择!
如果她想听,他,不会退缩。
像是自首的犯罪人员一样,用低沉,沙哑的嗓音叙述着自己的罪恶。
利用枫也好,擅自囚禁牧北弦也好,整件事情进过一一落入莫邪耳中。
语毕,北堂王缀下一整壶上好竹叶青,微醺道:“嫁给我好么,阿邪,当我的皇后,你也可以掌权,我不管!我只求你嫁给我……”
“我,有的选择么?你不是已经手握玉玺,掌权天下了么……”看着迎客松下不停颤抖的身影,自嘲道。枫啊,难怪说坠入情网的女人都是是笨蛋呢。你,可看清楚了?
“是,我是拿到了玉玺,可没有你,这玉玺还不如石块有用!嫁给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狠狠的握住楚邪的肩,不停的摇晃着,俊脸满是卑微的祈求。
扳开握着她肩的手,楚邪走至华庭南方,手扶庭柱看着犹如地狱深渊般的悬崖,不理会身后快要发狂的他。
“你若不愿,我便……”语气陡然阴狠,不复刚刚的柔情似水。
“你便杀了牧北弦。”楚邪迅速接下去,依旧不看他。清淡的语气足以挑起任何人的怒火。
“为什么,为什么你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我究竟哪里比不他了!”他吼着,他不干!蜷着身躯,抱头蹲下。
此刻的他以不是光华满身的北堂王,他只是一个得不到爱的男子。一个卑微爱的男子。
突然,枫一下子抱住他不停缠头的身躯,对莫邪跪下。
清秀美丽的面庞满是苦涩的泪水,颤声道:“主子,嫁给他吧,求求你了,没了你他会活不下去的!”
女人,一旦有了爱,就不是一个独立体了。不成佛便成魔。
脚尖轻点,一跃而下,不给他们留任何挽救的机会。
她就是在等,等一个可以毫无阻拦跳崖的机会。凭她的功夫,定不会死,
“不!”
下落的那一瞬间,熟悉三年的声音突然传来。是牧北弦……,他出来了,这样更好。
此刻,楚邪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人扼住,四面八方突然涌来的怪异记忆让她不得不胀痛昏迷。
恍惚之间,她听到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头,你说怎么会有人跳崖寻死呢?这妞该不是失恋了,遭男友抛弃了?”